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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仅仅以直觉而论，他几乎已经可以下结论了。但直觉背后缺乏因果逻辑，奚微还不是很明白，只隐隐感到一种想揭穿钟慎的冲动，以此验证自己的猜测准确，或是寻求另一种快感——是什么快感，同样不明晰，但它已经存在了。
桌上两碗精致的汤面，一碟炒菜。
以前也这样吗？奚微心里冒出个问号，抬头对上钟慎的眼睛。
奚微状似遗忘，回忆了几秒：“我当时说什么来着？”
奚微瞥他好几眼：“我们等会儿再聊。”
这个澡洗了很久，奚微有点累，在热水里多泡了几分钟。
“除朋友以外，人和人之间还有很多复杂的关系。”奚微抽出一张餐纸擦了擦手，“我们毕竟在一起过很多年，有过……最亲密的接触，现在做朋友也不会很纯粹。”
“来不及做什么，先随便吃点。”钟慎把面推到他面前。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因为了解他平时的饮食规格，总是下意识解释两句，仿佛不这么说他就会嫌弃。
“……”
“……”
不同于奚微的气不顺，钟慎今天心情不错，即使那张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透露出他乔迁新居的愉快——虽然搬家的是奚微。
“……”
钟慎面前的那碗面没吃几口，现在更吃不下。他甚至不再看奚微，好像很怕那张冷酷的脸上出现让自己恐惧的神情，哪怕只是一个打量，一皱眉，一点迟疑，也是天崩地裂，让人承受不起。
钟慎却说：“多住些天也没关系。www.yaoying.me我马上要开始工作，平时不常在家，不会打扰到你。”
到这一步，奚微已经可以自己付账了，于是一进钟慎的家门，他就直接把刚才采购花费的几万块转给了钟慎。
思绪随着氤氲的热气蒸腾，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和钟慎开始同居了。
“不好吃？”钟慎自己尝了两口。
钟慎像一根已经绷到极限的弦，被他反复拨弄，要么弹奏出正确而自如的曲调，要么断裂——
自立门户不容易，更何况没必要，他迟早要回去继承家业，除非真的彻底断绝关系，再也不认自家人了。但至于吗？还没到那地步。
如果要给表白下定义，它不是简单的表达心意，是展露自己的弱势，亮出软肋，任对方拿捏，一开口就很难再保持体面。
“好。”钟慎帮他把衣服挂进衣柜里，换上新床单和枕头，又收拾了下房间，体贴细致得叫人有点过意不去。
——没想到这个“等会儿”，直接等了大半天。
“我希望……就可以吗？”钟慎试探扣住他的手，“希望你喜欢我，也可以？”
暧昧不明的对话戛然而止，钟慎整个人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表情矜持，眼神却莫名可怜。
奚微擦干头发走出浴室，钟慎刚准备好饭菜，在餐桌前等他。
退一步说，华运不是奚微的好处，而是责任。等老爷子百年以后，姑妈不管事，他爸管不明白，董事会里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难道他能冷眼旁观，不顾自家公司的死活？
奚微就这样被紧紧地攥了一分多钟，对方的颤抖通过脉搏传给他，压抑而浓烈的情感直抵全身，就算是最无情的猎人，恐怕也会抓不稳猎枪。
“所以呢？”
在他开始吃的时候，钟慎还暗暗地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断他喜不喜欢。
奚微面色不虞，跟钟慎说实话：“我还没想好。”
“好，沐浴露在左手边第二个台子上，你常用的那款。”
更想把话题继续下去的那个人自然占下风，钟慎眼里露出艰难，但一点点生长的表达欲一旦破土而出，讲了上句就难忍下句：“你说，我不只是你的朋友。”
**
奚微总是摆一张严肃冷淡的脸，叫人分不出他是不是故意。
钟慎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神态，一种极度克制，眼神颤抖，又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表情。
鬼使神差地，奚微说：“不只是。www.yulou.me”
钟慎没收，一声也不吭，把刚买的一些日用品放进浴室，食物装进冰箱，到归置衣服的时候才问奚微，“你想睡哪个房间？”
“没有，好吃。”奚微很给面子，慢慢地把一整碗都吃完。从起床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他的确有点饿了。
手机不断收到新消息，都是听到风声来打探的，奚微暂时谁也没回，只跟方储聊了几句，放下手机，发现钟慎又在看他。
以前奚微的确没察觉，但可能不是他掩饰得好，纯粹是因为奚微没在意过。
“所以？”奚微看钟慎一眼，“如果你有明确想听的话，钟慎，应该由你自己亲口说，不该问我。”
“之前我们在车里还没聊完，”钟慎突然说，“你的话只说到一半，不继续吗？”
但他的手还扣着奚微，机械性收紧，手心没一点温度，仿佛血液已经不流了。
他说得好像奚微是主人，自己才是客人似的，又关心起奚微今后的打算，“你有什么计划吗？真的不回华运了？”
“还是——”奚微指了指车前，“你先好好开车，小心追尾。”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奚微像一个猎人，不是演奏家。钟慎必然在他手里断裂。
奚微想了想道：“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我大概只住几天。”
“随便吧，吃什么都行。”奚微没再客气，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那你做饭，我先洗个澡？”
以前没有同居，他也经常被钟慎照顾，但关系使然，理所应当，他没有过“被照顾”的直观感觉。今天这种感觉却格外明显，和他心里的那个猜测一样，不知不觉地突然浮出了水面。
钟慎家很大，但大部分空间打通，卧室只有两间，奚微要么和钟慎睡一起，要么只能睡另一间，这问题有点多余。
奚微道了声谢：“我自己弄就行。”
“……”
一个愿意无条件支持他，甚至可以养他的朋友，当然不是普通的朋友。
下高架后他们先去商业街买东西，把奚微需要的都买了，尤其是手机，然后云同步账号内容，略费一番工夫登录上微信，解决了基本的社交联系问题。
钟慎好像没听到似的，帮他整理得干干净净，转头又问他：“饿不饿？午饭你想吃什么？我做。”
正如奚莹所说，他离开华运捞不着好处——华运虽然会因为他的离开受影响，但老爷子还硬朗呢，无论如何它也不可能倒闭，奚微不做的工作自然会有人替他做。但奚微自己呢？
“先不提了，我想顺口气。”奚微到次卧门前看了看，“就这间吧，我今晚睡这。”
钟慎手里的东西刚放下，一看手机，表情凝固。
但他只说一半，短得让人差点听不清，钟慎没得到缓解，反而像是被他一把推到悬崖边，用绳索吊起来，只能求救：“还是什么？”
“……”
第27章 肋骨
“我暂时还有点钱，不过很可能马上就没有了，”奚微说，“你先收着吧。”
] 如果仅仅以直觉而论，他几乎已经可以下结论了。但直觉背后缺乏因果逻辑，奚微还不是很明白，只隐隐感到一种想揭穿钟慎的冲动，以此验证自己的猜测准确，或是寻求另一种快感——是什么快感，同样不明晰，但它已经存在了。
桌上两碗精致的汤面，一碟炒菜。
以前也这样吗？奚微心里冒出个问号，抬头对上钟慎的眼睛。
奚微状似遗忘，回忆了几秒：“我当时说什么来着？”
奚微瞥他好几眼：“我们等会儿再聊。”
这个澡洗了很久，奚微有点累，在热水里多泡了几分钟。
“除朋友以外，人和人之间还有很多复杂的关系。”奚微抽出一张餐纸擦了擦手，“我们毕竟在一起过很多年，有过……最亲密的接触，现在做朋友也不会很纯粹。”
“来不及做什么，先随便吃点。”钟慎把面推到他面前。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因为了解他平时的饮食规格，总是下意识解释两句，仿佛不这么说他就会嫌弃。
“……”
“……”
不同于奚微的气不顺，钟慎今天心情不错，即使那张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透露出他乔迁新居的愉快——虽然搬家的是奚微。
“……”
钟慎面前的那碗面没吃几口，现在更吃不下。他甚至不再看奚微，好像很怕那张冷酷的脸上出现让自己恐惧的神情，哪怕只是一个打量，一皱眉，一点迟疑，也是天崩地裂，让人承受不起。
钟慎却说：“多住些天也没关系。www.yaoying.me我马上要开始工作，平时不常在家，不会打扰到你。”
到这一步，奚微已经可以自己付账了，于是一进钟慎的家门，他就直接把刚才采购花费的几万块转给了钟慎。
思绪随着氤氲的热气蒸腾，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和钟慎开始同居了。
“不好吃？”钟慎自己尝了两口。
钟慎像一根已经绷到极限的弦，被他反复拨弄，要么弹奏出正确而自如的曲调，要么断裂——
自立门户不容易，更何况没必要，他迟早要回去继承家业，除非真的彻底断绝关系，再也不认自家人了。但至于吗？还没到那地步。
如果要给表白下定义，它不是简单的表达心意，是展露自己的弱势，亮出软肋，任对方拿捏，一开口就很难再保持体面。
“好。”钟慎帮他把衣服挂进衣柜里，换上新床单和枕头，又收拾了下房间，体贴细致得叫人有点过意不去。
——没想到这个“等会儿”，直接等了大半天。
“我希望……就可以吗？”钟慎试探扣住他的手，“希望你喜欢我，也可以？”
暧昧不明的对话戛然而止，钟慎整个人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表情矜持，眼神却莫名可怜。
奚微擦干头发走出浴室，钟慎刚准备好饭菜，在餐桌前等他。
退一步说，华运不是奚微的好处，而是责任。等老爷子百年以后，姑妈不管事，他爸管不明白，董事会里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难道他能冷眼旁观，不顾自家公司的死活？
奚微就这样被紧紧地攥了一分多钟，对方的颤抖通过脉搏传给他，压抑而浓烈的情感直抵全身，就算是最无情的猎人，恐怕也会抓不稳猎枪。
“所以呢？”
在他开始吃的时候，钟慎还暗暗地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断他喜不喜欢。
奚微面色不虞，跟钟慎说实话：“我还没想好。”
“好，沐浴露在左手边第二个台子上，你常用的那款。”
更想把话题继续下去的那个人自然占下风，钟慎眼里露出艰难，但一点点生长的表达欲一旦破土而出，讲了上句就难忍下句：“你说，我不只是你的朋友。”
**
奚微总是摆一张严肃冷淡的脸，叫人分不出他是不是故意。
钟慎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神态，一种极度克制，眼神颤抖，又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表情。
鬼使神差地，奚微说：“不只是。www.yulou.me”
钟慎没收，一声也不吭，把刚买的一些日用品放进浴室，食物装进冰箱，到归置衣服的时候才问奚微，“你想睡哪个房间？”
“没有，好吃。”奚微很给面子，慢慢地把一整碗都吃完。从起床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他的确有点饿了。
手机不断收到新消息，都是听到风声来打探的，奚微暂时谁也没回，只跟方储聊了几句，放下手机，发现钟慎又在看他。
以前奚微的确没察觉，但可能不是他掩饰得好，纯粹是因为奚微没在意过。
“所以？”奚微看钟慎一眼，“如果你有明确想听的话，钟慎，应该由你自己亲口说，不该问我。”
“之前我们在车里还没聊完，”钟慎突然说，“你的话只说到一半，不继续吗？”
但他的手还扣着奚微，机械性收紧，手心没一点温度，仿佛血液已经不流了。
他说得好像奚微是主人，自己才是客人似的，又关心起奚微今后的打算，“你有什么计划吗？真的不回华运了？”
“还是——”奚微指了指车前，“你先好好开车，小心追尾。”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奚微像一个猎人，不是演奏家。钟慎必然在他手里断裂。
奚微想了想道：“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我大概只住几天。”
“随便吧，吃什么都行。”奚微没再客气，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那你做饭，我先洗个澡？”
以前没有同居，他也经常被钟慎照顾，但关系使然，理所应当，他没有过“被照顾”的直观感觉。今天这种感觉却格外明显，和他心里的那个猜测一样，不知不觉地突然浮出了水面。
钟慎家很大，但大部分空间打通，卧室只有两间，奚微要么和钟慎睡一起，要么只能睡另一间，这问题有点多余。
奚微道了声谢：“我自己弄就行。”
“……”
一个愿意无条件支持他，甚至可以养他的朋友，当然不是普通的朋友。
下高架后他们先去商业街买东西，把奚微需要的都买了，尤其是手机，然后云同步账号内容，略费一番工夫登录上微信，解决了基本的社交联系问题。
钟慎好像没听到似的，帮他整理得干干净净，转头又问他：“饿不饿？午饭你想吃什么？我做。”
正如奚莹所说，他离开华运捞不着好处——华运虽然会因为他的离开受影响，但老爷子还硬朗呢，无论如何它也不可能倒闭，奚微不做的工作自然会有人替他做。但奚微自己呢？
“先不提了，我想顺口气。”奚微到次卧门前看了看，“就这间吧，我今晚睡这。”
钟慎手里的东西刚放下，一看手机，表情凝固。
但他只说一半，短得让人差点听不清，钟慎没得到缓解，反而像是被他一把推到悬崖边，用绳索吊起来，只能求救：“还是什么？”
“……”
第27章 肋骨
“我暂时还有点钱，不过很可能马上就没有了，”奚微说，“你先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