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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郑重地接过，看着手里这些沉甸甸的纸张，李令仪突然唤了陈方过来。
李令仪没有忍心再说拒绝的话。她郑重地跪下来，对褚蒜子磕了一个头：“令仪，谢...谢义母。”
这些年，她一直对谢道韫漠视孟氏的死亡而感到气愤，所以在听到这句话时，李令仪觉得鼻头酸酸的，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谢道韫却道：“你不必谢我，相反，是我应该感谢你。”
启程前，李令仪去了一趟齐云观的后山。她知道自己不会遇见司马晞，因为此时后者正在庙堂上风风光光的做他的武陵王。
她将刚刚褚蒜子赏赐给她的匣子打开。
李令仪落寞地转身，拎着空篮子慢慢走下了山。
陈方则默默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这些是女郎赏给我的，如今女郎想要开绣坊，陈方双手双脚赞成。”
“你们也来送我了！”
多么可笑？她在命运的漩涡里沉浮挣扎，上岸时却发现自己仍旧孑然一身。
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胸口多年，而今天，这块石头碎开了。
在她短暂的十五年里，她经历了两场宫变，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和一份无疾而终的爱情。
后者欣慰地笑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为首的是孔妈妈，银珠为她撑着伞，二人的脚步都很轻快。
李令仪站了起来：“我想重新开一个绣坊，一边赚钱，一边用这些钱收留更多的女郎。我想让她们都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不是为奴为婢，而是用自己的手养活自己。”
孔妈妈将所有人的奴契掏出来，递给李令仪。
火苗燃烧在众人的眼中，她们看到的是属于自己崭新的未来。
褚蒜子知道自己是无法实现这样的愿景了，但当人在密不透风的铁屋子里砸开一个口，外面的日光照进来，人就会生出希望。希望一旦存在，就会不受控制地疯长。现如今，她就看到了那么一束光。
陈方突然觉得自己的钱袋子有些寒酸。
李令仪点点她的额头：“都说了，以后我就不是郡主了。你们都唤我令仪就好。”
脱离了贱籍，这代表她们今后的子女都不必再为奴为婢，这是石破天惊般的转折，也是她们每个人崭新的开始。
“那年我随王家二夫人去建康，就曾经过吴郡。那里又是另一种风光，我想，在那里重新开始。”李令仪这些日子其实也有考虑今后的事情，只不过她总是一个人闷着不说话，所以这个计划褚蒜子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谢道韫和郗道茂同她说完话后，便乘着羊车离开了。可就在她们离开不久，李令仪看到一群熟悉的面孔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她是柔嘉的义妹，褚蒜子则就相当于她的义母。
“我爱司马晞，我曾经甚至愿意放弃所有同他在一起。可是我发现这份爱意太艰难了，并不是我放弃所有，就一定可以实现我们的爱情。他身上有他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追求，我不该要求他放弃什么，可同时我也不应该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我的理想。我努力经营绣坊，收留了一百二十位罪臣家的婢女，我想用我微薄的力量让更多同我一般的女郎都能免受流离之苦。”
既然三人都同意去吴郡，李令仪便安排他们收拾行李。陈方租了一辆羊车，桃枝和朱华则将行李都打包完毕。三日后的清晨，天空下了蒙蒙细雨，李令仪撑着伞走出了这座庭院。
许久没有人提起孟氏了。这位她在会稽唯一的亲人。
“大家，我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吗？”
“听闻你要离开，我和二嫂来送送你。”郗道茂回到自己的伞下，对李令仪微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现在我不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强制你收下，我只是以一位长辈的身份，为了自己儿女能过得舒心，请求你收下。”褚蒜子亲手拿着盒子，放到了李令仪的手中。
但其实她们也可以有不同的活法，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皇妃，还是卑贱似尘埃的奴婢，她们都应该有自己的一生，而不是在男人的附庸下朝不保夕。
李令仪惊了，她跑着迎上孔妈妈，又环视一圈身后的女郎们。
只有林间的风声回答了她。
瞬间，四人面前一道金光。李令仪定睛一看，发现匣子里竟然是排放整齐的金条，细细数来，共有三十根。
“你为我们二房付出了不少。虽然大房的事情......但处于情分，我们还是应该来与你告个别。”谢道韫慢慢走上前来，对李令仪说道。
朱华揉着额头憨笑：“记住了，令仪姐姐。”
车上婢女撑伞下来，扶着身后两位贵妇。
此时李令仪眼中的希冀让褚蒜子很震惊，这些在外人听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只是男权制社会下男子对女子的不合理压迫而已。女性在儒家的教化下一步步将自己封闭在家中，相夫教子，过着麻木的一生。
李令仪大惊，忙准备行礼。
“我们愿随掌绣一起！”在微雨初停的清晨，李令仪的队伍变得壮大起来。
“从今日起，你们都是自由身。愿意同我走的，我会每月为你们发工钱。今后若你们寻到有缘人，想要婚配，我都会为你们出一份嫁妆。若你们想一直留在绣坊，我保证绣坊会养你们一辈子！”
“这个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了！明明犯错的是男子，可我们女子却要无辜受到牵连！凭什么女子就该被束手束脚关在庭院？凭什么我们就要做男子的附庸？太平时，我们是他们的玩物，落难时，我们当他们的牺牲品。这锦绣山河也该有我们的一半啊！我不服这些偏执的命运，我偏要让女子走出庭院，我要让河山尽在我们衣冠！”
“把你的火折子给我。”她对陈方道。
“你不想要郡主的身份，我可以成全你。但你既然想要重新开始，就免不了要用钱的地方。”她挥挥手，身旁的嬷嬷立刻端了一个锦盒上前来。
李令仪瞬间有些汗颜。琅琊王氏大房因为她痛失一子，二房的夫人却愿意自发前来送行。
“太皇太后，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她忽然眼睛放出了光，激动地看向褚蒜子。
“但我都做了什么？我为了赌气嫁到王家，将她们留在绣坊不闻不问；我这两个月浑浑噩噩，我丝毫没有过问她们的生活。时至今日，我忽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我为何将自己活成了现在的模样？”李令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恢复了不少，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积极的循环着。
而她们身后，跟着一百多位女子，都是昔日李令仪托孤竹救下的那些罪臣婢女。
她们都背着包袱，手上撑着伞，快步向李令仪跑来。
“多谢二位夫人。”李令仪噙着泪，对二人鞠了一躬。
李令仪笑着退回了陈方的钱袋子：“刚刚太皇太后赏赐过我了。”
“去吴郡开绣坊，我就是吴郡人啊！”桃枝惊喜地说道。
褚蒜子走后，李令仪唤了桃枝、朱华和陈方过来，三人围坐在梅花桌前，李令仪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二夫人，”李令仪对面前这位东晋第一才女有了改观，“多谢您。”
“好哇，好哇，你比我想得还要通透。”褚蒜子欣慰地看着李令仪，她知道自己已不必再劝她什么了。
刚走到车边，李令仪就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她扭过头去，看到一辆羊车在自己对面停了下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虽然离开了琅琊王氏的绣坊，却给绣坊带来了新的空气。而且，你也让我看到了，女子不只可以生活在庭院中依傍男人过活，也可以自己独当一面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已经是这庭院的金丝雀了，可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实现你理想中的生活。”谢道韫的语气淡淡的，却让人无比安心。
后者立刻照做。
而在她身后，
郗道茂却扶住了她：“我们是以私人身份而来，不必讲这些虚礼。”
“二夫人知道我们是想去找你，所以很爽快地把我们的奴契给了我们，还给我们一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二夫人知道你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她同意我们离开。”银珠叽叽喳喳地说着，一时间，李令仪似乎回到了过去。
谢道韫和郗道茂并肩朝着李令仪走了过来。
“这些别说盘个铺子了，就是买个山庄都绰绰有余。”陈方最终咂舌道。
她为孟氏烧了纸，看着碑上的字迹，李令仪感觉有些不真实。
李令仪睁大了眼睛。只听银珠在一旁道：“昨日朱华来同我们道别，我们听说了你要去吴郡的消息，便向二夫人请辞。”
就在此时，细雨初停，李令仪用火折子点燃了所有的奴契。
“你和王氏和离，若还留在会稽，恐王氏不会善罢甘休。”褚蒜子担忧道。
李令仪却笑了：“我准备去吴郡。”
“我出生于士族，从小见惯了士族奢靡的生活。在我眼中，奴仆就像是庭院的花草一样，没人会为了一棵枯萎的草木而悲伤。但我看到你救下了朱华，看到你为了救下那一百二十个婢女而四处奔走，我在你身上看到一种新的东西，似阳光，又像是山间流下的清泉，它很干净，又是鲜活的。正是这样的鲜活，让我醒悟到自己从前到底有多麻木。”
“我说怎么抱着那么沉呢！”李令仪看着面前的金条，震惊地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朱华也附和道：“我没有意见，郡主去哪我就去哪，反正我这辈子都跟着郡主。”
“你师父死时，我丝毫没有感到悲伤，但如今我才明白当时你经历地痛苦。”谢道韫真挚地看着李令仪，良久，她对李令仪鞠了一躬，“抱歉。”
孔妈妈笑着摇头：“我们是来投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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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郑重地接过，看着手里这些沉甸甸的纸张，李令仪突然唤了陈方过来。
李令仪没有忍心再说拒绝的话。她郑重地跪下来，对褚蒜子磕了一个头：“令仪，谢...谢义母。”
这些年，她一直对谢道韫漠视孟氏的死亡而感到气愤，所以在听到这句话时，李令仪觉得鼻头酸酸的，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谢道韫却道：“你不必谢我，相反，是我应该感谢你。”
启程前，李令仪去了一趟齐云观的后山。她知道自己不会遇见司马晞，因为此时后者正在庙堂上风风光光的做他的武陵王。
她将刚刚褚蒜子赏赐给她的匣子打开。
李令仪落寞地转身，拎着空篮子慢慢走下了山。
陈方则默默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这些是女郎赏给我的，如今女郎想要开绣坊，陈方双手双脚赞成。”
“你们也来送我了！”
多么可笑？她在命运的漩涡里沉浮挣扎，上岸时却发现自己仍旧孑然一身。
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胸口多年，而今天，这块石头碎开了。
在她短暂的十五年里，她经历了两场宫变，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和一份无疾而终的爱情。
后者欣慰地笑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为首的是孔妈妈，银珠为她撑着伞，二人的脚步都很轻快。
李令仪站了起来：“我想重新开一个绣坊，一边赚钱，一边用这些钱收留更多的女郎。我想让她们都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不是为奴为婢，而是用自己的手养活自己。”
孔妈妈将所有人的奴契掏出来，递给李令仪。
火苗燃烧在众人的眼中，她们看到的是属于自己崭新的未来。
褚蒜子知道自己是无法实现这样的愿景了，但当人在密不透风的铁屋子里砸开一个口，外面的日光照进来，人就会生出希望。希望一旦存在，就会不受控制地疯长。现如今，她就看到了那么一束光。
陈方突然觉得自己的钱袋子有些寒酸。
李令仪点点她的额头：“都说了，以后我就不是郡主了。你们都唤我令仪就好。”
脱离了贱籍，这代表她们今后的子女都不必再为奴为婢，这是石破天惊般的转折，也是她们每个人崭新的开始。
“那年我随王家二夫人去建康，就曾经过吴郡。那里又是另一种风光，我想，在那里重新开始。”李令仪这些日子其实也有考虑今后的事情，只不过她总是一个人闷着不说话，所以这个计划褚蒜子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谢道韫和郗道茂同她说完话后，便乘着羊车离开了。可就在她们离开不久，李令仪看到一群熟悉的面孔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她是柔嘉的义妹，褚蒜子则就相当于她的义母。
“我爱司马晞，我曾经甚至愿意放弃所有同他在一起。可是我发现这份爱意太艰难了，并不是我放弃所有，就一定可以实现我们的爱情。他身上有他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追求，我不该要求他放弃什么，可同时我也不应该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我的理想。我努力经营绣坊，收留了一百二十位罪臣家的婢女，我想用我微薄的力量让更多同我一般的女郎都能免受流离之苦。”
既然三人都同意去吴郡，李令仪便安排他们收拾行李。陈方租了一辆羊车，桃枝和朱华则将行李都打包完毕。三日后的清晨，天空下了蒙蒙细雨，李令仪撑着伞走出了这座庭院。
许久没有人提起孟氏了。这位她在会稽唯一的亲人。
“大家，我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吗？”
“听闻你要离开，我和二嫂来送送你。”郗道茂回到自己的伞下，对李令仪微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现在我不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强制你收下，我只是以一位长辈的身份，为了自己儿女能过得舒心，请求你收下。”褚蒜子亲手拿着盒子，放到了李令仪的手中。
但其实她们也可以有不同的活法，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皇妃，还是卑贱似尘埃的奴婢，她们都应该有自己的一生，而不是在男人的附庸下朝不保夕。
李令仪惊了，她跑着迎上孔妈妈，又环视一圈身后的女郎们。
只有林间的风声回答了她。
瞬间，四人面前一道金光。李令仪定睛一看，发现匣子里竟然是排放整齐的金条，细细数来，共有三十根。
“你为我们二房付出了不少。虽然大房的事情......但处于情分，我们还是应该来与你告个别。”谢道韫慢慢走上前来，对李令仪说道。
朱华揉着额头憨笑：“记住了，令仪姐姐。”
车上婢女撑伞下来，扶着身后两位贵妇。
此时李令仪眼中的希冀让褚蒜子很震惊，这些在外人听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只是男权制社会下男子对女子的不合理压迫而已。女性在儒家的教化下一步步将自己封闭在家中，相夫教子，过着麻木的一生。
李令仪大惊，忙准备行礼。
“我们愿随掌绣一起！”在微雨初停的清晨，李令仪的队伍变得壮大起来。
“从今日起，你们都是自由身。愿意同我走的，我会每月为你们发工钱。今后若你们寻到有缘人，想要婚配，我都会为你们出一份嫁妆。若你们想一直留在绣坊，我保证绣坊会养你们一辈子！”
“这个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了！明明犯错的是男子，可我们女子却要无辜受到牵连！凭什么女子就该被束手束脚关在庭院？凭什么我们就要做男子的附庸？太平时，我们是他们的玩物，落难时，我们当他们的牺牲品。这锦绣山河也该有我们的一半啊！我不服这些偏执的命运，我偏要让女子走出庭院，我要让河山尽在我们衣冠！”
“把你的火折子给我。”她对陈方道。
“你不想要郡主的身份，我可以成全你。但你既然想要重新开始，就免不了要用钱的地方。”她挥挥手，身旁的嬷嬷立刻端了一个锦盒上前来。
李令仪瞬间有些汗颜。琅琊王氏大房因为她痛失一子，二房的夫人却愿意自发前来送行。
“太皇太后，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她忽然眼睛放出了光，激动地看向褚蒜子。
“但我都做了什么？我为了赌气嫁到王家，将她们留在绣坊不闻不问；我这两个月浑浑噩噩，我丝毫没有过问她们的生活。时至今日，我忽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我为何将自己活成了现在的模样？”李令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恢复了不少，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积极的循环着。
而她们身后，跟着一百多位女子，都是昔日李令仪托孤竹救下的那些罪臣婢女。
她们都背着包袱，手上撑着伞，快步向李令仪跑来。
“多谢二位夫人。”李令仪噙着泪，对二人鞠了一躬。
李令仪笑着退回了陈方的钱袋子：“刚刚太皇太后赏赐过我了。”
“去吴郡开绣坊，我就是吴郡人啊！”桃枝惊喜地说道。
褚蒜子走后，李令仪唤了桃枝、朱华和陈方过来，三人围坐在梅花桌前，李令仪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二夫人，”李令仪对面前这位东晋第一才女有了改观，“多谢您。”
“好哇，好哇，你比我想得还要通透。”褚蒜子欣慰地看着李令仪，她知道自己已不必再劝她什么了。
刚走到车边，李令仪就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她扭过头去，看到一辆羊车在自己对面停了下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虽然离开了琅琊王氏的绣坊，却给绣坊带来了新的空气。而且，你也让我看到了，女子不只可以生活在庭院中依傍男人过活，也可以自己独当一面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已经是这庭院的金丝雀了，可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实现你理想中的生活。”谢道韫的语气淡淡的，却让人无比安心。
后者立刻照做。
而在她身后，
郗道茂却扶住了她：“我们是以私人身份而来，不必讲这些虚礼。”
“二夫人知道我们是想去找你，所以很爽快地把我们的奴契给了我们，还给我们一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二夫人知道你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她同意我们离开。”银珠叽叽喳喳地说着，一时间，李令仪似乎回到了过去。
谢道韫和郗道茂并肩朝着李令仪走了过来。
“这些别说盘个铺子了，就是买个山庄都绰绰有余。”陈方最终咂舌道。
她为孟氏烧了纸，看着碑上的字迹，李令仪感觉有些不真实。
李令仪睁大了眼睛。只听银珠在一旁道：“昨日朱华来同我们道别，我们听说了你要去吴郡的消息，便向二夫人请辞。”
就在此时，细雨初停，李令仪用火折子点燃了所有的奴契。
“你和王氏和离，若还留在会稽，恐王氏不会善罢甘休。”褚蒜子担忧道。
李令仪却笑了：“我准备去吴郡。”
“我出生于士族，从小见惯了士族奢靡的生活。在我眼中，奴仆就像是庭院的花草一样，没人会为了一棵枯萎的草木而悲伤。但我看到你救下了朱华，看到你为了救下那一百二十个婢女而四处奔走，我在你身上看到一种新的东西，似阳光，又像是山间流下的清泉，它很干净，又是鲜活的。正是这样的鲜活，让我醒悟到自己从前到底有多麻木。”
“我说怎么抱着那么沉呢！”李令仪看着面前的金条，震惊地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朱华也附和道：“我没有意见，郡主去哪我就去哪，反正我这辈子都跟着郡主。”
“你师父死时，我丝毫没有感到悲伤，但如今我才明白当时你经历地痛苦。”谢道韫真挚地看着李令仪，良久，她对李令仪鞠了一躬，“抱歉。”
孔妈妈笑着摇头：“我们是来投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