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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沉香不在了,那么原来的沈乔贞大概率是病死了,才被她接着顶替而上。

    她这厢好奇着,柳叶却是说什么都不肯了:“大小姐,这下奴婢是断断不会去的!”

    “啊,好苦!”

    沈乔贞这时早就想好了说辞,言语恳切道:“昨夜想起来,在混沌之中像是记得娘亲曾带过一个人到我面前,说这位姑娘能为我祈福挡灾。”

    “我儿知礼。”

    对方雪白的肤色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衬得眉间的一小朵红莲愈发鲜艳欲滴,端的是眉目如画,超凡脱俗之态。

    推着四轮车的小厮吉闲闻言握紧了把手,咬牙道:“小的遵命。”

    沈夫人则将早已备在掌心的蜜饯塞进她口中。

    听大小姐这么说,柳叶也不再坚持,命一个力气大的小厮推来四轮车,自己则在上面里三层外三层地铺了垫褥,扶着沈乔贞坐上去,又给她严密地裹上一层白狐披风。

    心中默念,这下也算是与过去的沉香彻底告别,有始有终了,古今往来,她应当是第一个参加自己丧仪的人吧。

    柳叶不肯说,是害怕丧事冲撞了她。

    “施主,万事皆空,莫回望莫执念。”

    又涩又酸。

    柳叶看着满目素白打起了退堂鼓:“大小姐,我怎么感觉阴风阵阵的…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自穿越起,这个困惑就始终萦绕于脑海之中,她成了沈乔贞,那么沈乔贞的魂魄,以及沉香的躯体呢?去哪里了?

    沈乔贞知道为奴为婢的不易,乖乖地坐在上面任她打扮。

    沈夫人提起裙摆,火急火燎地去了。

    “大小姐金尊玉贵,怎可看这种脏污的东西?”

    “娘亲,我记得府中曾有一位名唤沉香的姨娘,她现在…如何?”

    “想着我既然现在已然苏醒,说不定其中就有她的一份功劳。何不与她见上一面,再赏赐些贵重的物品,也算是感谢她的相助之情。”

    沈乔贞被侍奉着躺下午睡,但如何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过一会儿撑着身子坐起来,吩咐道:

    昨夜她无意间向柳叶提起,小丫鬟却支支吾吾不肯多说。www.tianran.me

    “真是一群废物。”

    沈夫人垂下眼眸,嗓音中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沉香已经去了,就在你高热昏迷后不久。”

    府中庶务繁忙,母女俩一起吃过午饭,又有婆子来请,说是城郊的庄子上闹事打死人了,管事的前来求救。

    一团混乱之中,如青山撞钟般悠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正主就在这里,怕鬼不如怕她。

    沈乔贞吃得满足,两侧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地说道:“我知道,这叫做过犹不及。吃完这颗我便不再贪吃了。”

    “你净胡说,暑天哪里来的寒气?”沈乔贞笑着说,“老是在屋里闷着才容易生病,陪我出门晒晒太阳。”

    虽然早有准备,沈乔贞心中仍是狠狠地揪了一下。

    沈乔贞抬眸。

    沈夫人话虽如此说,还是又从盒子里抓了一颗递出去:“喏,今日的最后一颗。”

    继而很快镇定下来,淡然道:“是有这么个人。怎么突然提到她?”

    柳叶眼疾手快地端走药碗。

    她猜想,如果沉香还活着,那么多半她们的灵魂互相交换了。

    不知嘴角的血迹擦掉了没有?

    但心里憋得慌,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自己的丧仪。

    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乔贞砸吧砸吧嘴:“娘亲,不够。这药实在是太苦了,我还要吃些蜜饯。”

    男子从屋外走进来,身穿青色僧衣,脚踩藏色罗汉鞋。

    她打心底里感激沈夫人的所作所为。

    沈乔贞知道,像她们这样扬州瘦马出身的妾室,在主人家眼里命如草芥,死了不过是草席一裹,扔到坟地里喂狼喂狗。

    “哎呀,我不会说与母亲知道的。”

    沈夫人替怀中人顺着长发:“娘只有你一个女儿,自然处处得替你考虑。”

    真好看。

    拜完后,她觉得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又突发奇想,打算去未盖棺的棺材板前瞧瞧自己的遗容。

    一旁的丫鬟巧儿表忠心道:“奴婢不怕。”

    沈夫人满脸笑意地看着,心想不枉她平日里不厌其烦地为女儿诵读史书典籍,想来是潜移默化,听进去了的。

    她心中疑虑重重,只是怕周遭的人察觉出不对劲,难免联想到其中关系,才强忍着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沉香的下落。

    沈乔贞不禁失笑道:“你要是不敢进去,就在门外等我,让巧儿陪着我去。”

    沈乔贞还想试试:“你们都不用去,让吉闲推着我去看一眼,一眼就成!”

    沈夫人继续道:“外间腾出了一个小院子,正在办丧事。娘想着,好歹这姑娘替你顶了一灾,便替她置办灵堂,请法师来超度三日。”

    柳叶劝道:“小姐的病情才刚刚有些起色,这样折腾小心又寒气入体。”

    这是她的丧仪。

    猛得听见沈乔贞这么问,沈夫人手抖了一下。

    沈乔贞从小厮手中接过香烛,认真地给自己上了炷香。

    活像个小雪球。

    可惜了…是个和尚。

    巧儿:“大小姐…奴也不敢。”

    不知怎的,沈乔贞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尘不染这几个字。

    算算时间,左不过就是这两日的事。

    “柳叶,将四轮车推来,我要出去走走。”

    “贞贞好聪慧的人儿!”

    灵堂设在西角落一座萧索的小院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也就少了些人气。

    沈乔贞皱巴着一张小脸,将汤药全数饮下。www.rourui.me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她的腿脚还有些绵软,连清蘅院都走不出去。

    她还从没去过呢。

    她觉得不妙。

    “蜜饯吃太多便会甜得腻味,甚至发苦,可能反而就没那么奏效了。”

    额间有没有点上她最喜欢的花钿?

    扑到夫人怀里瓮声瓮气地道:“娘亲真好。”

    最后,柳叶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柳叶忙跟着挺了挺胸脯:“那奴…奴婢也不怕。”

    灵堂虽小,却布置得庄重典雅,一应香烛贡品摆放齐整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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