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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认真又柔和的脸,我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微微诧异的目光下,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扬起嘴角笑道:“好。”

    我心口微热,抽了抽鼻子:“所以,你就一个人进山里找我?”

    我没好气地道:“如厕。”

    周彦华抬头看了看天,脸上略有急色:“先回家!这天像是要下雨了。”

    这句话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不带任何情感,甚至带着秋夜里的些许凉意。因此,我并不敢接话,只是抱膝将头深埋进膝盖上。

    我急于知道答案,对于他这样敷衍我的话,我感到些许气愤,甩开他的手,赌气似的说:“你与我说清楚。”

    这是件令人十分难堪的事!

    闻言,周彦华只是微微偏头看了看我,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睡吧。”

    我本是被人遗弃的孤女,如今却有爱我的亲人,更有这样好的伴侣携手相伴。我,该知足了。

    我一听,脸霎时白了,竟有些不敢面对周彦华,支支吾吾地说:“那你,是不是知道我那时险些被……”

    我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地上的外衫捡起,转到他身后将衣服给他披上了。再看看我身上的这身装扮也是男儿的装扮,我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不曾想到一夕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周彦华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点头:“嗯,我知道。”

    我红着脸,闷闷地站着,周彦华却走到山洞的角落里,将那个破罐子放下后又快步走到我身边,轻声催促道:“快去吧!”

    我勾着他的脖子,满脸通红地看着他,见他目光似要滴出水来,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没有名门淑女的矜持了?”

    来人连忙上前扶过我前倾的身子。

    直到将心中的情绪宣泄而出,我才微微抬头看了看他。月色下,他依旧一脸平静,见我看他,他微微一笑,抬手替我擦了擦面上的泪渍。这时,我才想起此刻的自己该是很狼狈,忙躲开他的手掌,退出他的怀抱,背过身子慌乱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渍。

    思及此,我心里没底,小声问了一句:“你怎知我在这儿?”

    周彦华眸光一沉,哑声道:“没有。”

    我知晓他说的是张庆延。然而,我对张庆延的情感也仅止于年少的好感与喜欢,至于心中那说不清的牵挂,只因那段可怕的记忆中,有他的存在与关怀。

    “你知道还……我也许杀过人……”

    周彦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我心中更是感动,带着几分娇嗔的抱怨道:“你又不熟悉山里路径,万一又遇上豺狼虎豹,落下山崖摔断了腿……”

    周彦华走过来坐得离我十分近,我不自然地想要向旁移动,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随后揽住我的腰肢,直接将我抱起放在他腿上。我十分难为情,企图挣开他的手,他抱得更紧,轻言安抚道:“地上有湿意,我怕你受寒。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好好睡一觉。”

    我实在是憋得慌,也顾不得面子了。

    火堆旁,周彦华已脱下了外衫铺在了他的身旁,见我走来,他伸手指了指他身旁,我已知其意,并不推脱,径直过去坐下了。

    然,此时下山已然来不及,下雨山路更是难走,何况是在夜里。

    曾经的我,潜意识里不愿与异性格外亲近,也许与那段经历有关,却偏偏不反感周彦华的亲近。也许,这便是缘分吧,也是周彦华口中的“命中注定”。

    我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紊乱而急促的心跳,压抑已久的情绪倾泻而出,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低声哭了起来。

    周彦华上前牵过我的手,低头看了我一会儿,而后才缓缓地道:“先回家,好么?”

    看着他认真无比的眼神,我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我那段不堪的过往,甚至知道我也许害死过人,却依旧愿意娶我。我不知道,他究竟图个什么?

    然而,我此时却不想就这样依着周彦华,才转身向山洞走了几步路,头顶似有雨滴滴落。我抬头去看,月亮已隐没了踪迹,天空黑漆漆一片,我甚至已看不清周围的景致。不一会儿,雨线从天而降,雨水落了我满脸,我这才意识到此时并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许是前来山里的途中走得急,他呼出的气息略显急促,身上也沾染了山里的湿气,甫一挨近他的身子,我便被他身上的凉气侵染得瑟缩了一下。而他,恍若未觉,扶过我的身子,便将我抱在了怀里。

    也许,上天始终还是眷顾着我。

    若他知晓我方才因何而哭,知晓了我的那段过往,他还会对我这样温柔又耐心么?

    周彦华嘴角的笑意温柔,他将头低下几分,声音低哑,似乎带着几分乞求:“所以,你不要再去想他,好不好?”

    而听到周彦华这略带乞求的话语,我心中漾出几许甜蜜的滋味。这男子,虽比我长了十岁,在面对感情时,却恍若孩子般,令我啼笑皆非。

    我不见他回答,抬头看他,他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火堆。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我,笑了笑:“你趁我不注意就跑得没了影,我追去你家,你娘说你没回去。我与你娘说了在船上的事,她便猜到你会来这里,很是担心你。”

    有了那一次在姻缘树下的经验,如今的我虽然仍旧笨拙,却也不至于让自己呼吸不过来,从而再次遭到周彦华的嘲笑。

    我想叫上周彦华在前面的山洞里避避雨,哪知周彦华已快步上前扯过我的衣袖,将我径直带到了洞里。洞中漆黑又潮湿,我在周彦华的牵引下坐下后,须臾之间,眼前便有火光跳动,周彦华的脸在火光下露出了些许疲惫之色。我再细看去,才发现他衣衫狼狈,鞋履上更是沾满了泥土草屑。方才在外边,虽有月光倾洒,我却未曾留意他的装扮,此刻看去,心口骤暖,鼻子一酸,眼眶又热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轻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我娘是不是跟你讲过我与他之间的事了?”

    我心中本已有几丝情欲,听了他的话,恍若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心有不甘地小声骂了一句:“呆子!”

    “你不冷么?”

    我明知这是欲盖弥彰的谎言,却偏偏在他的低沉温和的话语里,一颗心慢慢安定了下来。我一度认为自己有着那样不堪的过往,身心污秽不堪,却偏偏因他的几句话,让我再次看到了曙光,仿佛我依旧是大家眼中温淡知礼、待人平和的鱼美珠。

    许久,我的这一举动才得到周彦华的回应。

    何况,在他面前,我如何能做出这等事?

    听闻,我不由得抬头去看头顶的那片天,明亮的圆月依旧高悬在空中,只是周围已有朵朵黑云压顶,正缓缓地向头顶的那轮明月移动。下一秒,我顿觉月光暗淡了许多,黑云已压住了半轮明月。

    周彦华轻轻应了一声,我笑着从背

    我再细细去听,山林中的树叶正沙沙作响,想来会有一场暴风雨。

    周彦华却道:“你爹去世前,便将你的一切告知了我。”

    “周彦华。”

    周彦华将我抱紧,压低声音安抚道:“美珠,你没害过任何人。流浪汉是自己跌落河谷,与你无关。”

    周彦华燃着火折子,洞里洞外搜寻了一番,才找到了一堆枯叶树枝。好容易生起了火,他才微微抬头,隔着火光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周彦华却道:“外头在下雨。”

    这一刻,眼前的男子是如此令我感动,令我喜欢。

    我本不知他是何意,他已松开了我,我赶紧起身,抬腿向洞口跑了两步,果见外头雨下得正急,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火堆旁。却不知周彦华从哪里找出了一个破罐子,他二话不说地递到我眼前,我知晓他的意思,却怎么也不愿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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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他这样说了,我也为他有这番心思而感动,依旧十分不自在。我不忍拂去他的这份好心,为转移注意力,便埋首道出了先前困扰我的疑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而周彦华自找到我后,便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这令我有些心虚。

    说着,他又低头靠近几分,嘴唇轻扫我的面颊,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你要不要睡觉?”

    解决自身问题,我将破罐子放在了洞外,又站在洞口用雨水洗了洗手。

    说着,他便一心一意地拨弄着眼前的那堆快要熄灭的火堆。

    周彦华别过脸来看我,双目眯起:“你在骂我?”

    我抬手推开他的脸,心慌地摇了摇头,想要从他身上离开。双脚才着地,他一把将我捞了回去,皱了皱眉:“你要去哪里?”

    我不说话,周彦华似乎有些无措,他抱着我,靠在我肩头,轻声道:“美珠,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也不要再去想他。”

    他身上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淡淡墨香仿佛融进了他的骨子里,近距离接触,我总能闻到这令我心安又心暖的气息。

    正洗着手,周彦华的声音便从洞内传了过来:“美珠,别在风口待太久。”

    我不禁撇了撇嘴,心想今年的月夕之夜真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夜晚。

    给周彦华披上外衫,他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对着他一笑,跪在他身后,轻轻地靠在他背上。他的背宽阔而温暖,是我这一生的依靠。

    至今,我仍旧不明白为何在流浪汉死了之后,张庆延便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与他明明生活得如此近,而他,却似乎从我生命里消失了一般,我也因此将那段可怕的记忆搁置,也将他一点点淡忘。

    我知,这些年,张庆延是在刻意避着我。今夜偶见,只因他不知晓与周彦华同在一个船舱里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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