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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二百多号啊，那得怎么活？”
“估摸着这几天也快出名单了吧，这事谁定啊？”
“就是，瞎折腾啥啊，我现在就想在厂混个退休，别临老连饭都吃不上。”
黄庆革瞪大眼睛，刚想骂人，又见他说：“因为下岗的事？”
摇着头走出小卖店，黄庆革看着个中年人，站树底下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走哪那人盯到哪，黄庆革有点紧张，把刚买的酒抱紧，又偷偷感受下衣服里怀硬硬的所在，警觉的问：“干啥？”
九九年五月，下岗的浪潮开始席卷这座东北小镇。
“啧啧！这回他可发了，你没听说吗，挺多人都走门路了，你没送点？”
黄柯吧嗒吧嗒嘴，这还真好不说，我说是你儿子，你也不信啊，咱俩现在岁数差不多。
“我才不管，给我钱我就下岗，拿着钱必须折腾折腾，不能去南方我在这开个小饭店，也饿不死。”
“我就愿意喝这贵的，便宜点！”
“这个啊，120最少了！”
九十年代。
“要我说下岗就下岗，在这厂天天都闲出蛋了，拿几万块钱我也上南方，去年那吴龙涛，认识不，倒腾一批皮夹克，赚了这个数！”
农机厂家属楼院内，几个老汉凑在一起卷着旱烟，全都低头不语。
营业员凑过来：“这酒好，一套的，五朵金花，送礼都拿这个，128。”
“唉，人有出息，八几年的大学生，你当一般人呢？”
“瞅你那胆，四万！你当闹着玩呢？”
“能给多少？”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黄庆革笑得象朵花：“这孩子有出息，上学时就是，别的孩子天天疯玩，他就天天在家看书学习——也老实，挨欺负也不知道还手，小学时候帽子被人抢了，也不知道抢回来，哭着回家——”
“哎呀老师好老师好，咱找个地方——那边，那边有个石头凳子！”
“还开饭店，现在我都听着七八个想开饭店的了，你当有多少人在外边吃饭？”
二人来到石凳，黄庆革热情得象换了个人：“老师，木头在学校怎么样，表现好不？”
“我送啥？这烟叶子他要不，我送他两捆。”
黄柯听得正入神，听见问连忙回神：“嗯——嗯？”
“能给点钱，人都说了，那叫买断工龄。”
“你认识木头？”黄庆革将信将疑，倒也松开了砖头：“你他学校的老师？”
“美死你，还拿着钱，哪有钱？老李你说，你姑娘是会计。”
黄柯连忙摆手：“不抽不抽，我姓黄，我也姓黄——”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统包统配的就业制度已经不适合经济发展，国有企业承担了过多的安置就业任务，结果造成冗员充斥、人浮于事、效率低下等很多问题。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企业为了生存和发展，国家不得不推动企业改制转型。
“吴龙涛那是你能比的？那小子在学校就抽烟喝酒搞对象，为啥去的南方你不知道？不把人小姑娘肚子搞大了，人家长带警察找来了，才跑的——要逮着就是流氓罪崩了，你行啊？”
“送什么礼送礼！”黄庆革瞪了营业员一眼，小姑娘真不会说话：“自己喝！”
“上中学也是，学习一直好，开家长会我去的，他老师夸我，让别的家长向我学习，我听着乐，比当年得生产标兵都乐，我哪会教啥啊，就是孩子争气，他学那些我也看不懂，老师我也上过12年学，可他学的那些我是真看不懂，也教不了啥——”
“那人吴龙涛咋没事呢？你就见不得人好！”
“还有谁，厂长呗，杨怀礼可能也参和着。”
“撒手，你给我撒手，听见没？”黄庆革挣扎着就要去捡砖头，黄柯连忙松手。
“听说了吗？得下一半人。”
“前两年考上大学，我在这家属院走道都扬着脖，谁都跟我打招呼，升学宴我们办了三十多桌，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当时我就下决心了，倾家荡产也要把孩子培养好，咱家条件不好，但就是我们饿着也不能让他在外边委屈，他那学校我也没去过，孩子他哥送他去的，听说老大了，我这也是才知道，这大学也做家访哈？”
“你给我走远点，别跟着我啊，我告诉你——“黄庆革抱着酒急忙就想走，黄柯连忙拦住：“哎别走，我和你说几句话！”
拐进一个小卖店，到处看了半天：“这酒多少钱？”
“自己喝你买这个就行，老龙口，便宜不少。。”
“嗯，黄柯表现一直很好，这九九年——对，他去年还拿了奖学金，他今年开始做研究生助理了，有时间还去做家教，导员介绍的，一个月能赚八百多，你们不用给他汇钱了，他吃得好穿得好，不用担心他。”
“我18年啊，我这在厂天天起早贪黑的，凭啥他几万块钱说买就买？”
“别急别急，我真有事——你叫黄庆革对不，你儿子叫黄柯！”
“几万块还是得的吧，在厂这多年了，就工龄都多少年了，我15年，你呢？”
“你听人家那名起的，怀礼怀礼，你就说这收的有没有理吧。”
“别扯那没用的，这一半人，谁下谁不下啊？”
“干顾我说了，还不知道，老师贵姓？抽烟不？”
黄柯听得神往，想起了自己的学生生涯，原来父亲一直都以自己为傲啊！
“谁他娘的问你那儿行不了？”
“谁不想啊，可这你也看出来了吧，想留下就得出点血，要不谁脖子都悬那，等着一刀下来——”
“四千？”
黄柯听得汗颜，这叫老实吗，这是傻吧？自己那时，咳！别提了——
老张捅了捅老李，冲着道上喊了句：“老黄，溜达去啊？“
黄柯到来已经有一阵了，问了日子知道没错，找到自己当年的家，犹豫半天没敢进去，便看到了很年轻的父亲溜达出来了。一路跟到这，看到黄庆革发现了，便也走过去，看着他抱着的酒，随口问道：“送礼去？”
“哎呀，还本家！”黄庆革一拍大腿：“黄老师过来，主要为了啥事？”
“哎，帐上都跑耗子了，还钱，上头说给拨，根本没信儿。”
“拉倒吧，你要到那南方，连车站都找不着，听说没，出站就抢包，不给就砍手，再敢咋呼直接套麻袋扔海里，那离海近。”
“我不行？我儿子八岁了！”
黄庆革冲着几个老汉摆摆手，背着手继续溜达，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庆革大怒：“你谁啊？”
“你起个屁的早，多久没活了，我不知道你？起早打麻将吧！”
“那还让我白下岗？”
“啊？对！”黄柯连忙认下这个身份，最不知道如何解释的问题，因为黄庆革的脑补完美解决。
] “这么多，二百多号啊，那得怎么活？”
“估摸着这几天也快出名单了吧，这事谁定啊？”
“就是，瞎折腾啥啊，我现在就想在厂混个退休，别临老连饭都吃不上。”
黄庆革瞪大眼睛，刚想骂人，又见他说：“因为下岗的事？”
摇着头走出小卖店，黄庆革看着个中年人，站树底下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走哪那人盯到哪，黄庆革有点紧张，把刚买的酒抱紧，又偷偷感受下衣服里怀硬硬的所在，警觉的问：“干啥？”
九九年五月，下岗的浪潮开始席卷这座东北小镇。
“啧啧！这回他可发了，你没听说吗，挺多人都走门路了，你没送点？”
黄柯吧嗒吧嗒嘴，这还真好不说，我说是你儿子，你也不信啊，咱俩现在岁数差不多。
“我才不管，给我钱我就下岗，拿着钱必须折腾折腾，不能去南方我在这开个小饭店，也饿不死。”
“我就愿意喝这贵的，便宜点！”
“这个啊，120最少了！”
九十年代。
“要我说下岗就下岗，在这厂天天都闲出蛋了，拿几万块钱我也上南方，去年那吴龙涛，认识不，倒腾一批皮夹克，赚了这个数！”
农机厂家属楼院内，几个老汉凑在一起卷着旱烟，全都低头不语。
营业员凑过来：“这酒好，一套的，五朵金花，送礼都拿这个，128。”
“唉，人有出息，八几年的大学生，你当一般人呢？”
“瞅你那胆，四万！你当闹着玩呢？”
“能给多少？”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黄庆革笑得象朵花：“这孩子有出息，上学时就是，别的孩子天天疯玩，他就天天在家看书学习——也老实，挨欺负也不知道还手，小学时候帽子被人抢了，也不知道抢回来，哭着回家——”
“哎呀老师好老师好，咱找个地方——那边，那边有个石头凳子！”
“还开饭店，现在我都听着七八个想开饭店的了，你当有多少人在外边吃饭？”
二人来到石凳，黄庆革热情得象换了个人：“老师，木头在学校怎么样，表现好不？”
“我送啥？这烟叶子他要不，我送他两捆。”
黄柯听得正入神，听见问连忙回神：“嗯——嗯？”
“能给点钱，人都说了，那叫买断工龄。”
“你认识木头？”黄庆革将信将疑，倒也松开了砖头：“你他学校的老师？”
“美死你，还拿着钱，哪有钱？老李你说，你姑娘是会计。”
黄柯连忙摆手：“不抽不抽，我姓黄，我也姓黄——”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统包统配的就业制度已经不适合经济发展，国有企业承担了过多的安置就业任务，结果造成冗员充斥、人浮于事、效率低下等很多问题。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企业为了生存和发展，国家不得不推动企业改制转型。
“吴龙涛那是你能比的？那小子在学校就抽烟喝酒搞对象，为啥去的南方你不知道？不把人小姑娘肚子搞大了，人家长带警察找来了，才跑的——要逮着就是流氓罪崩了，你行啊？”
“送什么礼送礼！”黄庆革瞪了营业员一眼，小姑娘真不会说话：“自己喝！”
“上中学也是，学习一直好，开家长会我去的，他老师夸我，让别的家长向我学习，我听着乐，比当年得生产标兵都乐，我哪会教啥啊，就是孩子争气，他学那些我也看不懂，老师我也上过12年学，可他学的那些我是真看不懂，也教不了啥——”
“那人吴龙涛咋没事呢？你就见不得人好！”
“还有谁，厂长呗，杨怀礼可能也参和着。”
“撒手，你给我撒手，听见没？”黄庆革挣扎着就要去捡砖头，黄柯连忙松手。
“听说了吗？得下一半人。”
“前两年考上大学，我在这家属院走道都扬着脖，谁都跟我打招呼，升学宴我们办了三十多桌，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当时我就下决心了，倾家荡产也要把孩子培养好，咱家条件不好，但就是我们饿着也不能让他在外边委屈，他那学校我也没去过，孩子他哥送他去的，听说老大了，我这也是才知道，这大学也做家访哈？”
“你给我走远点，别跟着我啊，我告诉你——“黄庆革抱着酒急忙就想走，黄柯连忙拦住：“哎别走，我和你说几句话！”
拐进一个小卖店，到处看了半天：“这酒多少钱？”
“自己喝你买这个就行，老龙口，便宜不少。。”
“嗯，黄柯表现一直很好，这九九年——对，他去年还拿了奖学金，他今年开始做研究生助理了，有时间还去做家教，导员介绍的，一个月能赚八百多，你们不用给他汇钱了，他吃得好穿得好，不用担心他。”
“我18年啊，我这在厂天天起早贪黑的，凭啥他几万块钱说买就买？”
“别急别急，我真有事——你叫黄庆革对不，你儿子叫黄柯！”
“几万块还是得的吧，在厂这多年了，就工龄都多少年了，我15年，你呢？”
“你听人家那名起的，怀礼怀礼，你就说这收的有没有理吧。”
“别扯那没用的，这一半人，谁下谁不下啊？”
“干顾我说了，还不知道，老师贵姓？抽烟不？”
黄柯听得神往，想起了自己的学生生涯，原来父亲一直都以自己为傲啊！
“谁他娘的问你那儿行不了？”
“谁不想啊，可这你也看出来了吧，想留下就得出点血，要不谁脖子都悬那，等着一刀下来——”
“四千？”
黄柯听得汗颜，这叫老实吗，这是傻吧？自己那时，咳！别提了——
老张捅了捅老李，冲着道上喊了句：“老黄，溜达去啊？“
黄柯到来已经有一阵了，问了日子知道没错，找到自己当年的家，犹豫半天没敢进去，便看到了很年轻的父亲溜达出来了。一路跟到这，看到黄庆革发现了，便也走过去，看着他抱着的酒，随口问道：“送礼去？”
“哎呀，还本家！”黄庆革一拍大腿：“黄老师过来，主要为了啥事？”
“哎，帐上都跑耗子了，还钱，上头说给拨，根本没信儿。”
“拉倒吧，你要到那南方，连车站都找不着，听说没，出站就抢包，不给就砍手，再敢咋呼直接套麻袋扔海里，那离海近。”
“我不行？我儿子八岁了！”
黄庆革冲着几个老汉摆摆手，背着手继续溜达，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庆革大怒：“你谁啊？”
“你起个屁的早，多久没活了，我不知道你？起早打麻将吧！”
“那还让我白下岗？”
“啊？对！”黄柯连忙认下这个身份，最不知道如何解释的问题，因为黄庆革的脑补完美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