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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活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她的伴生物:奥                                                菲莉娅——就是象征着溺水之人啊!

    夕琉璃沉入河流,激起巨大的水花声,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

    没想到老马闻言,即刻否定:“画廊?自然不是。你身上的罪名,是由你的世界意志自主审定,与人类任何机构的裁决都没有直接关系。”

    但是原岸的玄和泣儒却不知所踪,不知道鬼混到哪里去了。夕琉璃没有游回去找他们的兴趣,她转身继续前进,进入那座纸糊的山庄。

    “你是说我的世界想杀了我?”夕琉璃的脸上闪过惊愕之色。

    想要人类死去的竟然就是孕育他们本身的世界!

    如血一般的红。

    凯尔派生于世界之外,会在每一个世界中开辟出一条通往宙海的路径,然后装作水马精灵诓骗世界罪人,将她们拖下水。

    “你现在所看见的血海俗称为宙海,它不是临陆的大盐湖,而是偏向你认知中的‘宇宙’。”

    探索遗迹才是正事。

    但夕琉璃不受宙海海水侵蚀,而对她的流放也早在许久以前就已经结束了,因此承载罪人的愚人船没有接受她。

    凯尔派见她神色低沉,不免又叹一息:“老夫就说别解释好喽,至少你还能在蒙昧中开心一段时间。”

    听它的一面之词,曾经的夕琉璃与它很熟?

    夕琉璃知晓以前时间线的自己进入过遗迹,但对她是否入海登船这件事懵然无知:“呃…也许有?不过我不记得了。”

    绕了一大圈,她总算抵达河的对岸。

    如果世界当真存在意志,那么故事的走向,故事的结局自然而然都由意志来决定。这就是朝玲珑所说的“命运”。

    这回答不出凯尔派所料,它轻轻地说:“其实,你已经猜到遗迹是谁留下来的,不是吗?”

    浩瀚深邃的“血色海洋”并不昏暗,水中四面八方闪烁着星光,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壮丽且神秘的汪洋就像永远也看不厌的锦绣画卷,令人感到稀奇与震撼。

    以夕琉璃自己的脾性,既然了解到是世界意志束缚了她的命运,那么她定会站在意志的对立面,亲手摧毁祂,哪怕是单枪匹马也要一条路走到黑。

    凯尔派翻脸速度极快,几秒钟的时间神情就从“我们不熟”转变成“老铁喝一杯啊”,甚至还用上了一语双关的调侃,惹得夕琉璃怀疑它磕了药。

    “说到做到。”夕琉璃得逞松开手。

    “有些人总会强迫自己有始有终,我便是其中一员。”夕琉璃半掩眼皮,让谁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带我回去吧。”

    夕琉璃的目光暗沉下来,情不自禁握紧双拳。

    “宇宙?你是说我已经……”

    夕琉璃却不这么认为:“比起虚伪地傻乐,我更倾向于清醒地痛哭。”

    片刻,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说,记忆会骗人吗?”

    水花落下重新与海水融为一体,消失不见。经凯尔派提醒,夕琉璃才发觉宙海的海水颜色与他们世界中的天空颜色是一样的。

    凯尔派垂头叹着气,无聊地甩甩马尾,不是很想解释:“唉,又来了。每次解释完你下一次回溯立刻就忘,然后再见到老夫时又问一遍。老夫都要说厌了……”

    凯尔派的字字诛心,即便是夕琉璃也在内心生起一阵寒意:“……是因为我被画廊审判了?”

    *

    凯尔派侧首,答道:“将你们这些世界罪人拖进宙海中溺死,若不能,则送往愚人船进行流放。”

    “这有什么意外的,你可是疯丫头啊,是在得知真理后,都敢与世界背道而驰的人。”凯尔派理所应当道,“世界存在意志,知道这条信息的你不用老夫接着说也能猜到什么吧。”

    明明在岸上看这只是一条较宽的河流,可夕琉璃下去后,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望不见两岸,宛如置身于无垠的海洋。

    后者无畏地耸耸肩。

    凯尔派说着,前蹄踏了踏海面,溅出几朵水花:“每一滴水滴都是一个世界,每一颗星辰都有一段过往,你所望之处是万千世界,是茫茫苍生。”

    山庄内有不少纸片人,它们对太阳的变化感到欢喜,眼尖地发现庄内来了一名外乡人。

    夕琉璃与纸扎人不同,她血肉之躯带来的立体感和特殊性,一下子让她在所有纸景中脱颖而出。

    几个拱翻、嚼咬的回合后,它终于吃到了对应夕琉璃的记忆碎片,恍然大悟:“哦老夫想起来了!是你啊疯丫头!许久未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模样也没改!真是不好意思,老夫眼花缭乱又找错人了,‘马上’就你送回去。”

    是啊,不需要了。

    夕琉璃在此时却显得异常沉默,与来之前的状态大相径庭。

    纸扎的世界也存在风,扎根在大地上的野草纸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夕琉璃在进入纸拱门的一瞬间,远处停止的夕阳竟像是注入生命活力一般动了起来。

    时间无法回溯走的,是她身为一位理想主义者的思想。

    是高兴?还是害怕?

    所有的剧幕从开始上演的那一刻,落幕结局就早已准备好了。她们仅仅是被吊着傀儡丝的演员,僵硬地演绎剧本内容。

    无奈之下,凯尔派只能自己寻找答案。它鼻翼轻动,低头嗅着海面上的月华,将它们踏成流光碎片,像作为草料一般挑挑拣拣咀嚼在嘴里,似是寻找着什么。

    不知在海中游了多久,凯尔派终于停下奔跑的脚步,在某个地方破水而出。

    凯尔派刨了刨马蹄,将过去讲过千百遍的话再徐徐复述了一遍。

    没等夕琉璃问凯尔派,它就率先发现不对劲。一张马脸竟也能露出疑惑的神色,它站在水面上绕着小船走了几步,似乎在困惑船只为什么没有因为夕琉璃的到来起反应。

    凯尔派的马蹄哒哒作响,再一次背对夕琉璃,朝她露出自己的脊背。

    夕琉璃表情凝重,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寂寥的高空上没有一颗星辰。

    “是的,你被老夫带离了你原本的世界,落在宙海之上。”

    她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多么荒谬!

    “呵呵丫头你误会了,这不是老夫的意愿。”凯尔派摇摇头,脑袋的鬃毛随之摆动,“老夫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在各世之间跑腿罢了。”

    血海上没有月亮,海面却无故出现一层月光涟漪,如雪如雾如梦,波光粼粼。

    它在山间缓缓下沉,预告着夜幕的来临。

    这就是真实的苍穹天色。她们一直都生活在一颗露珠里,与相邻的世界相比,她们并不特殊。

    都是芸芸众生,也只是芸芸众生。

    村庄中纸扎的小人们喜出望外,短小的双腿摆动着,蹭蹭蹭冲上去就把夕琉璃团团围住。

    但落地的地方不是河的对岸,她们抵达到连夕琉璃都没有印象的海面。星海的海面余得一只孤苦伶仃的小船,船上挂个灯笼,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们有多么渺小?”

    四目相对,一个年老痴呆一个一无所知,奇妙的沉默氛围蔓延开来。

    “肯定啊,老夫便是由记忆构成、以记忆为食的马,瞧瞧老夫意识糊涂的时候连你都认不出——不止是记忆,支离破碎的客观真理同样也能诓骗他人……”凯尔派絮絮叨叨。

    这次夕琉璃没有再轻易放过凯尔派,她双手环胸,势要问出点什么:“等等,没解释清楚的话我是不会回去的。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致逝去的爱丽丝》

    如果陪伴她的伴生物之名,从一开始就是个暗喻。那么人类无法越过的末日,或许也是世界意志随手编织的“设定”。

    成为全场的

    夕琉璃聚精会神听着,没敢遗漏任何一个字。过去的话语越过时间与空间,来到如今的她的耳边。

    “可恶,丫头你回溯了这么多次,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自己的恶劣脾性。”它忿忿侧过修长的马脸,宝石般大的眼睛回瞪夕琉璃。

    夕琉璃表情坚决:“走进遗迹的深处。”

    “你要做什么?”

    夕琉璃总算能离开凯尔派的背上,她一步跳上船只,船微微摇晃,她稳住身形。

    这看上去是一支普通的船。

    有的小纸人太过兴奋,手脚一时没协调好,一不小心左脚踩右脚卷成纸团,如圆球一般径直滚到了“勇士”面前,摔了个狗啃泥。

    可夕琉璃不肯作罢,执着地揪着它的马尾不准它走。凯尔派最疼爱它身上的毛发了,应激得当即认输:“不准弄乱老夫的尾巴毛!老夫说就是了!”

    “传说中的勇士终于到来了吗!”

    然而她没有感觉到有多熟悉,相反,这种话语陌生得很,就如同习惯行走在大地的人突然被告知自己能够飞翔,可以远离陆地飞往天空,自由与恐高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条河流与当初夕琉璃在梦境中掉下异融能的紫湖一样,并非寻常生活的水,它们没有沾湿夕琉璃的衣物,是个特别的溶液。

    凯尔派游荡在世界之外,没有资格插手世界内的争斗,也不打算帮助谁,它仅是问道:“出去后你打算做什么?”

    半响,年老的凯尔派意识到另一种情况:“……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画廊认为的异融天灾,协会盼望的无上神明,以及凯尔派口中说的世界意志。不同立场的说辞交织在一起,构成人类如今最大的困局。

    “是勇士!”

    凯尔派在送回夕琉璃之后,道了声祝福就扎进水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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