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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巧香娘俩围在黄文弼身边求着,什么好话都说尽了。见黄文弼一个劲儿地往青梅身上瞥,陈巧香发觉不对劲:“为什么你要看她?难不成里头也有她什么事?”

    陈巧香一把扯着他的领子,让他转到自己面前:“你跟我说清楚,不许撒谎!”

    “对,她爹就是活该!”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一声大喝:“胡说八道,那天上山的是我!鬼迷日眼的玩意,你跟女同志到上山不清不楚的不说,还要栽赃别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等青梅夸她,她揉揉鼻子,闷闷地说:“结果被她们娘俩骂了一顿。”

    赵五荷料想到赃款是青梅发现的,她冲青梅点点头,转而跟大家说:“那天睡不着觉,我去山里拾柴。在山上吹了风,下来时遇到常队长和小张同志,还是他俩帮我把柴背回家,叫了大夫打了一针。”

    看热闹的乡亲们异口同声喊道:“不需要!”

    到了下午,青梅搀扶着奶奶去理发匠家里剪了头,理发匠家生意不错,排了一个小时的队,花了两角钱。

    最近一段日子,陈巧香家门口成了看热闹的基地。看到又有新的瓜,大家纷纷聚在门口。

    陈巧香幽幽地走过来,站在青梅面前说:“你十三号半夜干什么呢?”

    见大家都在帮青梅说话,黄文弼眼神偷偷往赵五荷那边瞟。这位可是东河村的大人物,他万万不敢得罪。

    黄文弼见风向不对,忙说:“我就是觉得大半夜去山上的肯定不干好事。”

    黄文弼得意地勾着唇角,吊儿郎当地说:“我可没说啊。”

    赵小杏心地善良,明儿就是大年三十,担心青梅和奶奶过不了年,从老李家偷了两杯地瓜面和一丁点儿的猪肉,好让她们娘俩剁点大白菜凑合出一顿饺子。

    “她们来干什么?”青梅觉得纳闷,这俩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闹的那么难看还过来做什么?总不是过年来看奶奶的吧?

    黄文弼顿时语塞,支支吾吾不敢反驳。

    她脑子转的飞快,想要找借口把事情圆过去,刚把门推开,看到陈巧香正在逼问黄文弼:“是谁,你快说!”

    东河村夜里还有农民巡逻队,黄文弼从前跟青梅在后山下面溜达,好几次差点被抓到。

    黄文弼捂着脸,人群里爆发一阵大笑:“打得好,使劲打!”

    赵小杏说:“我说‘关你屁事’。”

    黄文弼脸上被她挠出三道血印子,陈巧香被黄文弼抓着头发再次抡在地上,狠命地踹了几脚。

    “大人不记小人过”这话黄文弼说的没错。

    怎么陈巧香还有脸审人家小寡妇?还让人作证?这不是让小寡妇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么。

    这俩一个是青梅的后妈,一个是后姐姐。上次奶奶去城里找青梅爸爸,她们都不让见。

    这场热闹让大家再次见识到陈巧香娘俩的厚脸皮,看热闹的知道没热闹可看,也就各回各家去了。

    陈巧香从地上狼狈爬起,恶狗似得往黄文弼身上扑,又抓又挠。

    “小梅,你没事吧?”

    陈巧香阴森森地盯着青梅,像是一条毒蛇。

    青梅笑了笑转过头问:“那你又为什么去山上?”

    在青梅眼中他就是个小人。

    “哎哟喂,那估计是我看走眼。”黄文弼对着青梅双手合十,虚伪地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回头我把我家地窖的大白菜给你拿两根赔不是。”

    “你们怎么才回来。”赵小杏冻得鼻涕都要出来了:“钱英和钟安华站你家门口等着你半天,见等不到你,刚走。”

    “你们家狼狈为奸!”

    黄文弼怒道:“这有什么好作证的,我撒个尿还得让人作证?”

    陈巧香憋着气说:“谁能作证?”

    他陪同陈巧香回去,路过青梅家的时候,故意提高音量说:“我不会骗你,我真知道是谁拿了你爹的钱!我亲眼看到有人半夜从山里提着东西下山!”

    青梅原本紧张的心一下放下来,她十三号的确去了,但是挖到钱是十五号凌晨!

    黄文弼捏着鼻子狼狈地走了。

    青梅默默走到赵五荷身边站住,赵五荷给了她个眼神,俩人就静静地看他们狗咬狗。

    陈巧香抡着胳膊上来给黄文弼一个大耳光:“敢耍我?!”

    黄文弼说的时候,也没避着人。

    查出来的数额巨大,她们暂时也被扣留审问。早年涉及账目的基层干部也都被找来一一问话。

    “有本事别贪污啊。”

    青梅闻言便不挽留她。

    青梅说:“睡觉。”

    青梅忙过去扶着:“没事,外面太冷了,咱们进去。顾大娘,咱进屋坐坐?”

    池塘离青梅家的瓦房不远,她若是出门指定能发现他们在一处。

    青梅跟着大家喊了几声好,打了半天俩人被赶过来的村干事们拉开。

    小张是副队长,也是说话靠谱的主,他点头说:“明明白白是顾大娘下山,山上也没看到有别人。姓黄的,你怎么非要往青梅同志身上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当我们都不知道呢?”

    青梅转头笑着与陈巧香说:“听到没有?”

    黄文弼恼羞成怒,反手一个耳光铲在陈巧香脸上,扇的她踉跄着跌倒。

    人群当中本来都在猜测是谁告密的,再一想,青梅说的对啊,她爹违法犯罪,被抓不正常吗?

    青梅蹙起好看的眉说:“那你怎么说的?”

    进到屋里,赵小杏习惯性地先蹲到灶台边烧火热炕。

    东河村因为他们家的事,这个年过的也有滋有味,众说纷纭。

    陈巧香被她娘扶着进屋,进屋前不忘瞪青梅一眼。刚青梅巴掌拍的最大声,还接连叫好,看热闹不嫌事大。

    “哟,这又是怎么了?”有好事的带头过来问。

    黄文弼照实说:“十三号半夜。”

    有传闻说他要跟青梅处,人家有分寸不给开门,他还不走呢。

    青梅说:“那谁来作证?”

    回到家,走到门口看到赵小杏。

    青梅哭笑不得,拉她一起进屋。

    青梅看她冻得脸发紫,挽着她上炕:“走前烧过的,你坐着我给你倒杯热水。”

    青梅说:“那我好端端在家里睡觉还需要谁来作证?”

    *** ***

    青梅硬是留下一小块五花肉,准备明天做红烧肉给奶奶吃。

    腊月二十九,陈巧香娘俩也被带到公安局。

    黄文弼怔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尿急——”

    奶奶舍不得一顿吃完,把肥猪肉切成块,放铁锅里熬成猪油,一勺勺带着猪油渣的猪油舀到罐子里,装了满满一罐。她们娘俩要是省着吃,隔三差五做菜放半勺能吃小半年。

    不会这么寸吧?

    钱英老家在隔壁西樊村,应该是听到传闻。

    那次找到账款下山的时候,既激动又慌乱,若是有人躲在暗处看到也有可能。

    大队早上杀年猪,青梅得了一小块瘦的。知道老人家喜欢吃肥的,她又把特意换的肉票掏出来,给奶奶割了一斤五花肉。

    赵五荷还得跑别的事,摆摆手说:“咱们心里知道就行,我还得出趟门。”

    然而赵五荷一声怒斥,吓得他浑身一激灵,他敢说青梅,但他不敢跟赵五荷打对台,怕得罪了赵五荷在村里混不下去。

    青梅突然不搭理他,他就想着治治小寡妇。

    陈巧香披头散发红着眼,嗓子哑的勉强说出声音:“黄文弼,你几号看到有人下山的?”

    黄文弼说话的声音很大,陈巧香娘也听到了,跑到外面抓着黄文弼的衣领说:“告诉我,是谁害了我们家,想要我们家家破人亡!”

    赵小杏说:“钱英问你收了别人的一大笔彩礼没,还说你是存起来还是给公婆了。”

    她家门口正好有颗大榕树,不少小孩老是生病就到这边认大榕树做“干爹”。大家习惯聚在这里,闲来无事听听热闹,回去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

    黄文弼见青梅不识好歹,冷笑着说:“我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那天我看到的人就是你。”

    赵小杏憨笑着说

    他面对大家的疑惑说:“那天温度低,鱼塘冻的厉害,我去凿冰给鱼透透气。想着用柴火烧烧冰面能好凿一点,就跟小张一起去山上。后面就跟赵大姐说的一样,我们把她送回去以后又回的鱼塘。”

    黄文弼拨掉她的手,整理着衣领说:“说什么啊我?你爸当劳改犯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们家人怎么一点犯错的态度都没有?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那么唬呢。”

    青梅在院子里编笸箩,打算开春晒草药用。听到这话,倏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

    大家都知道他有个相好的,但是不知道是谁。

    青梅猜到这话给她听的。求是不可能求,她宰了黄文弼的心都有。

    “不需要人作证。”青梅小腰一叉根本不带怕的:“你爹不干人事,被绳之以法是应当的。我要是早知道,早就让人把你爹抓起来了,还会留着今天?乡亲们,你们看我说的对不对?”

    常队长是生产二队的队长,也是个热心肠。

    不过她上山的事到底要瞒下来,不然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

    黄文弼斜眼瞅着成功把青梅引出来,眯着眼睛昂着头,满脸麻子都在嘚瑟:“求我啊,谁求我我就帮谁。”

    黄文弼坚信自己看到的就是青梅,她还穿着新棉袄呢,月光下照的清清楚楚。

    奶奶听到动静,从院子里拄着木棍出来,外面路上有积雪,她如今甚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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