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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老头本尊钱忠冥思苦想一天一夜,仍毫无头绪。

    苏阳在脑子里不断琢磨着不合理细节,当日画廊监控视频缺失,保险公司介入却没有追查到自己,刚买定学区房转而卖房回老家读书……全部信息串联起来,真相呼之欲出,却又像隔着一层,看不真切。

    门卫大叔刚吃完午饭,放下拉开铝环的一罐啤酒,乐呵呵接过烟,不由自主搭话,“是啊,月底就准备搬走了。上个月刚买下学区房,最近突然说要回老家念,一家人都回去,两套房子都挂中介了。”门卫就着苏阳递过来的打火机,凑近点烟,“嘴上说回老家竞争小压力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工作出问题了,不然也不会降价急卖。”

    他又听到陈越说:“别太得意,走着瞧。”

    “那必须,我好不容易搞来的一手信息,总部虽然还没批准,八九不离十。”

    陈越冷哼一声,果然上当:“装什么无辜?手段真是了得,把我搞成这样。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你自己一时贪念,会惹祸上身?你我半斤八两罢了。”

    小白回味着塑料棒上的余甜,心里更加迷糊,幼儿园又是什么东西?

    从清早到现在,超过十小时了。

    苏阳笑,轻捏了下儿子肉嘟嘟的脸颊,“我们家不讲究这些老古板规矩,怎么高兴怎么来。赶紧吃,吃完带你出门。”

    汪鹏查到了主管家地址,苏阳准备去看看,留小白一人在家指不定闹出什么岔子,所幸带在身边。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简直离谱。

    上完两遍漆,接着需要阴干两周,才能进行后续步骤。

    类似的话汪鹏说过好几次,私心明晃晃。

    苏阳对汪鹏知之甚少,并不清楚以他的能力和人脉接触不到高层管理资讯,只回:“好,我知道了,谢谢。”

    昂贵画作购买商业保险不足为奇,丢失后理赔也是常规操作。但画的价格如今水涨船高,以原购入价理赔根本就是亏本生意。唯一合理解释是画不值赔偿价。

    钱忠偷偷窥视一眼侧后方,先生端坐案前一整天,面色平静,寻思这沉香效果因人而异,对先生格外有用。

    钱忠满脸错愕,简单的一句话被他琢磨半响,“这......这怎么可能。”那毛贼是水里的.....鱼?一条鱼能有如此本事,绕过先生进入榕园?

    利嘉画廊总部设在意大利,收藏有世界级名画许多,商业版图遍布欧洲各地,旗下代理的知名艺术家超过三位数,每年举办各类主题画展、个展,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当代艺术画廊。

    余渊英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细金丝边眼镜,凌冽五官的锐气被中和掉了一些。他左手执瓶,右手捏着柄刮刀,手腕纹丝不动,仅修长手指施力,每一刀保持均速均力,将清漆慢慢填补在瓶身缺痕处。www.mengxun.me

    苏阳和陈越齐齐看了过去。

    “这孩子他……他……他怎么了?怪物啊……怪物!!!”

    趁热打铁摸出刚才小区门口买的一盒烟,苏阳试探地问:“14楼那对双胞胎快六岁了吧,真快,下个月就该上小学了。”

    他完全不知,自己的一双雪白狐耳显露于黑发间,迎风耸立,十分醒目。

    余渊终于停下手中动作,捏了捏眉心,语气像动作一样从容:“可查出什么?”

    扬声器里汪鹏答:“对。但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躲一阵子先看看情况。我再次重申啊,这件事你是主导,我只是个知情者,能帮的我都帮了,剩下的我不会参与了。”

    榕园始建于十九世纪初期,近年翻新,内外皆为名设计师手笔,具有鲜明的个人艺术风格。www.fuhua.me

    钱忠无法理解,不就个小花瓶,所有藏品中最不起眼的那类,碎了就碎了,还值当花这么些时间和精力为它金缮?

    从苏阳视角看,陈越的反应敌视又愤怒。可以确信,他口中所说视频是无故丢失的监控录像,并且一定是‘自己’拿走画的证据。

    薰炉白玉镂花,徐慎之随身带回国用在酒店休息室的那只,被余渊拿在手中多看了两眼,第二天便出现在榕园书房。

    高大阔叶植被掩映着纯白尖顶建筑,方圆几公里几乎没有过往车辆。隐秘僻静,宜居且低调,是余渊众多不动产中,居住最多也最喜欢的地方。

    《穿成银狐崽崽的老爸》最快更新 [lw77]

    谈笑间,有人从电梯轿厢走出,苏阳一回头,正好对上陈越的目光,画廊年会通讯稿上有他照片,苏阳记下了。

    门卫大叔探究眼神中,他和陈越心照不宣往外挪了几步,来到绿化带旁。小白被留在原地,并如愿续上了第二支棒棒糖。

    所有的一切都说通了,有人促成了现在的结果。那这个人是谁?苏阳毫无头绪。

    陈越正在打电话,脚步顿住,笑意凝在脸上,他侧脸对着手机快速说:“先这样,有点事,晚点再打给你。”

    门卫大叔看小白机灵有趣,忍不住逗他:“小朋友,你今天怎么没上幼儿园,是不是偷懒不肯去?”

    国内该行业起步较晚,市场份额占比不多,总部鲜少过问分公司业务,放权到极致。因此在国内分部,除了亚太区域老总,就数陈越最有话语权。天高皇帝远,几乎是他的一言堂。

    苏阳不置可否,又问:“你刚才说主管已经向总公司递交辞呈,消息可靠吗?”

    一根棒棒糖吮成只有光杆塑料管,安静许久的小白没法再保持沉默,开始十万个为什么:“叭叭,双胞胎是什么?小学又是什么?”

    榕园安保问题,向来无需他额外费心。只因任何飞鸟虫兽等陌生气息,一旦靠近,即刻便会被先生察觉,更别说大活人。也正因此,榕园内没有装置任何防盗设备,导致现在被动局面。

    站在一旁的小白目光迷离,脸颊绯红,整个人还有点晃晃悠悠,一开口声音和语调都很不对劲:“叭叭,我吃了糖好口渴,但是这个水为什么好苦好难喝,嗝~”。

    花岗岩地面上银色易拉罐歪斜,啤酒花顺着罐口不断往外涌。

    苏阳压下疑惑,不动声色诈他:“陈主管,我差点替你背了黑锅,怎么反倒你一副兴师问罪,很委屈的样子。”

    餐桌对面的小白沉思,明明书上说‘食不言寝不语’,他端出小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劝:“叭叭,吃饭应该专心,不可以说这么多话的。”

    苏阳有得是拿捏小崽的办法,放下手机打趣他:“是不是睡觉也不能说话?要不今晚开始睡前故事取消了吧?”

    该来的总归要来,钱忠心一横,如实答话:“没有任何线索。”

    经过他的彻底排查,发现花圃芍药大面积被毁外,藏品室失窃两件,损毁一件。事情不大,损失也不值一提,但他当值这么些年,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必须彻查到底。

    苏阳的思绪被拉回,敷衍地回:“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苏阳豁然开朗,画是假的,是赝品,根本不值钱,那么疏于管理就说得通了。陈越买下学区房后经济压力大,想着趁机捞一笔,而‘自己’把画昧下的行为正好成为完美替罪羊。那陈越为什么反悔喊停?又为什么急着离开?

    胡桃木书桌上摊着大大小小的碎瓷片,无一例外被余渊悉心拼了回去。

    鱼当然没有如此本事,始作俑者不过借了血脉相承之力。不能被察觉只因这小毛贼他本身源自余渊,谁又能自己发现自己呢。

    理赔撤销,保险公司介入戛然而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单手卸掉眼镜往桌面上一搁,余渊抬眸,“潭里多了条鱼,但不知何时来的。”

    挂了电话,刚好一块三明治也吃完了。

    差事没办妥,钱忠在先生面前自然畏手畏脚,他反复调整薰炉角度,以便更好扩香来抵消自己的负罪感。

    他边吃三明治边滑动手机上的资料,扬声器里汪鹏还在说着。苏阳听到不解地方问:“你的意思是,公司撤销理赔了?”

    运营主管陈越四十出头,已婚,育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是利嘉画廊的元老级员工。

    更离谱的是,这毛贼偷就偷吧,放任一众稀有藏品不拿,选了最不起眼的。还打翻了只黄釉云纹花瓶,悄悄踢进陈列架底,以为自己看不到就能当没发生,气焰嚣张至极,不像来偷东西,更像来挑事的。

    一秒被KO,小白追悔莫及,很狗腿地真诚建议:“叭叭你再打一个电话吧。”

    陈越家在海市老城区,房价处于中游。这一带曾经也是有钱人聚集地,但房龄十五年往上,附近也没有优质学区,混得好的业主早就搬离,年轻人买房更不会选择这里。

    苏阳前几日让汪鹏打探画廊运营主管的相关信息,终于有反馈了。

    炉内燃的是上等白奇楠,有舒缓安神功效,钱忠房里也有,依然不影响他翻来覆去睁眼到天亮。

    *

    手机塞回西裤口袋,陈越疾步迎上前,齿缝中挤出两句话:“你怎么在这?视频已经按约定销毁了,还想怎么样?”

    一道惊呼响彻在冷寂的楼道门厅内————

    苏阳带着个孩子,面相又十分和善,几句话的功夫就跟门卫聊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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