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彩绘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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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颗石子……分明是有人砸给他的。

    【那是啥，有人给老婆放水吗】

    同样是差三岁，二十岁比十七岁，可不像十四岁比十一岁那样只多吃三年饭。

    梁啸川不以为然道：“段平尧定的破规则，老子听他的才怪。”

    --

    “闻江，你这是……”

    地上好像有……他蹲身，捏住地上那不足半厘米长的、几乎完全与地面融为一体的褐色布条，轻轻拎起。

    他们这才彻底老实，离开岸边。

    半梦半醒间，月栖意觉得耳畔有些痒，伸手一拂，便见掌心卧着一朵五瓣白梅。

    见月栖意嘴唇都白了，他当即道：“哥哥你别管了，你先睡一会。”

    另一边程佳滟钓到了条稍肥的鲤鱼，也算收获颇丰，当下也急着回家吃鲜的，二人便分头返程。

    月栖意沉默地望着桶里的三条鱼，平均十分钟上钩一条，离水之后皆完全不扑腾挣扎，分明还活着，但安静得仿佛已经魂归西天。

    小石子在水面上“咚咚咚”地弹跳五次，月栖意的鱼跑了。

    “啪！”

    月栖意还不想理他，兀自等下一条笨小鱼。

    去年春节档时，四年未见新作的大导郑卫平再掌镜头，启用新人主演，一番二番都名不见经传。

    月栖意却只是又垂下眼，轻轻地“嗯”了声，慢慢往附近的派出所走。

    月栖意：“……”

    段平尧请示道：“小意，要是不说话的话，能不能……”

    鲈鱼不动了。

    段平尧朝水里扔了个小石子打水漂，道：“那段时间太美好，由不得我不怀念。”

    值班民警是大学生，来实习的，接过狼崽子找了个笼子暂且安置。

    梁啸川笑了声，道：“别人演是演技精湛，和本色出演可不一样。”

    行李尚未打开整理，他视线掠过，越发觉得头痛。

    但段平尧继而道：“帐篷搭好了，小意，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和八年前像不像？”

    段平尧几步走近，坐在月栖意另一侧，道：“你这是让小意为难。”

    月栖意抱着小狼，手臂圈起来的弧度那么温柔。

    才迈离池边，鞋尖便似乎被什么击了下。

    梁啸川凉凉道：“有的人只会念叨以前，看来现在乏善可陈啊。”

    月闻江尚未归，月栖意手中提着鱼和工具不便通信，打算回到帐篷后再找他。

    月栖意兀自道：“可以不在这里坐吗？在这里我钓、不、到、鱼。”

    月闻江诧异道：“我不累啊。”

    他这辈子只这一处软肋，当然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捧着给他。

    恍惚之间，六年前的月光，重又披在他身上。

    个头的确不大，但他的垂钓工具本该连小虾米都吸引不来。

    三十分钟后——

    是以月闻江又用刀背“啪啪”猛拍两下鱼头。

    一张名片大小的红卡，上书“晚市任意餐饮券”。

    倒不是他不认得，只是他压根没想过都市里的路边会捡到一头小狼，而非一条小狗。

    【但是镜头根本没拍到附近有人额，除非这个人很会藏，这么多镜头都能避开】

    月栖意看了看桶里，这几条像是鲈鱼，遂沉吟道：“就清蒸吧。”

    他俩老老实实闭嘴，月栖意腾出一只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示意他们该去哪去哪。

    最终还是没能克服洁癖及亲手杀鱼的障碍，转而道：“很累吧，不然我们不吃鱼了，点餐吃吧，至少现在还有钱，而且刚刚得到了一张惊喜餐券。”

    他看看月闻江再看看鱼，“我帮你”三个字在唇齿间绕了八百圈。

    且夜里光线又暗，他视物困难，只注意到“小狗”腿上有伤。

    他比月栖意大三岁，原本就极富大哥哥的责任感，能撑出大十岁、二十岁的能量来照顾月栖意。

    月栖意身影如此单薄，眉眼低垂，说不出的惆怅。

    “我跟徐奶奶学的。”月闻江已经开始刮鳞，显而易见并不熟练，但至少方法正确，且他面无表情下手稳，颇似一位杀手——假如忽略对象是条鱼的话。

    月栖意抿着唇沉默良久。

    月栖意微怔。

    --

    他茫然地望着小狼，闻言仿佛惊醒了似的，眼睛一瞬间抬起来，落到梁啸川面上。

    他边刮边道：“哥哥你别担心，炒菜什么的我还没学，但这些简单的我都会。”

    月栖意作势要起身。

    首映当日排片占比仅百分之十，这部名为《梦生河》的小小新片淹没在众多商业巨制中。

    “意意，这什么呀？”

    梁啸川扯了扯嘴角，道：“怀念演变丨态？”

    【但是71是特别出名的运气不好……有大粉统计过他所有航班的延误率是百分之九十八……】

    段平尧将这隧道帐搭得极稳，二室一厅，必要设施都在，用餐洗浴睡觉不成问题，床垫也是两米宽的超大号。

    月栖意目视前方，正色道：“你这是违反规则。”

    “是小狗，”月栖意将臂弯里的动物给他看，又指了指某处伤口道，“它的腿受伤了，要看医生，然后才能带回家。”

    早过了花期，方才“梦生河”畔的白梅也分明早已凋尽。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可月栖意体力不支有些头晕，便没细看。

    最终摇摇头，道：“送回山林里去吧，如果它有父母同伴，它们会很着急的。”

    可初一那天，几乎所有观影的观众都禁不住在朋友圈、微博……所有

    梁啸川钢筋铁骨，也不能经受十七岁的月栖意这么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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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太不尊重节目组了？”

    --

    “……”

    见梁啸川来了，直觉告诉程佳滟他二人关系微妙，她不好再待，便走去了更远的岸边。

    小狼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间或驯顺地“嗷呜”两声，深灰色的瞳仁注视着他，丝毫没有面对陌生人类的警惕与敌意。

    这意味着一个还是尚未成熟的、青嫩的少年，要受法律的特别保护，另一个却已经是手握父辈大半权柄、心肠比铁石还坚冷的男人。

    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又仿佛飘荡在深海。

    月栖意洗净手，在折叠椅上坐了，方才倒还好，此刻一坐，便觉得眼帘有些发沉。

    梁啸川拎了俩北冰洋出来，正要徒手撬开，便见月栖意垂着头，怀里抱着一小团灰不溜丢的东西。

    月栖意松口气，月闻江接过水桶道：“哥哥，这些想怎么做？”

    怀里还托着那只小狼。

    月闻江身形一顿，转过来时果然没有蚯蚓。

    梁啸川段平尧话赶话，但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他一开口便立刻安静下来。

    他唤了声“闻江”，在月闻江转身回来前，迅速道：“钓到鱼了，你先把蚯蚓放下。”

    梁啸川迟疑道：“咱们把它送派出所去？”

    月栖意怀疑这三条鱼腹中装有磁铁，同时水中有影响生物活动的化学物质。

    月栖意垂首，便见一颗小石子在他脚边。

    【天呢宝宝是个幸运小猫】

    月栖意屏蔽了他俩的杂声，因为他察觉似乎又有鱼正向他游过来。

    【而且老婆眼睛受过伤呀，这么隐蔽的小东西很难发现的】

    没有哭，可那眼睛水滢滢的，蕴着一点点失落和无所适从，像只迷路的小猫。

    他不甚在意，正要继续走，忽而顿住脚步。

    月栖意：“你们两个。”

    月栖意续航的确很弱，比小奶猫强不了多少，可床还没铺，且月栖意还没洗澡，便先找了条羽绒睡袋出来。

    梁啸川掌心在长裤两侧搓了搓，急切道：“没事，不难受，你要舍不得就不送，咱们找个能养的地方先寄养着，想看的时候就过去看看？”

    倒也巧，回住处的路上，月栖意恰好瞧见月闻江蹲在路边，双手在身前，不晓得手中有没有蚯蚓。

    梁啸川见他抱着那团毛茸茸往前走，忙一拦他，指了指它的尾巴道：“这不是狗，是狼。”

    因为分别在即，月栖意还把脸贴它头顶上，依偎着蹭一蹭。

    老天，他才刚过了十七岁的生日。

    段平尧驳道：“角色无高低，这么些年在小意身边耳濡目染的，你居然还不懂他的职业？”

    躺在睡袋里就像蚕宝宝，困意如潮水漫过。

    眼帘渐渐合拢，月栖意无意识咕哝道：“哪来的白梅花……”

    他额角逐渐浮现一个小小的“井”字。

    然后，他禁不住端详眼前人。

    小册子上提过隐蔽处会掉落惊喜赠礼，但若要时刻准备搜寻细小物质，他的眼睛无法负荷，因此月栖意只当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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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意被这一声驱散一半，月栖意循声望去，便见月闻江手摁着一条鲈鱼，方才的老实鱼此刻正剧烈挣动。

    月栖意这才反应过来，清蒸虽易，可他忘了从活鱼到上锅之间还有不少程序。

    去除干扰以后，月栖意的垂钓立刻顺利起来。

    假如月栖意要他冒着风险把这头小狼留下来，抑或现在必须去弄一张野生动物驯养许可证来，他也能二话不说立刻去办。

    梁啸川将刚榨的果汁往他手边递，讨好道：“喝不喝葡萄汁？”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