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小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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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啸川坐不住了，把医生找来把老爹找来把家里一切活着的都找来。

    梁啸川又摸了摸月栖意耳朵边上的一撮头发。

    梁啸川天生没什么耐性，被这破静电吵烦了，抬手准备摘了扔一边去。

    月栖意十五岁前与段平尧往来较多，毕竟住处相邻，串门都方便。

    段平尧嘴唇徒然张合两下，蓦地瞥见梁啸川的眼神。

    迟迟无下文，月栖意不解道：“什么？”

    分贝由低到高，由缓到急，月栖意一直闭着眼，毫无反应。

    算了。

    他老拨弄月栖意，月栖意也没反应，看来是睡沉了。

    回去那几步路，梁啸川笃定道：“我就说段平尧变态吧，之前你说他是演戏才那样，那刚刚呢，也演戏呢？”

    “所以当时你休息了半年，说回吴州看外婆，其实是……”

    “春季到来绿满窗……”

    八十多年前的黑白电影，华语电影的杰出代表，镜头语言甩时下大多数影片八条街。

    “哦……”月栖意被摆弄头发时总会莫名觉得痒，他呜呜唧唧往月菱茴怀里钻，唱道，“夏季到来雪茫茫……”

    月栖意似乎比上个月又瘦了一点。

    连厅堂里的晚清铜鎏金老王八雕塑都抬过来了（实则是赑屃，但梁啸川称之为王八），王八长寿，能辟邪。

    “……”月菱茴无奈摇摇头，随他去，又亲亲他让他坐好，道，“这么爱撒娇，宝宝你是小猫吧！”

    难得梁啸川不在，月闻江如同观察珍稀小动物一样观察月栖意睡着的样子。

    可高考后他搬去永定南街，与段平尧便多是工作来往，抑或在外头一同吃顿饭喝杯茶，至多接月栖意去他家里。

    此时尚不到最广为人知的那段《天涯歌女》，而是在影片开端后不久，歌女小红一面编麻花辫，一面气呼呼不情不愿唱《四季歌》。

    好整以暇的，不见丝毫急切阻止之意，甚至称得上期待。

    9：00……？

    当然是虚惊一场。

    过于安静的环境中，稍稍明显一点的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早餐供应时间是七点到九点，他明明定了八点的闹钟。

    孰料一解开卡扣，那装置：“滴滴滴——！！！”

    月栖意一换环境睡觉便会如此，睡不安稳，症状有轻有重。

    之所以不留短发、不常剪头发，是因为他不喜欢剪刀的“咔嚓”声，因此每次剪头发都全程蹙着眉心。

    彼时梁啸川与现在的月闻江差不多大，赶忙晃晃他的手，又叫了几声。

    偏偏月栖意自己没所谓。

    他先挑关键澄清道：“闻江不是我的亲生小孩，更不是……更不是我自己生的。”

    要么睡得极浅，不住地梦呓，附近人呼吸声大一点都能吵着他。

    帐篷却“哧”地响了一声。

    梁啸川上前来，扯开段平尧的手，嘲讽道：“段平尧，你脑子有病？”

    他头发长得很慢，所以可以很长时间都维持在腰部附近，不会过长。

    因此，他对月闻江的了解不比外人多，也并不怀疑月闻江不过是祝双姮收养的小孩。

    他端进来个托◎受：温柔感性有点可爱·万人迷病弱圣母美人◎攻：超强占有欲醋坛子·糙汉·老婆奴·霸总◎【泥塑受！猫塑受！】青梅竹马先婚后爱，娃是捡的——        月栖意身上贴满各种标签。        豪门掌珠、跳级神童、天才演员……        然而极少人知，名义上由月栖意的长辈收养的孩子，其实是在月栖意身边长大，叫他“妈妈”。        参加一档带娃综艺，录制前，月栖意叮嘱月闻江：“有镜头拍的时候，不可以叫我妈妈哦。”        月闻江七岁，很是沉稳地给他理理额发，道：“知道了，意意。”        月栖意忙补充道：“也不可以叫意意，你得叫我哥哥。”        **        节目热度持续攀升，全网见证月栖意怎么带娃。        早上起不来，月闻江去给他领早餐回来，还要掐着他起床的时间去锅里热一遍。        要喂大鹅，结果是月闻江去喂，月栖意隔老远给他递饲料。                月栖意看剧本困了，趴在桌上睡过去。        月闻江给他裹紧毯子，再继续做数

    一旦他说出越界的话，那么月栖意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见他。

    月栖意醒来时，辨不太清现下是白日还是夜里。

    他不想细思段平尧脑补了什么，尽管也不是第一回了，但要接受还是不容易。

    这么些年，人是他捧手心里养大的，这觉却一直睡不好，甚至变本加厉。

    月闻江罕见地赞同梁啸川，连连颔首道：“就是，妈妈，你不觉得这人特怪吗？”

    是以月闻江对段平尧的印象更糟糕了，他扯扯月栖意的手，发现月栖意手有些凉，又张开手努力包覆住月栖意指尖，才道：“妈妈，好晚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是《马路天使》。

    月闻江警觉望去，梁啸川无比轻车熟路地走到月栖意身侧，躺下，软玉温香抱满怀。

    段平尧仍心存疑虑：“那他为什么叫你妈妈？”

    他目光僵硬地落在月栖意腹部，又仿佛被烫着一般飞速掠开。

    他话音艰涩：“小意，其实我……”

    这帐篷遮光效果绝佳，他摸索到手机一瞧。

    “宝宝，夏天怎么会‘雪茫茫’呀，”月菱茴给他编小辫儿，纠正道，“是‘柳丝长’。”

    有些类似小孩子闹觉。

    后头突兀地响起一声冷嗤。

    他不明白月栖意为什么不肯认他，他对月栖意就是他妈妈这件事深信不疑，他们明明有母亲与小孩之间独有的感应。

    月栖意于是回身，可段平尧再度握住了他的手腕。

    梁啸川觉得他这个小怪癖特别可爱，完全就是小猫。

    梁啸川碰了碰月栖意还泛红的眼尾。

    月栖意坐起身，发现小投影仪开着，亮度调至最低，正无声播放电影。

    本来就瘦得小猫崽一样，再清减下去不得飘起来？

    段平尧最终只是道：“没什么……早点休息。”

    --

    他又伸出指腹蹭蹭月栖意面颊，没用力，却压出一点点红印。

    段平尧本还抱有期待，可月栖意居然真的不否认。

    “夏季到来雪茫茫……”

    --

    即便环境彻底安静，他每隔半个来钟头也会没来由地醒一下。

    一边给人解开，一边在心里叫人家黑长直小猫。

    他一面说，一面活动了下发麻的右臂。

    月栖意：“……”

    梁啸川头回将人叼回家睡觉那晚上，月栖意听故事听得好好的，睡得也很乖，然而没过半小时，月栖意就开始哭。

    在梦里哭，哭声小而轻，泪珠子却大，圆滚滚的一颗颗淌出来。

    今晚的异常……不过是一根小刺而已。

    段平尧出神一般缓缓颔首，道：“好，好。”

    以段平尧此刻状态，显然也说不成正事，月栖意便道：“那平尧哥，不如今天先休息吧，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你。”

    帐内光线随着放映时明时暗，月栖意看着那小白点在手写歌词字幕上跳来跳去，听完一首《四季歌》。

    这样思忖着，他手底下已飞快给月栖意编了根小辫子。

    ……直接狂叫起来，梁啸川又立刻戴回去。

    ……这姓梁的怎么一直动妈妈，还对着妈妈笑得怪怪的。

    察觉到月闻江的视线，梁啸川惜字如金：“转过去，睡你的。”

    区区静电拦不住人，梁啸川肯遵守规则无非是不想月栖意为难，现下人都睡了，为了老婆他可以容忍这狗屁规则。

    要么就不省人事，好似昏迷。

    月栖意每出一次活动，一头乌浓长发衬得肤色愈加莹白如雪，美得皎洁又妖异，时下便刮一阵黑长直的流行风尚。

    月栖意不宝贝这条小命，他梁啸川宝贝得要死。

    月闻江每每听到月栖意强调自己不是他的小孩便会有些怏怏。

    月栖意：“……这个，说来话长。”

    月栖意比他更想知道原因，茫然道：“可能，小孩子有他们自己的内心世界。”

    月栖意：“……”

    月闻江视线在梁啸川与月栖意之间逡巡，暗夜里仿佛发着幽幽的绿光。

    ……段平尧这狗东西，来真的？

    有病。

    梁啸川在等，等段平尧自掘坟墓。

    梁啸川将耳朵凑近月栖意，果然听到他呼吸时轻时重，不由将人护得更紧了点，轻拍他单薄的脊背。

    然而这么多年来，段平尧在月栖意印象中一直成熟稳重，短短几分钟的失态尚不足以撼动。

    “哥哥？”月闻江从外头拉开一点拉链，见月栖意起身，便多拉开了些。

    编好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端详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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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平尧倏然想到月栖意彼时的年龄，心头猛地一震，攥住月栖意手腕道：“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是谁干的，有人欺负你是不是？！”

    月栖意不想看他与梁啸川起冲突，他便不登永定南街的门。

    真的是去看外婆。

    人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称不上迎不迎合审美，而是引领审美、成为审美。

    从他踏进帐篷开始，这玩意儿隔十几秒就电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