第13章 粮食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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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草、麦草、茅草都可以用来造纸？书里还有详细的操作技术和方法……

    秋罗急忙收拾了案几上的东西，见女郎直奔外书房，也赶紧去为女郎准备上课要用的东西了。

    黄月英把前天刚做好的一部分泥活字和木活字拿到了周彼面前。

    这……

    黄月英拿着几个活字排成一句话，用最简单的方法染了一层墨，印到崭新的纸上。

    黄月英愣了一下，迁都怎么了？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别的都不说，天啊！数学教材可终于有了。她终于不用再凭借自己贫瘠的记忆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乱七八糟地讲课了，之前每次装模做样上数学课都有种自己在误人子弟的感觉。但她必须在下午之前把第一章翻好，黄家庄两天一次的数学课就在今天啊！

    周彼抬头看了一眼黄月英，又低下头仔细观察，是反着的字？

    但如今照明用的都是油灯，贵不贵的先不提，实在是太昏暗了。黄月英只尝试了两天就被黄老爹决然叫停，抄书同他上课的时间互换。黄老爹上课从不用看教材，就对着人一顿输出，这样一换倒是合适，至于生病的事圆不圆的过去早被黄老爹抛之脑后——以后再说吧。

    周彼没见过，又看黄月英只是把盛着方旮瘩的托盘放到她面前，什么也不说，便捡起了其中一块捧到眼前自己观察——有图？

    机会？

    金手指你怎么没有早来啊！！

    董卓想要迁都的想法，知道的人不多，他年前必定也不会提起，但他手握小皇帝，拿着天子自可以说什么便是什么。

    “洛阳这一战，打还是不打，看的不是这各怀鬼胎的几路诸侯如何，看的是董卓想如何······”

    汉廷从不信奉愚民教育，相反他们是非常仰赖读书人并鼓励人求学的。但即便如此，就算收的都是正当年的孩童少年，汉廷的官学也要在秋收之后才开办，绝不能耽误农时。

    ？

    为什么非要那么为难自己呢？

    实在是人和时间都太不够用了……

    黄家庄人称不上多，却绝对算不上少的，光是家中佃户就有小一千人，想做什么做不了呢？

    农耕社会里，农时是大于一切的。

    奴仆就更不用说了，一地的世家大族若显露出想要呼奴唤婢的意思，上行下效间，便会有许多本不该成为奴婢的人被逼成奴婢。

    “这……这个……”

    但现实就是，即便你穿成了奴隶主，也不是想指人去哪就能做到的。

    事实上，他们学习的积极性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但这取决于现在的节气。

    黄月英原本是上午继续听黄老爹的文史吏治，下午上课、晚上抄书的，这也符合黄老爹生了隐疾精力不济，早时才有些精神教女，只能将家务交给黄月英的设定。

    “袁绍等人在并州奔走呼号，欲集结众位诸侯联合讨董，虽然如今看着尽是儿戏，但董卓已有意迁都······”

    都说得这么直白了！

    黄家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灰矿，现在被黄月英拉来上课的许多农户，以前这个时候是要去采矿煅烧磨粉的，只是黄家石灰的生意停了，只供给自己，农民们才闲了下来。

    《中学百科全书》数学卷，生物卷，物理卷，化学卷和劳动技术卷。

    这个也要尽快翻成隶书版的拿给菖蒲······

    啊，送小皇帝去长安，所以呢？

    这形状有着熟悉，啊，是字！

    因为书实在是太多了！她只过了一遍所有书的名字，发现居然有《土法草类制浆造纸经验》和《制浆造纸工艺（上下）》！

    活字印刷对黄月英目前备份资料的需求来说，非常鸡肋不合适，索性用活字做雕版也算提高了刻雕版的效率。

    但每在那些书里发现“新大陆”，她的待做工作名录里就多一条新的内容——

    黄月英像军训一样吃完了午饭，赶紧先去找黄老爹，他还有问题在等着她呢呜呜呜。

    黄家是不大养闲人充场面的，家中的活干不下了，也派给农闲时的佃户，也正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钱粮许给他们。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诶？原来是这样！

    但秋罗也没有办法，她对女郎有多忙也是日日跟着亲眼所见的：上午要抄书完成昨日布置的功课，中午到郎君处听郎君查验。下午给庄上的众人上课，还要过问庄上田地劳作，牲畜养殖；便是晚上还要听郎君讲学读书，这还算轻松一些，毕竟灯光昏暗，女郎只用听而不用写了。

    佃农的数量是根据田地数量安排的，黄家庄的田是定的，人太多了平均分的地就少，不说地主了，就是佃农自己都不愿意。

    而这套日常作息还是调整过的。

    黄承彦看着女儿一脸迷糊，嫌弃地敲了黄月英一竹杠：“董卓才刚废了弘农王立小皇帝上位，他如今又偏要违众臣的意，迁都长安，不就是为了把小皇帝送过去？”

    但曾经做矿工是拿钱的，如今来上课却没有收入，从这一方面讲，农民为学习付出的成本已经很大了。

    因为现在还是腊月，田地里的并没有什么农活，农民们才有些许空闲来读书。

    黄月英：“啊？”

    回想小主人三两口把饭填进去，既担心这样进食对脾胃不好，又害怕郎君看到了要训斥女郎无礼——稍微体面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这样吃饭的。

    黄月英在黄家庄为家中佃户、奴仆开班授课，这样的好事，用常理推算，佃农奴婢们必然要积极响应的吧。

    但黄月英想，到底是先有奴婢市场还是先有奴婢的呢？这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黄老爹也只不过是有他自己的观点。

    周彼正在晕晕乎乎地消化今天见识到的一切……

    黄承彦拉了半张脸：“把小皇帝送到长安，他自留在洛阳，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把小皇帝放在袁绍等人掌控不到的地方。小皇帝牢牢在他大后方，他便不惧这所谓联盟，只等着他们打过来。”

    而老爹这时却又说：“但你如今，该要多收人进来了······”

    如今董卓既然不惧，这本来就是为了求名取利聚集而来的乌合之众，不想打也得打了。

    等再过几个月，黄月英的课会随着农活的增多慢慢缩减直到取消——农民们是栓在地上的。

    “一时劳碌不至使人生出什么顽疾，长久懒散却终成祸患。”

    她现在每一刻的时间都非常宝贵！

    “如今是个机会······”

    除了当真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没有哪个地主会没有缘由地养着大把闲人的。

    倘若一本书就要配一套活字那得要多少活字？保留下来那不还是变相的雕版印刷。

    周彼崩塌的世界先留着让他自己慢慢重建，黄月英赶紧跑回内书房继续抄书了。

    而黄家的奴仆，黄家只有两个主人，黄月英年纪还小，黄承彦也从来不讲究排面气派。家里的奴仆从门房奉水、后厨洒扫、裁衣缝纫、到鸡狗猪羊牛马圈的养殖专人一共不超过百人，日常个人都有个人的活计，常常还要做不过来。

    至于周彼……

    这样的做派，有的人赞扬其善而不滥，却也不是没有人家暗地里嘲讽黄承彦吝啬敛财无大家之气。

    制作活字并不算艰难，黄家庄识字的人不少，他们的脑筋居然也很灵活，她将想法一提，在制作活字的摸索过程中，就有人用模板做活字，剩下许多雕刻的功夫。

    这样的黄家，农忙时各个劳劳碌碌，黄承彦自己都得不了闲，平时也实在不可能抽出太多的人给黄月英倒腾她那些“奇技淫巧”，但黄承彦是有理由的——

    但要一个识文断字的人一个一个捡出合适的字拼成文章却很麻烦。且不说那些穿越神书，就是现有的经史文学，你捡出一本书需要花多久？捡好了，印了1000份要不要打散？以后还要不要再印？

    这也是活字刚刚做出来，黄月英进行印刷尝试的时候才发现的，活字印刷在汉字上应用太难了。

    整理宝典翻译抄书，给黄老爹答疑解惑（疑问质询），给黄庄众人上课，盯一盯印刷部进展，看造纸坊财务报表——黄家庄的财政系统现在都让黄月英改了。

    集合？不管了，就先从这里讲起吧，理解不了的到时候再补，能拾人牙慧不错了，她可没有自己编写教材的能力啊！

    周彼头皮炸开了一下，他仿佛一瞬间看到了什么，又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朦胧。但这层迷雾似乎只差一场微风就能吹开，是什么？

    但是黄月英想着后院还在加工的一颗颗活字犯愁的想，活字只能适用于短篇的有及时性需求的文字刊印，这样说来，油墨印岂不是更好用，就是材料不好找，且需要一点点的技术突破……

    “其实最好的方法不是这样……”她拿出另一套正字的活字，“用这样的活字先排成典籍，再拓成雕版，这一套雕版便可印出无数的成书，比用手抄书要快，比一个一个捡字活字印也要快……”

    黄月英甚至没有抱怨穿越大礼包里没有给她送上小学1到6年级全套教材。

    “从前家中用不上，收难太多的人对你我都太危险。如今看你······”黄承彦抖了抖手里精美的书，不遮掩道，“将来用人只是怕有多不少。”

    黄承彦在书房对黄月英嗤笑：“分明用不上，却拥趸数众，最后养的一家人从上到下的虚荣自大，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