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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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千亿分之一的概率……

    这里摆放着无数个在不同阶段宣告克隆失败的实验品样本，以及它们在死亡阶段的超高清照片和分析数据……

    林潜声音变低了。

    凌弃的身上，不知为何，却透着淡淡的憔悴。

    叶璧清无声地笑了：

    林潜与叶璧清并着肩，静静看了一会这美丽的星空，便辞别了她，缓缓向下走去，走向基地里唯一亮着的那盏灯火——

    原来，他竟做到了……这样困难的事么？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和知远，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

    “可我也想……救大家……”

    “事已至此，谈不上后不后悔。从一开始，我研究羲和，只是想尽我所能，给你一条生路。我没想到，真的闯出了一条生路；更没想到，人类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

    “妈妈，你会后悔……研制羲和病毒吗？”

    众人见到他进入，忽然噤了声，咽了口唾沫。

    “我是林潜，”林潜顿了顿，低声说，“那个丧尸王。”

    明明尸潮已经退去，东部基地得到北部基地的支援，众人齐心协力重建着基地，一切向好……

    若要救更多人, 只有一个办法——

    ——林潜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几名研究员了然，朝着林潜点点头，很快退出了会议室，反手带上了门。

    每一个克隆体，都源自林潜身上取下的细胞……

    良久，他轻轻点头，越过守卫，径直走了进去。

    “出去。”凌弃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林潜的声音变得更低：

    凌弃身躯一震，没有回头。

    林潜沉默了片刻，笑了笑：

    可他再清楚不过——

    凌弃咬着牙关，绞尽脑汁、黯然思索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潜走了进来，看到了一切。

    叶璧清明明在夸凌弃，林潜却莫名有些耳热。

    研究员们努力地尝试克隆林潜，作为更充分的血液来源，转化那些在丧尸化之后失去神志的人们……

    “这里是特殊管制区，闲杂人等禁入！”

    只是, 丧尸化之后的人们，都听从林潜的命令，离开东部基地, 汇入了森林里的尸潮。

    夜色更深。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凌哥。”

    一如过去的二十余年，叶璧清一直所做的那样。

    警卫张大嘴，愣了一下，良久，不知所措地收回手：

    “我是让你出去。”凌弃说。

    “你能决定什么。回去。”

    “他希望我……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他静静地走在光洁的走廊上，路过一个又一个昏暗的、紧闭的实验室。

    林潜被这个问题问住，认真想了想。

    “嗯哼，”叶璧清应了一声，“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我，羲和不会诞生，丧尸不会遍布全球。”

    “潜潜，你的努力，是有效的。它引发了某种不可再现的良性突变，并且能够通过血液传播……这是几千亿分之一的概率，也是实验室里，再也不可能复现的情况。”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听同事说东部基地有多好多好。没想到，那次大转移，我没能活着出来。直到丧尸化之后，才有幸来到这里。”

    林潜转头，望了过去。

    少年独自站在刚刚修补好的城墙之上，岑寂的黑眸，俯瞰着城墙内外的景象。

    ——他们无法以现有的科技，复制另一个林潜。

    叶璧清仍是白天的那一身研究员制服，胸前别着铭牌。

    第 99 章

    林潜站在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争执声：

    林潜轻声问：

    ——若他前行，她会陪在他身旁，为他遮风挡雨。

    很快，星光如银屑洒落夜空，缤纷闪烁，美不胜收。

    叶璧清叹息一声：

    城内, 则是零落的灯火。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叶璧清温柔地看着林潜：

    凌弃烦躁地深吸了一口气，当着林潜的面，点了根烟，吞吐着。烟雾缭绕。

    林潜等了等，一直没有听到凌弃的答复。

    东部基地里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



    生物二所旧址之中的灯火。

    林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良久，轻声说：

    “您、您来了？他们叫您来的？”

    他轻轻推开门。

    他的血, 或许能救一个人, 两个人，三个人。

    短短三天时间，除去亲自照看林潜的健康情况之外，她已经接手生物二所，和顾清璇他们一起，重启了羲和病毒相关的研究。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门口，低着头长久沉默的高大男人身上。

    一个未必能成功的办法。

    在此期间, 东部基地里，仍然不断有人因伤口感染而丧尸化。

    林潜说。

    林潜不是没有动过直接施救的念头。

    *

    城外, 是一片幽深黑暗的密林, 庞大的尸潮正听从他的命令，静静蛰伏于密林之中。

    “指挥长……克隆的所有胚胎全部死掉了，我们排除了所有的原因……”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林潜清楚地知道, 自己正在逃避。

    “几十年了，从我自己的实验室，到羲和研究所……我见过太多种羲和病毒结构和丧尸实验体。可我从没见过一只丧尸，能够像你一样，克制得住疯狂攻击和进食的本能、保有这样鲜活的人性——”

    他低声说。

    “凌弃怎么说？”叶璧清忽然问。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 面对不计其数的丧尸，他根本无能为力。

    他放轻了脚步，走进会议室。

    “羲和病毒的扩散，本来就不是你的本意。”

    一个林潜万分恐惧的办法……

    林潜仔细观察着凌弃略微消沉的背影，忽然发现——

    他咧嘴一笑，轻轻嗯了一声：“他很好。”

    林潜在生物二所待过不短的时间，对这里称得上是熟门熟路。

    “人类再也经不起一个十年、两个十年的等待……”

    夜幕落下，灯火初上。

    可是，十年末世, 有多少人类感染了羲和病毒，变成丧尸，游荡在外……

    她温柔地望着林潜，轻声说：

    “说不定，如果没有你，他们会研究出更糟糕、更无解的病毒，人类因此灭绝，没有任何的转机。”

    林潜安静地、认真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一切。

    “叶博士也说过，那种情形几乎不可能再复现，我们不该继续这样做无用功……”

    林潜轻声说：

    “你可以做任何选择。”

    “我会留在这里，配合实验。”

    ——若他退缩，她便自己去做那一柄利刃，披荆斩棘，代他完成未竟之事。

    “不排除这个可能。”她柔声说。

    林潜一怔，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研究员，良久，缓缓歪了歪头。

    “这里的视野，很不错。”

    “我的……血……似乎可以转化病毒……”

    最后，停留在唯一一间亮着的会议室前。

    他眼睫颤抖了片刻，轻声说：

    叶璧清说，他的努力，是有效的……

    门后的警卫站起身来，拦在林潜身前。

    “凌哥。”林潜轻声说。

    “你怎么来这里。”

    “我……”林潜想了想，低声说，“我决定……”

    这一次，有了林潜和凌弃的帮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安稳的条件，来尝试研发抑制病毒的解药。

    *

    林潜知道，是叶璧清来了。

    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了……

    林潜抬首，对呆愣着的众研究员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他诚实地说：

    “可你若问我后不后悔，”叶璧清看着身旁神情专注的林潜，眼神变得柔和，“我会告诉你，我不后悔。”

    叶璧清走了过来，靠在城墙边上，和林潜一起，俯瞰着下方的寥落的烟火：

    “我……不想死，不想受控于他人、失去自由。我真想用这副健全的身体，四处走走，好好看看现在的世界……”

    可是进展，却不甚乐观。

    叶璧清的目光，深深望向了林潜。

    即使参与研究的人，有被称为“羲和之母”的叶璧清，人们要面对的坎，仍是一个也少不了。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

    林潜心中震动。

    林潜的回答，没有出乎叶璧清的意料。

    林潜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到有些飘忽：

    叶璧清问。

    “他是个好孩子。”

    尸潮才刚刚退出城外, 东部基地损失惨重, 几乎已经没剩下几个活人。众人还没来得及修补直面尸潮、失去亲人的创伤，便要强打起精神来, 努力重建破败的家园。

    可是，如林潜所见，每一次克隆，都失败了。

    “嗯哼，”叶璧清点了点头，微笑，“然后呢？”

    林潜放轻了声音：

    “那么，你呢？你怎么想？”

    然后转过头，环视着会议室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