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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鲤鱼探出水面,吐起了大小不一的泡泡,林藏烟看着,心不在焉。

    “……伤心了?”林藏烟伸了伸脑袋,探看着不确定道。

    “别找了,易惟椋不在这儿。”一时没控制住,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冲。

    林藏烟哪知道?“你老粘着他做什么?”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不高兴地诘问。

    足底一蹬,她身形一展,踏着水面将莲池中央的红绸取了回来。

    “牵扯了什么?”

    也莫名唾弃这般失意的自己。

    林藏烟被这眼神刺了一下,回神时却被辛在水拉着往前走。“怎的了?”她问。

    林藏烟淡定回答:“是尚大人告诉朕的,早几个月前,那二皇女不知从哪里突然蹦了出来,没缺胳膊也没缺腿,站在东阾帝面前的时候让东阾帝大吃一惊。”

    “呐。”她小心用指尖戳了戳辛在水的肩膀,别扭地把红绸递了过去。

    感受到辛在水的情绪变化,林藏烟紧张的心终于放下,松了口气。不拒绝就好。

    辛在水没给回应,走远了几步,分明在赌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她低声喃喃,神情幽怨。

    坐在案前翻看一摞纸条的人僵了身子。

    林藏烟睁大了眼,简直不可思议:“你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可恶的易惟椋!

    辛在水不满,眉头微皱,貌似还瞪了她一眼。

    许是发觉了林藏烟的悲伤,辛在水竟也莫名感到胸口发闷。他仰头看她,盛着茫然的眼睛仿佛在询问——怎么了?你怎么不开心了?

    林藏烟哑然,万分无奈:“知道啦,我去捡。”

    那人闭着眼,神色安稳,正睡得香甜。

    “肖家是其一,巫毒之家是其二。再有,他与东阾的二皇女好像有些往来。”

    边岚的百姓们排着几条长队,陆陆续续从官员手中领到了一碗声称能治疗瘟疫的汤药。

    林藏烟不懂他为何对这东西情有独钟,直到看见他把红绸上的字迹展开在自己面前。

    身边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听说这快马加鞭运来的药剂,是陛下最宠爱的肖贵君研制出来的。”

    辛梓苦笑:“左相那性子,老臣是学不来咯。”

    辛在水出事的这段时日,作为母亲的辛梓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她抬眸望向不远处,发现挂满枯叶的树下石圆桌上趴着一个人。

    “如何?需要把所有看完才能确认么?”

    她掩饰性地轻咳两声:“应该是从哪儿随风飘来的罢。”

    辛在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左看右看,似乎在寻什么人。

    “朕派人查过他的底细,这人牵扯甚多,的确不得不防。”

    “此程之后,你就不必再回朝堂了,致仕还乡罢。”

    “听说是一个江湖郎中救了他?”辛梓收到消息。

    林藏烟微怔,反应过来笑意更深,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叶片取走。

    林藏烟点头。

    辛在水一展笑颜,欣欣然接过,捏在手里一顿相看。

    “别说了,气人。”林藏烟撇了撇嘴。

    不慎遗落民间的君后被寻回,朝臣们都以为皇帝会因此而心情正好,朝堂议事总算不用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而屏气敛息了,但事情的结果却稍显失策,莫名其妙的,朝堂气氛朝着另一个诡异的方向偏了去。

    “东阾的二皇女?”辛梓讶然,“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辛在水微笑着看她,手指指向莲池的一方。

    察觉到林藏烟强烈的不情愿,辛在水一愣,眼里闪过失落。他松开林藏烟的手,兴致不高地把身子转向了另一边。

    她不说话,心里难受得紧。

    她笑了笑:“听说还费了点手段证明她的身份没作假。消息被封锁,连东阾的百姓都极少知道。”不过,消息蔓延,应该也很快吧。

    看见辛在水离开,林藏烟立马跟了上去。

    “刚刚是骗你的,莲池的鲤鱼我养得可好了。”

    “若真如此,那肖贵君可真是活菩萨在世啊。”

    辛在水回首,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询问人去哪儿了。

    辛梓讪笑。原来,这才是朝堂气氛走向怪异的原因。

    ——

    她靠近,弯腰,压着膝盖把脸凑近,瞧着辛在水安睡的模样,不禁弯了眉眼。

    辛梓向林藏烟问起了辛在水。

    “回头你不能怪我,我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只是没照顾好。”

    也不知是否与他在紧要关头救下辛在水有关,才导致了辛在水对他的如此依赖。

    总之,林藏烟看着,不爽极了。

    “陛下?”辛梓瞧出了不对劲。

    “你想去走走么?”林藏烟试探道,“我带你去莲池那儿走走罢?你难道不想念你那一池鲤鱼么?你不在,它们都快饿死了。”才怪。你不在,她可常常去给那些鱼儿喂食,勤得很。

    这日,林藏烟一如既往来了净安殿。

    “你粘着他,他只会给你喝苦苦的汤药。”而且,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她赌气地想。

    辛梓陷入深思:“臣啊,最近老是莫名心慌,您说这……”

    “君后还好么?”

    “对了,你托诺米交予我的令牌,我用它请了归鸣弓出山,让她替我做事,她……”林藏烟自说自话多时,这会儿却欲言又止,“罢了,待你清醒之后,我再与你说罢。”

    林藏烟窃喜,不由分说上前便牵起了他的手:“走罢走罢,你明明就想念它们了。”

    林藏烟眸光黯淡下来,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莲池边。

    “他真的不在。”望着辛在水圆圆的后脑勺,林藏烟道。这次语气平静不少。

    “诶,你要去哪儿?”

    “好。”她很艰难才道出了一句,“多谢大人。”

    林藏烟突然无言了。

    “陛下说,谅你一心为百姓,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用错了方式,便饶恕你。”左靔然淡声道,“此番你亦算发挥了一点作用,虽然不够将功补过,但也罢了。”

    “那人信得过么?”辛梓不免担心。这毕竟是在宫里,有些人和事,不得不防。

    齐火乐双眸微动,昏暗的光线挡住了她失落的神采和眼里说不尽的感激。

    桌上那些,全是她——齐火乐入朝后暗中往外寄出却在中途被林藏烟派人拦截下来的秘信,数量之多,花上一天时间也未必看得完。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宫里一切安好。”

    “怎、怎么?”林藏烟僵硬地回头,“别告诉我你想要把它捡过来啊。都不知是谁人的何物,你捡来做甚?”若捡来,她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不行不行,打死也不依。

    这方没有旁人,安静得很,风呼呼地吹,除此以外只能听见林藏烟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完全被忽略的林藏烟感到沮丧。

    “那陛下又是怎的了?君后回来了,为何还是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她问。

    “阿续。”她唤,语气憋闷。

    一片枯叶脱离枝桠坠了下来,恰好落到了辛在水的头顶。

    这几日,她安排易惟椋住进了净安殿后院的偏房。为了方便他诊治辛在水是次要,主要的是,辛在水不愿离开他太远,总喜欢粘在他身边。

    房里有些暗,衬得她的眼神晦涩不明。

    “啊……你醒了?”林藏烟有些懊恼。明明她已经把动静放得很轻了呀……

    没了忧思,怎么感觉陛下的脸更黑了……退朝之后,朝臣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辛在水眼睛眨巴一下,看样子是在斟酌。

    林藏烟拍拍她的肩:“右相别老是想东想西了,你瞧瞧左相,眼里只有当下,朕甚至都没见她着急的样子。”

    她扔给齐火乐一个小瓷瓶:“这是你每月的解药。那人身上只揣了这么一瓶,里面大概有一百五十来颗,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她步履匆匆,径直往内殿走去,行至一半,被余光闪过的事物吸引停下了脚步。

    林藏烟让她莫要担心,注意身体。

    左靔然听着百姓们不明就里的交谈,合上了窗户。

    她偏头去看辛在水,却见辛在水神情冷淡望着眼前,似乎没太在意她了说什么。

    她心疼阿续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不必再看了。”她顿了顿,起身往左靔然这方而来,“我认罪。”

    掌心传来一阵温热,辛在水想要挣脱,可这人忽然靠近,连同身上的味道都一起扑面而来,好闻的,熟悉的。仿佛得到安抚一般,他只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作了,任由林藏烟牵着走。

    视线望去,得见一条红绸带子正挂在一叶残荷上,将落未落。林藏烟看着,差点心梗都要犯了。这、她当时扔这东西的时候竟没扔进池塘里么?

    果然不该捡的。林藏烟捂住了脸,万分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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