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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哦。真是没想到,我们的金牌猎手女士,还有失误的一天。”

    房间因为没有人开口而显得尴尬的沉默。短暂对峙后,黎昭率先服软,低头收走自己的检讨:“我会再写一份。”

    最后确实没能下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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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昭抬眸与神里绫人对视,望见对方蔚蓝色的眼睛。

    神里绫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即使知道那是虚假的存在,第一次撞见那双堇色红眼尾的双眸,匕首自己就收起来了。

    “嗯哼?什么生鸡蛋?花生鸡蛋?”

    且暴力。

    上一刻她能变出一个棒棒糖哄梦中的小孩开心,下一刻就能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劈了对方。

    但她的直属上司相当不赞同。

    直到另外一个人奇怪地喊他:“兄长?”

    医生无所谓地耸耸肩,推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神里绫人并没有感到被冒犯:“我更偏向于长远的利益。”

    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女,像在凛冬,被农夫捡到的一条过早苏醒的小蛇。

    即使是现在,她的眼神依然平静清澈。

    神里绫人望向那双墨绿蛇形的瞳孔。

    夜晚人们做梦,有好梦坏梦。好梦令人愉悦,坏梦则淤积,生成梦魇,侵扰做梦者的意识,甚至干涉到现世。

    “最近事务繁多,她很忙。”神里绫人说,“你不要去打扰她。”

    通常来讲,猎手只需要扮演梦魇里的角色,找到逻辑的漏洞即可。

    “我见到旅行者了。”她弯着眼睛笑,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喜悦,“她请我喝了一杯这里的奶茶。”

    黎昭一时语塞。

    她心直口快地说:“明明您也是工于心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吧。”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花神诞祭。www.yuqin.me”

    神里绫华抿唇,吮吸着甜腻的奶茶,想起一件小事:“兄长,旅行者给你买的是什么口味?”

    神里绫人依旧保持着浅笑,语气却是冰凉的:“你如何能分得清,虚幻与现实的边界?如果有一天,你混淆了概念,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不必多说了吧。”

    一种在凛冬过早苏醒的小蛇,畏寒而瑟瑟发抖,看上去无害又无助。

    少女尚且稚嫩的腔调带着现实的冷酷。像是过早领悟到寒冬的春燕,冷漠地注视必然枯萎的玫瑰。

    他出身显赫,儿时又遭逢家道中落,众叛亲离,城府深沉,是正常的事情。

    “任务完成了就行了啊。我没造成损失吧?虽然过程确实激进了一点。”

    ***

    室内的空调温度打得低,她的嘴唇因为寒冷而变得发白,原本就苍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更像一个玻璃展柜的洋娃娃。

    神里绫人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学生生涯中没有犯过错真是不好意思哦!

    黎昭并不知道神里绫人在想什么。

    他也就罢了,为什么黎昭这种表面看上去相当阳光健康的少女同样不择手段。

    成长的环境是塑造人的关键因素之一。

    ***

    从内而外,直接用纯粹的力量解构,彻底地摧毁梦魇,连带着梦境一起。

    那个突如其来的,关于蛇的比喻更加深刻。

    “你在梦里,杀了人吧。”

    “梦和现实当然不同。”黎昭皱着眉说。

    “如果你连症结存在何处都需要旁人指点,那如何能真正反省呢。”神里绫人噙笑道,“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总会有解决不了的一天。”最后他这样说,“今晚继续原先的委托。委托人的梦魇复发了。”

    委托完成得高效且快捷,迅速荣登金牌。www.xianya.me

    是把梦境当作发泄,还是新鲜感的尝试,又或者,仅仅追求工作效率?

    这家兼职的公司,同事们都不正常。热爱cosplay的领导都算好的,听说隔壁还有个天天沉迷七圣召唤的牌佬,比大风纪官更要赛诺。

    “一个提示吧。”神里绫人放下公务,揉了揉眉心,“你使用的手段,可以运用到现实吗?”

    “不过我看她出门的脸色不是很好,你们聊什么了?”

    上司丝毫没有意识到黎昭已经没有光彩的瞳孔,温和而残忍地打回她的检讨:“还是不合格呢。”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过去以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会是相似的。”

    毕竟那时如果没有足够的手腕,便无法立足自保,无法庇护他的家。

    对面的医生眼角底下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漫不经心,慵懒地拉长音调,浑身散发出一股社会人的气息。

    没有愤怒,没有歉疚,像一个上课得不到解答,从而去办公室询问问题的学生。

    神里绫人看向她。黎昭搓捻着手指。这是表现她不耐与焦躁的小动作。

    黎昭扯了扯袖子,试图挡住冷风。

    看不出他有别的情绪,翻阅文件依然相当耐心的模样。仿佛真的仅仅

    她看了一眼领导的铭牌,勉强加个尊称:“神里绫人先生。”

    太冷了。

    对着散兵,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黎昭没什么精神:“是被要求重做一次委托。”

    “亲爱的小姐,容许我斗胆猜测一下,你这是又被神里绫人先生罚了?”医生戏谑地挑眉,耳钉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困惑的只是问题表面。正如下雨天找不到一把伞。

    而黎昭的选择方式相当简单。

    她离开得很快,不知道是因为过低的温度,还是忍受不了沉默,或者觉得继续待下去,也只会是浪费时间。

    黎昭,在读大学生,兼职梦魇猎手。

    绚烂的外表,却携带着高危的毒性因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黎昭手里捏着被打回的检讨,正坐在医疗诊所中心舒服的懒人沙发上。

    像一片同样深不可测,无法触底的幽深海沟。

    上次委托的梦魇,是散兵。

    黎昭不置可否。完全没有相信他的话。

    神里绫人依旧是往日的平淡表情,没什么起伏:“我们一直在聊工作。”

    大概是初出茅庐,黎昭并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拷打,面对上级的压迫仍然直抒己见。

    尽量避开与它们对话,和直接接触,以免被扰乱心神,反倒困在梦里,越陷越深。

    “您居然会考虑这种稀有的概率。真是令我感到惊讶。”

    神里绫华捧着一杯奶茶,搅拌了一下吸管,冰块叮咚作响。

    所有矛盾的起因,其实可以笼统概括为一句,“工作方式与上司理念不合”。

    喜悦的神色一下冲刷得浅淡。

    ——但是。

    黎昭“哦”了一声。

    黎昭瞪着死鱼眼:“那我是错在哪里了?回去改。”

    显然黎昭是一个以结果论的人。

    石头会被捂热。

    难以想象那样一双纤细柔弱的手,拧断过上百梦魇的生命。

    冷血的动物不能。

    ——当然,这是通常来讲。

    经由她捕猎的梦魇,不会存在任何活物。

    黎昭瞪了他一眼。

    她走出去时门没有关。神里绫人注视着已经不存在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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