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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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寒的衣物穿好，母亲走在前头，三位姑娘按着长幼走在后头，再加上身后跟着的几个奴仆，赵家大房的女眷便浩浩荡荡地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笑道，“你既心里有章程便好，总归都是你的女儿，若能嫁个好人家，你脸上也是有光的。”

    这话里是有些征询的意思。

    作为三房唯一的女郎，赵箐打小也是在老夫人身侧养大的，老夫人对其的疼爱，自是要远胜于旁的女郎的。

    “……我瞧着三妹妹披着的斗篷，看着像是去年大姐姐披着的那一件。”

    “几个姑娘一个个地年纪大了，你是当家的主母，有些事你也需得留心一些。”

    “小先生好。”

    宅子看着有些大，一行人在奴仆的引路下缓缓往里走，幽径回廊，亭台楼阁，清晰可见。

    翠云将披风搭在手臂上，闻言也看了看窗外，她心中亦是疑惑，却也还是宽慰道，“姨夫人离得远，虽说盛京的雪停了，兴许姨夫人那边的雪还未停呢……”

    这有些事，便是婚嫁之事了。

    坐在最后的赵筠微垂着脸，面上同样带着粉泽，可眼底却是同平静的潮水一般波澜不惊。

    即将离去时，老夫人叫住了跟在嫡母身后的赵筠，“前几日我得了件披风，颜色鲜亮花俏，不适合我这老婆子。”

    披风很好看，这尺寸看着也合适，赵筠眉眼带笑含着感激，接过奴仆手里的披风，谢着老夫人……

    守在宅子外的正是林樟，年轻郎君正垂首立着，听见妇人有些惊讶地唤自己，立即垂声应道，“阮夫人安好。”

    夜幕降临之际，又赶了一天的路，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下一个城镇。

    思

    这是意图起来了，夏氏端起茶盏悠悠地饮了一口，没有接话。

    老太太上了年纪，住的院子也僻静一些，可进了院子后便听到屋里有谈笑声传出，好不热闹。夏氏领着三个姑娘进屋，屋内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同几位郎君道别，阮秋韵带着小婢进了其中一个院落，院子里种着一颗梅树，花开得正艳，整个庭院里看不见积雪，都已被打扫干净了。

    男人背着灯火，眸光灼热。

    小儿子大孙子，向来是老人家的心头宝，赵家几个孩子，赵老夫人最为疼爱幼子，连带着也爱屋及乌疼爱三房所出的孩子。

    回到自己院子时，赵筠脸上的笑终于褪了下去，翠云手里捧着披风，喜滋滋道，“姑娘，老夫人给的这件披风极好，届时若是开春去参加宴席，姑娘也不怕没有可以披的披风了。”

    见自己猜对了，赵箐眉梢高高挑起，正要说话，却听到上首的祖母发话了，忙住了嘴。

    赵筱将精巧的手炉抱在手里，闻言也扬起一抹温婉的笑，轻轻地道了句三妹妹无需客气。

    他说地风趣促狭，妇人被这话逗笑了，柳眉舒展，丹唇轻扬，眉眼氤氲着潺潺笑意，温柔地如春风拂柳。

    阮秋韵有些意外，轻声道，“不曾想，先生在此处竟还置了宅子。”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一处宅院门口。门口两侧挂着大红灯笼，贴着红色的春联，俨然像一处有着年节气息的寻常宅院，而不是前一晚那样落脚的客栈。

    赵筠在行礼问安，在老太太让起身后就安静地在下首坐下，只垂着眼盯着地板上的纹理古朴的氍毹，默不作声。

    奴仆很快就将斗篷拿过来了，靛青色的斗篷垂坠着，肩颈处同样是白色不含杂色的毛边，看着也是极好。www.sufen.me

    盛京的女郎大多是早早便开始相看，待到了合适的年纪便出阁。www.youzhi.me庶出的姑娘虽说不顶用，但若能攀上一门好的婚事，倒也不枉赵家养育一番。

    刘氏出身不算高，又心焦女儿的婚事，闻言便有些憋不住道，“那便一起带吧，总归都是一家子不是……”

    老太太鹤发鸡皮，看着慈眉善目，“咱们家的姑娘转眼便大了，若是没记错，这过了正月，三姑娘也要及笈了。”

    家中几位女郎俱是大了，几位长辈在说着事时，也并没有避着她们，几个未经人事的女郎面上浮出淡淡绯色，尤其是还未订下亲事的赵箐，脸颊火辣辣地疼。

    夏氏恍若不觉，先让嬷嬷将肩上的披风拿掉，才缓缓走上前向上首的婆母恭声请安，紧接着就是几个姑娘的请安。

    “只大姐姐的，今日出来时并未披披风，是大姐姐见我冷，便借我披着的。”

    褚峻几步来到妇人身侧，灯笼投下的阴影将妇人整个笼罩着，温声解释道，“天色已晚，客栈也已关门，此处是褚某的一处宅院，因此便叫人收拾了一番，只能委屈夫人在此处休憩一夜了。”

    这看着……倒是不像是匆忙间能够收拾出来的屋子。

    “夫人，热水已经备下了。”捧着干净衣物的春彩从屏风后走出，脸上扬着稚气的笑。

    明明雪早就已经停下了，去岁的这个时候，姨母的书信也早该到了才是。

    马车停下。

    赵家几个姑娘都是有特定的分例的，在家中时就连换季的衣物也是公中统一裁制的，看着倒是无甚区别。

    这宅子，看着远要比卫家还要大些……阮秋韵缓缓地走着，眸光越出长廊，只觉得自己对褚先生的财力又多了一些浅薄的认识。

    赵筠也清楚这般道理，可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的，去岁姨母就提起过姨夫身子不大好，如今一岁过去了，亦不知光景如何……

    因着老太太还在，赵家几房并没有分家，老太太膝下有三子，因此三个房的女眷不算少，二房三房的几个年轻的姑娘围着老夫人说话，只把老夫人逗得眉开眼笑。

    阮秋韵下意识应道，她心中依旧有些疑惑，眸光很快便落在了已经翻身下马的褚先生身上。

    老夫人被噎了一下，也明白这个理，女儿家的婚事向来是由父母做主的，即便要带着去相看，也大多是母亲来做，同大伯母并无太大干系，闻言也不再说些什么。

    夏氏含笑应是。

    夏氏倒是自在，面不改色地又说起了一些旁的事。

    这个镇子看着同柳镇相差无几，天已经暗了下去，街道上行人稀少，马车马匹在地面上行走，踏踏踏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尤为响亮。

    “看着适合年纪不大的女郎穿戴，既然筠儿的生辰快到了，那便拿了去吧。”说话间，伺候着老夫人的奴仆已经将披风拿过来了。

    夏氏由着奴仆为自己披上斗篷，将眼前这一幕看在眼里，却也并未说些什么，嫡姐照顾庶妹，也算是向下施恩的一种手段，并非是什么坏事。

    大儿媳出身高，又有诰命在身，所能够接触的人物自是要比刘氏要多些的，不说多多相看，只常带出去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已经这个时候了，为何还没有书信传回来？”

    “咱们家的姑娘俱是宝，三姑娘这才及笄，多留个两年亦不碍事。”三房刘氏道，眉眼却是多了几分愁色，“倒是这箐儿，这眼瞧着快十六了，儿媳倒是有些心忧。”

    “儿媳是嫡母，外头的人要是见儿媳两个庶出的女郎不带，身侧还带着侄女，会惹人非议，要是落地个刻薄的名声，恐怕……”

    这话连老夫人都听不下去了，手里茶盏放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夏氏捻着帕子，温声道，“儿媳知晓，待出了正月，便着手安排起来，母亲不必烦忧。”

    少顷，妇人扶着青衣小婢的手下了马车，待注意到马车停下的落脚处后，隐于黑暗中的面容多了几分浅淡的疑惑。

    老夫人心里头也挂念着这么一桩事，见状思虑了片刻，也顺势道，“快开春了，盛京中各种宴会也多了起来，届时也可让箐儿就跟着她大伯母一起去玩耍一番。”

    在宅子两侧灯火的映照下，依稀还能看到一年轻郎君正守在宅子外的，妇人定睛看去，有些惊异，轻声道，“……林樟小先生？”

    公中分的披风亦是不错，但是总归是比不得着手里这件的，如今姑娘即将及笄，更是相看夫婿的时候，翠云自是希望在家姑娘能打扮精致一些，觅得一个好夫婿。

    嘎吱、嘎吱。

    旁人到别家做客，也不过只带一两位女郎随着，你连带着几位女郎过去算怎么回事，恐怕会被指着脊梁骨说她们赵家的姑娘恨嫁呢。

    说话的是三房的嫡女赵箐，赵家的二姑娘，被提到的赵筠缓缓抬眸，注意到老夫人的视线也看了过来，抿唇笑道，

    褚峻笑，“都说狡兔三窟，褚某这走南闯北的，去得地方多了，总归是会多留下几个窟的。”

    见大伯母过来后，也纷纷起身让开，按着长幼有序般坐了下来，上首的老夫人同媳妇们说着话，下首的几位女郎也闲聊着。

    察觉到婆母的眸光里的不满，刘氏面色讪讪，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赵筠坐在软榻上，稚气秀丽眉眼带着些许疲意，闻言眸光落在那件被翠云捧着的披风上，并没有搭腔，反而是又将眸光落在外头，喃喃道，

    夏氏对于婆母同妯娌的心思已经心底了然，可脸上却是露出为难的神色，“婆母的话，儿媳也不是不愿，只是底下几个女郎俱长大了，也合该带出去见见才是。”

    嬷嬷递过来，翠芸忙伸手接过给自家姑娘披上，赵筠回过神，抬眸看着朝着自己笑的大姐姐，抿了抿唇，小声地说，“谢谢大姐姐。”

    入了里屋，暖意融融，帷幔云屏，氍毹软榻，一应俱全，就连空气中也隐隐飘荡着瓜果的清新香气。

    一行人进了宅院。

    可若是母亲姨娘还在的，手头宽裕，往往是会对膝下儿女有所补贴的，所以赵家几位姑娘过得都还算阔绰滋润。唯有赵筠在赵家后院里孑然一身，只指着分例过日子，这么些年穿得也尽是公中裁制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