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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在看到她的那一眼,他就知道了她叫他过来的原因。

    晚风戛然而止。

    “这样的话,大概有些俗气。可是,苏暮,和你相爱,永远是我最庆幸的一件事。”

    “你早就来了。”

    他知道,那个人是真的不会来了。

    “是不像。”她顿住,也笑了,难得的诚实,“谁让你对我来说,太过于特别。”

    “为什么?”他还是没忍住问道。

    台风早已经过境,今晚的风迟缓厚重,似乎一场暴雨随后就会跟来。www.cuizhou.me

    她半侧过头,看到夜色里那双温柔的眼睛。

    直到他走出机场,才看到不远处插着口袋抬头往上看的人,苏远走上前,和他一起站在一起。

    “那么,和我相爱,偶尔会觉得后悔吗?”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坦荡和直白,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

    她也记得多年前机场人来人往,他们处在一片喧嚣中四目相对,却说不出一句话。而今天他们通着电话,彼此平静地说笑着,好像有交代不完的话。

    “永远不会。”

    而看到他这样的笑,就算她有再大的气,也会跟着烟消云散。

    记忆里的争吵,似乎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那个少年先妥协,在他们之间,看上去好像他永远都是爱得更多的那个。

    ——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局。

    苏暮离开那天,苏远送她去机场。傍晚的飞机晚点,她和他不咸不淡地聊着天等待。

    他笑了,没有说话,默认的姿态。

    苏暮也跟着轻轻勾起嘴角,眼眶被暖风熏得发热。

    他语气很轻,无奈悠长的一声叹息,带着笑意,“亲爱的,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江迟已经许多年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学生时期,有时候他送苏暮回家,到了门口却还是依依不舍不愿意离开,但是又担心被街坊邻居看见,然后,他们就会跑到天台,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江迟掐灭了手里的烟,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说的后面声音越发小了,最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苏暮没有再追问,可是当她离开的那一刻,风穿过半开的门卷起她的衬衣,她听见那道声音响起,温柔而又郑重。

    少年时无数次的争执后,他明明也动着气,但一旦对上她的眼睛,最后总是会露出这样无可奈何的笑容。

    和当初的自己相比,现在的江迟实在显得怯懦了许多。他害怕看到她的背影像是多年前那场噩梦,他害怕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挽留,也害怕他会不顾一切抛下所有跟她一起远走……

    他们好像只能走到这里了。

    他眼神一怔,轻笑着,“这可不像苏暮会说的话。”

    他其实和他并不熟悉,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笃定着,他早就到了,或许在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

    再见到江迟,是在处理完葬礼结束的一个月后,他们约好在老房子的天台碰面。www.tianran.me

    他们笑着,却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无条件地妥协。

    《台风过夏》最快更新 [lw77]

    反而是苏远这个局外人,频频四处张望,替他们在期待着盼望着些什么,总觉得不该就只是这样。

    在分分合合的那些年,他们也曾朝对方放过许多狠话,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知道如何才能刺痛彼此,但他们都知道,那些都只是气话。

    有些故事,就写到这里好了,再写下去,也不过是狗尾续貂的烂俗剧情,反而辜负了最开始最赤诚的那两个人。

    他坦诚地笑道:“大概因为,人越长大就会越胆小吧。”

    为什么呢?江迟目送着那架飞机一点点划过云层,消失在天际。

    他又笑了,苏暮已经许久未见到他这样的笑容。

    指尖的火光明明灭灭,他没有抽,只是静静地望着满地的狼藉。

    他害怕很多很多,但他更害怕,他们为了爱而彼此妥协,最后却将这爱消磨干净。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很久,像是把这辈子的话都要聊完,聊到最后,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抛出那个问题。

    那时候少年气盛,总是藏不住那一身锋芒,而他们的骄傲,使他们彼此在拥抱的时候,灵魂也是刺痛的。

    “我想,没有人会因为拥抱不到彩虹,而去拒绝生命里绝无仅有的邂逅。”

    苏暮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年意气风发的脸,眼神里带着孩子般的炫耀,而她那一刻也是真真切切感到热泪盈眶,觉得今后无论天南地北去了哪里,都忘不掉这样真挚的曾经。

    晚风里,江迟的眼睫轻颤着,难以形容那样的眼神,像是有无数过往缓缓凝聚而成的飓风,但最后,最后他只是轻叹着,低下了眉。

    “你明知道,选择放开你,对我来说有多艰难。”

    后来她走开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情平静,还冲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有时候他也搞不懂自己的本心,他们最后没有走到圆满的结局,反而是他这个局外人更加难过。

    “这次我老老实实把时间地点都发给了他,他却赶不过来,还真是……”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进风里,却又消失不见,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再说,轻轻地合上了那道门。

    再抬起头,他的眼里只剩下一片平和的温柔,以及散落在风里的遗憾。

    可苏暮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难过更清楚,有某种东西呼啸而过。

    登机时,她走得不缓不慢,却一次都没有回过头。她最终还是做了她想要的决定,奔赴着属于自己的远方,坚定果断地把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苏暮上来的时候,江迟已经到了,他跨坐在半高的围墙上,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过往的记忆也凌乱地倒在地上。

    “前几年我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可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知道确切的登记时间,便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等到后,还笑着说幸亏这个小地方只有一个机场。”

    他们在这里拥抱亲吻吹着无数次的晚风,如今,也将在这里写上他们的结局。

    “所以,你要公布你的答案了,是吗?”

    而这样动听的情话,她却第一次听着会觉得难过。

    “嗯。”苏暮迎着风,看着他的眼睛,“毕竟,再长的故事也应该有它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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