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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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宴秋没有戳穿她，把茶杯放下，从梅花纹小罐里拣了颗糖块吃进嘴里，“常有人讥讽蜉蝣憾树，可蜉蝣比人有意思多了，小姑娘你知道蜉蝣有意思的地方在哪儿吗？”
雪浓唯恐再多话触怒他，抱着糖罐走了。
那人腰上挂着牌子，正和那次雪浓去王家，看见的马车上挂着的牌子一摸一样，都写了一个沈字。
雪浓道，“蜉蝣朝生而暮死，尽其乐①……”
沈宴秋瞧着她，“小姑娘坐下吧，陪我喝杯茶。”
沈宴秋想起她弟弟是谁，微眯了眯眼，随即发笑，“你弟弟不要的东西，你送给我？”
雪浓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手足无措道，“并、并非是他不要才送您，我是觉得您需要护膝……”
沈宴秋目光闪过异色，未几跳开了话，又问，“想跳潭里去？”
小道煮好了茶，起身过来，邀她上座，她才亦步亦趋的来到茶几前，仍旧不敢落座。
哪知那人径自下了石桥，直奔雪浓这边来，停在离她们几步路的距离，十分有礼道，“这位小姐，我家二爷想见见你。”
很甜很甜。
雪浓定定凝视着潭水深处，那里好像有极致的吸引力，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人声，在催促着她跳下去，跳下去就两不相欠了。
里面没怪罪，真发了善心，遣大夫出来，随她们回香堂给雪浓看病，开了几副治伤寒的药，交代要仔细照顾，不能再受冷着寒，才离去。
雪浓这一病，直过了五天才将下床，原本清瘦的身体更单薄了，精神头也没从前好，变得不爱说话，流月把请大夫的事情跟她说过，她也没有放心上，每日里抄写经文，放在祖母的香位前烧掉，再点上香，便无所事事了，时常跪在蒲团上发呆。
他的学生那就是王昀了，雪浓也不愿和王昀在此处相见，便要告辞。
是时有人站在石桥上冲她们招手，雪浓一动不动。
过了石桥，竟有座竹院，雪浓站在院外都能嗅到淡淡竹叶清香，入内随着那人绕过了一排排竹林，才见到一人在院中静坐。
雪浓立时知晓他口中所说的二爷便是沈宴秋了，沈宴秋不仅是王昀的先生，前几日于她还有救命之恩，雪浓推却不了，按下流月，让其带路，流月纵有腹议，也只能跟着。
雪浓当即摇头说没有，解释说是在赏潭中锦鲤，觉得好看，看愣神了。
“你家里人没有教你，不能送太过亲密的礼给陌生外男？”沈宴秋问道。
连流月都觉出她不对劲，从前在府里，纵使受过薄待，她也只会一笑置之，哪像现在这般丢魂弃魄，流月也跟她说过，她在观里只是暂时的，温德毓夫妇还会接她回去，这是流月来观中，周氏话语里的暗示，但这话也不能让雪浓回心转意，她依然沉寂一片。
流月从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哪管什么爷，便想叉腰上前就指着他的鼻子骂。
沈宴秋喝完了茶，才缓慢问道，“还认不认的我？”
雪浓拘谨的揪着手中帕子，根本不知要怎么应对他。
沈宴秋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流月看那大夫穿的衣服很是富贵，心想不是普通的大夫，便把婆子们一通盘问，才知是云集园里的大夫，又得知里面住着何人，心下存着敬畏心，当先叫婆子们去煎药，待喂雪浓把药喝下，热退了才放下心，暗自琢磨这等事，也要跟府里那边知会，毕竟是了不得的人物，不可轻视了。
回去后，雪浓就从自己行李中翻出那副温子麟不要的护膝，叫流月去送，流月虽有错愕，但还是老老实实送到云集园里，回来和雪浓说，凑巧的很，还跟王昀打了照面，只是王昀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雪浓心想纵使不认得，但当朝首辅的大名谁不知，便点点头，说，“听过大人。”
那人走到他身边，恭敬的喊了声二爷，他抬抬手，人就退下了。
雪浓便低着头坐到他对面的空座上，眸子瞧见他伸手端茶喝，指节修长如玉。
这天傍晚，观中暮鼓敲响，堂内烛火昏黄，放神龛的香位上，香灰慢慢积聚成堆，雪浓盘坐在蒲团上，从罐中拣一颗糖吃了。
流月却注意到，那是个成年男子，她家姑娘还未出阁，不宜和外男相见，恐会坏了闺誉，便要拉着雪浓回去。
沈宴秋眸静了静，又笑起来，他有许久没听过别人谈及这点隐秘了，没想到今天遇到的少女会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小孩儿说话如此诚实，倒不忍拿起官场那套做派，给她脸色看了。
……还有一种让雪浓感到熟悉的亲近感，她分明不认识他。
他的皮肤很白，白得透出几分病态，显出那精致眉眼里的慵懒，这春日里，他身上穿着很随意的便服，是件湖水色织金麒麟斓衫，膝头还盖着一条薄毯，一旁的小道在烹茶，桌上备着茶具点心，并一只天青梅花纹小罐，里面放了满满的糖块，一切都显得极怡然自得，可等闲人不敢靠近，只觉他浑身威压极重，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雪浓呆呆的看着他，蓦地伸手抱起那罐糖，匆促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他的腿膝，小声对他说，“作为回礼，我送您一副护膝吧。”
二月的下旬，白云观中也逐渐春意盎然，恰是天气好，在流月的央求下，雪浓踏出了香堂的门，跟着流月绕过影壁，沿着清幽小径走到一处碧潭，潭中有锦鲤游水，山涧涓涓溪流涌入潭中，更不提随处可见的山花烂漫，寻常人见此情形都会心情极好。
雪浓踌躇着不敢上前。
雪浓腼腆起来，眼尾那颗胭脂痣红艳的让人无法忽视，她点点头，回答他，“不是特意为您做的，本来是做给我弟弟，他不要了。”
沈宴秋道，“这罐糖带回去吧，觉得苦了，吃一颗糖，就甜了。”
沈宴秋眯眼感受着那颗糖在口中慢慢化成了甜腻味，这时小道端了碗药来，放在茶几上，回说，“沈居士，您的学生过来了。”
一时只有她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
] 沈宴秋没有戳穿她，把茶杯放下，从梅花纹小罐里拣了颗糖块吃进嘴里，“常有人讥讽蜉蝣憾树，可蜉蝣比人有意思多了，小姑娘你知道蜉蝣有意思的地方在哪儿吗？”
雪浓唯恐再多话触怒他，抱着糖罐走了。
那人腰上挂着牌子，正和那次雪浓去王家，看见的马车上挂着的牌子一摸一样，都写了一个沈字。
雪浓道，“蜉蝣朝生而暮死，尽其乐①……”
沈宴秋瞧着她，“小姑娘坐下吧，陪我喝杯茶。”
沈宴秋想起她弟弟是谁，微眯了眯眼，随即发笑，“你弟弟不要的东西，你送给我？”
雪浓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手足无措道，“并、并非是他不要才送您，我是觉得您需要护膝……”
沈宴秋目光闪过异色，未几跳开了话，又问，“想跳潭里去？”
小道煮好了茶，起身过来，邀她上座，她才亦步亦趋的来到茶几前，仍旧不敢落座。
哪知那人径自下了石桥，直奔雪浓这边来，停在离她们几步路的距离，十分有礼道，“这位小姐，我家二爷想见见你。”
很甜很甜。
雪浓定定凝视着潭水深处，那里好像有极致的吸引力，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人声，在催促着她跳下去，跳下去就两不相欠了。
里面没怪罪，真发了善心，遣大夫出来，随她们回香堂给雪浓看病，开了几副治伤寒的药，交代要仔细照顾，不能再受冷着寒，才离去。
雪浓这一病，直过了五天才将下床，原本清瘦的身体更单薄了，精神头也没从前好，变得不爱说话，流月把请大夫的事情跟她说过，她也没有放心上，每日里抄写经文，放在祖母的香位前烧掉，再点上香，便无所事事了，时常跪在蒲团上发呆。
他的学生那就是王昀了，雪浓也不愿和王昀在此处相见，便要告辞。
是时有人站在石桥上冲她们招手，雪浓一动不动。
过了石桥，竟有座竹院，雪浓站在院外都能嗅到淡淡竹叶清香，入内随着那人绕过了一排排竹林，才见到一人在院中静坐。
雪浓立时知晓他口中所说的二爷便是沈宴秋了，沈宴秋不仅是王昀的先生，前几日于她还有救命之恩，雪浓推却不了，按下流月，让其带路，流月纵有腹议，也只能跟着。
雪浓当即摇头说没有，解释说是在赏潭中锦鲤，觉得好看，看愣神了。
“你家里人没有教你，不能送太过亲密的礼给陌生外男？”沈宴秋问道。
连流月都觉出她不对劲，从前在府里，纵使受过薄待，她也只会一笑置之，哪像现在这般丢魂弃魄，流月也跟她说过，她在观里只是暂时的，温德毓夫妇还会接她回去，这是流月来观中，周氏话语里的暗示，但这话也不能让雪浓回心转意，她依然沉寂一片。
流月从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哪管什么爷，便想叉腰上前就指着他的鼻子骂。
沈宴秋喝完了茶，才缓慢问道，“还认不认的我？”
雪浓拘谨的揪着手中帕子，根本不知要怎么应对他。
沈宴秋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流月看那大夫穿的衣服很是富贵，心想不是普通的大夫，便把婆子们一通盘问，才知是云集园里的大夫，又得知里面住着何人，心下存着敬畏心，当先叫婆子们去煎药，待喂雪浓把药喝下，热退了才放下心，暗自琢磨这等事，也要跟府里那边知会，毕竟是了不得的人物，不可轻视了。
回去后，雪浓就从自己行李中翻出那副温子麟不要的护膝，叫流月去送，流月虽有错愕，但还是老老实实送到云集园里，回来和雪浓说，凑巧的很，还跟王昀打了照面，只是王昀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雪浓心想纵使不认得，但当朝首辅的大名谁不知，便点点头，说，“听过大人。”
那人走到他身边，恭敬的喊了声二爷，他抬抬手，人就退下了。
雪浓便低着头坐到他对面的空座上，眸子瞧见他伸手端茶喝，指节修长如玉。
这天傍晚，观中暮鼓敲响，堂内烛火昏黄，放神龛的香位上，香灰慢慢积聚成堆，雪浓盘坐在蒲团上，从罐中拣一颗糖吃了。
流月却注意到，那是个成年男子，她家姑娘还未出阁，不宜和外男相见，恐会坏了闺誉，便要拉着雪浓回去。
沈宴秋眸静了静，又笑起来，他有许久没听过别人谈及这点隐秘了，没想到今天遇到的少女会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小孩儿说话如此诚实，倒不忍拿起官场那套做派，给她脸色看了。
……还有一种让雪浓感到熟悉的亲近感，她分明不认识他。
他的皮肤很白，白得透出几分病态，显出那精致眉眼里的慵懒，这春日里，他身上穿着很随意的便服，是件湖水色织金麒麟斓衫，膝头还盖着一条薄毯，一旁的小道在烹茶，桌上备着茶具点心，并一只天青梅花纹小罐，里面放了满满的糖块，一切都显得极怡然自得，可等闲人不敢靠近，只觉他浑身威压极重，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雪浓呆呆的看着他，蓦地伸手抱起那罐糖，匆促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他的腿膝，小声对他说，“作为回礼，我送您一副护膝吧。”
二月的下旬，白云观中也逐渐春意盎然，恰是天气好，在流月的央求下，雪浓踏出了香堂的门，跟着流月绕过影壁，沿着清幽小径走到一处碧潭，潭中有锦鲤游水，山涧涓涓溪流涌入潭中，更不提随处可见的山花烂漫，寻常人见此情形都会心情极好。
雪浓踌躇着不敢上前。
雪浓腼腆起来，眼尾那颗胭脂痣红艳的让人无法忽视，她点点头，回答他，“不是特意为您做的，本来是做给我弟弟，他不要了。”
沈宴秋道，“这罐糖带回去吧，觉得苦了，吃一颗糖，就甜了。”
沈宴秋眯眼感受着那颗糖在口中慢慢化成了甜腻味，这时小道端了碗药来，放在茶几上，回说，“沈居士，您的学生过来了。”
一时只有她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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