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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林潜的心尖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研究所的地下一层楼梯口，有一块铁板。以那只丧尸的重量踩上去，一定会发出巨响。它一定是因为腿上的伤才没能离开这栋楼。我们搜。”

    林潜就举着火把，心不在焉地在地下一层的各个办公室之间寻找。

    常欣说着，踩开油门，一边撞飞挡路的零星丧尸，一边敏捷地绕开路上的废弃车辆。

    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长发的绿眼丧尸歪着头，沉默了一会。

    遍布幽绿暗纹的身体缓缓躺倒在地上，安静地蜷缩着，等待伤口痊愈。

    良久：

    林潜想不明白。

    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哀求。

    ——我不知道。

    良久，他睁开眼，冷声说：

    他心不在焉地推开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略扫了一眼，正要退出去。

    那丧尸盯着书，看了一会。

    “嘶嘶嘶——”

    “怎么可能到处都找不到, 难道那只丧尸从别的出口溜走了？”

    凌弃像是没有听到，眸光落在身旁那人身上，眼底带着深深的探究。

    贺十八给每人弄了一个火把。

    “嘶嘶——”

    “它想保护它。”

    *

    人类与丧尸本该不共戴天……可是那只丧尸, 却不同于那些腐烂的行尸走肉，它是一只有意识的丧尸。

    他叹了口气，抱着书，站起身来。

    *

    凌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凌弃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窗外，冷声说：

    “凌哥，那两盘资料还能用吗？在那只丧尸肚子里待了八年，不会都锈掉了吧……”

    ——它身上的两处伤口，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逐渐愈合。

    林潜不知道，它是不是在骗自己。可他知道自己早就选择了相信。

    从刚才的交手之中，他已经意识到，这只护盾异能丧尸比普通丧尸聪明太多，如果留下它，后患无穷。

    实在是……太大意了。

    凌弃眸光在林潜身上停顿了一瞬, 不着痕迹地将他细微的神情收入眼中, 似在思索些什么。

    凌弃绝不会放任那只丧尸就这样离开研究所。

    “这本书，怎么会在你的笼子里？”

    凌弃望着颓靡的林潜，食指不自觉动了动。

    林潜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然因为找到硬盘而产生了一刻的松懈，导致那只变异丧尸有机会逃跑……

    他垂眸盯着覆满灰的地面, 不敢直视尖刀众人。

    那变异丧尸显然有些高兴，嘶了一声——

    这本书，在末世爆发的时候，还在林潜手中，他甚至还牢牢记得自己看到了哪一页……它本应该在林潜繁森市的家里，掩埋进了废墟之中，可现在却出现在了羲和研究所……

    到底是从哪一步错过了？

    常欣叹了口气：“也是……”

    ——从我苏醒的第一天起，它就在我身边。

    求求你——

    现在的医疗条件比起末世之前更加落后，就算他们成功修复了硬盘，找到解法，有些苛刻的实验条件，也未必能够复刻。

    林潜差点惊叫出声。

    忽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幽绿的丧尸眼睛。

    贺十八挠挠头说：

    凌弃回过神来，眼皮一掀道：

    火光摇曳。

    林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颤抖着与那只丧尸平视。

    林潜歪了歪头。

    这只聪明的变异丧尸，居然知道什么是悲伤。

    林潜有些难过。看来，这一趟来研究所，他仍然没有找到叶璧清。

    凌弃一串敏捷的回复，好似他刚才全然没有走神。

    凌弃眸色变得深了几分。

    林潜脑子嗡了一声，一片空白。

    第 58 章

    可要命的是，这一刻，他听懂了。

    听懂了那只丧尸的痛苦，听懂了它的恳求。

    “哎凌哥，你说那只丧尸是不是怪怪的？它为什么要把硬盘按在肚子里啊？我差点没注意到……”

    林潜很轻地叹了口气：

    少年漂亮的面容，一半在跳跃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另一半则隐入黑暗之中。

    那丧尸咚咚咚的脚步声，早就消失了。

    *

    林潜心里其实仍有几分愧疚。

    他还是没有找到叶璧清……

    它抱着受伤的左膝，护紧了腹部，颤抖着蜷缩在桌子底下。

    “那么，再帮我一个忙……”

    林潜想不明白。

    林潜一惊，抬眼看着凌弃：

    从此，他再也无法忽视这道声音……

    八年来, 它一直被关在研究所地下四层的笼子里，没有伤人的机会。往后也已答应了林潜，不会去伤人……

    ——当然。

    可一只太过聪明的丧尸，却永远有办法藏起它的弱点。

    如果他听不懂丧尸的哀鸣，听不懂它们嘶叫的含义，那该有多好……

    他没有回答贺十八的问题，而是微微偏过头，看向身旁的林潜。

    那么他现在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一拳抡上去，消灭这个所有人类共同的敌人。

    凌弃闭了闭眼。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正朝着东部基地的方向飞速行驶。

    那丧尸忽然问。

    这意味着，叶璧清曾经回家找过他，虽然最后只从家里拿走了这本书……

    原来，它也不知道呀……

    叶璧清的工牌，落在了地下三层，尸潮来袭的时候，她应该也在那里；可这本书，为什么却被扔在地下四层的丧尸笼子里，和那只绿眼睛丧尸锁在一起？

    “资料我们已经拿到了。当务之急, 是赶回东部基地同步新的情况。再继续搜索这只丧尸，只是浪费时间……打道回府吧。”

    它轻轻嘶叫了一声。

    他绝不能就这样让它逃出去。

    贺十八皱紧眉头：

    凌弃倏然抬头，目光如炬：

    通常，再强大的丧尸，也有弱点。

    这样啊……

    某一刻, 忽觉得那单薄的身影有一瞬间令人捉摸不透。

    林潜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什么？谁？保护什么？”贺十八以为自己听错了，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明明，她应该就在那里……

    林潜垂下目光，轻轻点头。

    他听到耳边嗡了一声，瞬间听不见任何声响，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它低下头，肚子上和腿上的伤口，分别冒出淡淡的绿光。

    “嘶——”

    良久，他收回目光，淡淡道：

    林潜低下头，看着叶璧清留下的工牌，和手上那本染血的《安徒生童话》。

    它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

    “那只丧尸，对你说了什么？”

    “凌哥？”常欣又叫了一声。

    那丧尸接着说：

    车速丝毫未减。

    “那么接下来，请保持安静……以后也记得，不要伤人……”

    林潜目光飘忽了一瞬，抿了抿唇, 没有说话。

    他举起手上的《安徒生童话》，面对着那双幽绿的丧尸之眼，低声说：

    “关山先好好休息。我搜地下三层；十八和常欣，地下二层；林潜小刀，地下一层。”

    林潜正低着头，蔫蔫地蜷缩在座椅上，呆呆地盯着手里那本绿色封皮的《安徒生童话》。

    那只丧尸去了哪儿，并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您是正感到悲伤吗？

    他头皮发麻地摆出防卫姿势，后退了几步，正想呼唤凌弃他们过来。直到发现，那只丧尸并没有攻击自己。

    他点了点头，草草道了声谢，囫囵交代着：

    他用几乎气音一样的微弱声音说：

    “如果……我放过你，以后不要伤人，不要吃人……你可以做到吗？”

    林潜颤抖着，猛然后退了两步。

    有一刻，林潜忽然有些难过。

    叶璧清会不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只丧尸注意到了，他能听懂它所说的话。



    他闭了闭眼，眉头微蹙，似在隐忍些什么。

    良久, 他睁开眼，沉声说：

    林潜抬头，望向已经聚集在出口的尖刀众人, 随后缓缓移开目光, 轻轻摇了摇头。

    帮帮我——

    他的视线，掠过林潜手里的《安徒生童话》，又掠过他鞋尖上, 新残留的一截带着腐朽痕迹的幽绿发丝。

    它居然在求他放过它……

    林潜和祝小刀决定分头搜索地下一层。

    林潜搜索左面，祝小刀搜索右面。

    可凌弃仍是闭上眼，凝神听了片刻。

    可林潜却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和它聊天了。

    林潜低着头, 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抱紧怀里的《安徒生童话》，缓缓穿过寂静的地下长廊。

    “嘶嘶嘶——”

    “找个可靠的人，修复和破译。尽人事即可。末世已持续十年。就算羲和研究所的资料里真的能找到消灭病毒的方法，肯定也需要相对苛刻的条件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