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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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为这点事？

    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淮枝停下脚步，她的眼睛通透的仿佛能看穿所有。

    淮枝马上摇头：“没有原因，而且这是个很过分的要求。我自己都做不到，所以别在意。”

    ……而他又该如何回报这份好意是好？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家用机器人！

    淮枝：“怎么想那么夸张的东西都称不上是「家用机器人」，完全和我的要求背道而驰。”

    枝宝：“哔嘟，记得穿上拖鞋和吹头发哦。”

    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把对方当作自己人似的开起了玩笑。

    淮枝给砂金介绍枝宝。

    -

    砂金对眼前的这位顾问小姐所了解的不多。

    ……她没有动用能力。

    拉帝奥？

    ……刚才那只是随口说的啊。

    特别批注，此设计仅是为满足设计师的个人喜好。

    砂金问：“有事？”

    她先是与枝宝说：“不用，我自己过会儿去看，你带砂金去房间告诉他怎么用家里的设备。”

    她说话时的声音沉沉的，但绝不萎靡。

    这说不好是个超级简单就可以完成的呢。

    公司内部的sns论坛里，常年都是娱乐、情感类话题居高不下的，属于是除非爆料出哪位高层得到了琥珀王的一瞥，进而成为存护的令使。

    被突发情况给闹的左支右绌，砂金边赶紧去找被枝宝放

    以往和拉帝奥扯皮，她只会收到来自对方的粉笔头（包括但不仅限于粉笔头）砸脑门，或是隔着网络终端的唾弃式百字文锐评。

    抽什么风？

    光是想想就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椭圆形样式的银白壳开始滚着它的小滑轮围着砂金转起圈来，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大也不尖锐，但还是让后者感到异常的头大。

    砂金理解万岁的点头。

    否则百分之八十的话题都打不过满是爆点的“小道消息”。

    砂金抱着枝宝递给他的新衣服，呵呵笑出声。

    砂金裹携着溽热的水蒸气离开浴室，将崭新的浴巾随意地罩在还滴着水点的头发上，他也不做任何的擦拭动作。

    不对。

    出于对此人的了解，在淮枝看到最初方案的第一时间，她也觉得不出所料。

    是他在哪里闻到过的味道。

    落座在他正对面的淮枝递来厚厚的一本菜单簿，漫不经心地介绍其中较为出彩的菜色，说到最后不忘把话落在“点些清淡的吧，你的肠胃估计还受不了过于刺激的食物”上面来提醒他。

    砂金想，这人已经帮过他太多了，不会觉得麻烦吗？

    “……如果是指请求的话，我想我确实有件事。”

    预感这样下去前方的路途只会困难重重的砂金，还是选择直言不讳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翻涌上升的水汽扑在他的嘴唇上，砂金抿了抿，感觉像是尝到了什么甜味。

    自上而下地，先后濯过他酸涩的双眼、干裂的嘴唇……与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最终争先恐后地穿过他的指缝，在脚下的黑色瓷砖与地漏的交界处形成洄洑，还有绵密的泡沫在这里聚集又消散。

    砂金说：“又要麻烦你了，淮枝。”

    他没太在意。

    她在技术研发部的朋友，又同为包揽当时这个项目研发的领头人物，是来自仙舟的长生种，名叫析木。那人热衷于操持着家乡话，去说些让旁人摸不着头脑的仙舟文化用语或长篇大论，还时常喜爱在由他负责的设计方案中动些小手脚。

    枝宝立即警觉：“哔嘟，衣服是两个系统时前才烘干好的，不要弄湿——不要弄湿——”

    “我知道。其实这件事是我突然想起来的，可以听听看吗？”

    砂金说：“好，那我——”

    “没有我的远程指令，它也不会从休眠状态下突现自我意识动起来的。”

    “能问下原因吗？”

    眼中仅在乎着前方已变得昏暗的夜色，且脚下正欲向外再迈出一步。

    而尽管有关淮枝本人的谣言车载斗量，但……

    “等、停一下……在哪里……吹头发？”

    “当然。”

    淮枝给砂金留下的印象有冷淡、有细致入微、有与公司对外形象完全不符的真实。

    好不容易抓到一线。

    话说。

    说得很好听。但淮枝可不吃这套，她盯着被夸开心而在Z字扭动赶路的枝宝。

    从花洒中流泻而出的热水，正奔流不息地滚在砂金的身上。

    砂金荡在身侧的手指轻抿，似有所感。

    他凭借简单的几声压在喉咙里的低笑，就能吸引住身边人的注意力。

    败给自己骚操作的淮枝颤了下身子，心里想着今后绝不再轻易口嗨。

    淮枝没料到这人还会主动上门联系自己，嘴上喃喃“还真是不禁提”的同时，目光也便扫到了砂金的脸上。

    砂金盯着自己的脚趾，以及在依依渗进地漏中的流水。

    “我吗？”淮枝扶住脸颊思索，然后说，“我喜欢表里如一的全部。”

    漂亮至如绿莹莹同色调的玻璃珠，那是砂金在儿时常会与同族的孩子们玩耍的游戏道具，弹落满地的玻璃弹珠会在碰撞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而捏在指尖中，温度微凉，触感平滑，能让持有者看到太阳光芒的五彩斑斓。

    听着使人心安，就像可以将一切的虚伪杜绝在外，让他情不自禁地对其产生信任感。

    “哈哈哈……”

    “这么让淮枝费心，那我也该思考思考怎么取悦我的上级了。”

    “哔嘟，收到来自白名单「拉帝奥」的短信……需要枝宝现在打开吗？”

    随后跟砂金说：

    随后她认为自己得赶紧把砂金的这个观点扼杀在摇篮里，否则他若是口若悬河，净去提这个“讨上级开心”的话，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误以为他身上、甚至也在她身上，会有什么办公室情感八卦展开。

    也不是她想的太多，因为事实证明如此。

    却不没料到这个荒诞的想法才产生不到十分钟，就被告知其实是个调节场面气氛的玩笑话，不用多虑。

    但这同样让她动作利落地点下了「确认驳回」。

    比如枝宝的前身，是个与仙舟以古老机巧术铸造的特产「镇守金人」同模的、超特大号家用机器人，全称为「淮枝大宝」。

    条件与代价都是相互的。

    他人生的赌局，本该如此。

    淮枝理了下她胸前一侧的红发，很意外：“还真有啊。嗯……我说自己喜欢表里如一的这点是真的，没有含沙射影你。”

    两人的晚饭是在淮枝下班后，特意带他去的一家据说广受好评的餐厅解决的。

    哪怕是假的，也抵不住吃瓜乐子人们的热情。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想着去成为能讨她欢心的下属，这对他而言应该不难。

    还真难啊。

    “不过现在的枝宝很能干不是吗？是它帮忙签收的购物订单，还在我们回来前就提前把所有的衣物都清洗干净和烘干好了。”

    于是就导致有不少无法被继续承载的水珠，顺着贴在肩窝的发尾蜿蜒地滑进他衣物下的胸膛，再由柔滑的布料吸收。

    在日常生活里，像此刻这样——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脚般的反将一军，可能还真是头一回。

    他在耳边响起从淮枝口中传来的“还有其他什么事”这句话的时候，倏然回道：

    突然出现的机器音响在耳边，这让砂金不得不低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方位。

    “没有了，谢谢……”

    “淮枝喜欢什么？”

    醒醒啊，淮枝！

    “哔嘟。”

    ……

    无情地揭开美言的面纱：

    在淮枝的视野内，只见他的上下嘴唇微微浮动，大概是要说些什么。

    反倒弄巧成拙的淮枝一噎。

    淮枝正色道：

    砂金眨眼在心中否定着。

    足以可见，与摸鱼划水聊八卦的人之所向对比，什么上班打工都是不值一提的。

    砂金回应淮枝的笑声悦耳，宛如只雀跃灵动的小鸟。

    砂金还在思考，而随着他此刻微微低头的前倾动作，从不堪重负的一缕头发上，终于还是有摇摇欲坠的水珠从中跌下，再垂直地落到了砂金的脚背上。

    ……

    他的话才卡在半截还没说完，安静好半晌的枝宝却突然出声将之给打断了。

    啪嗒——

    就如同赌博时是需要押上相应的筹码才拥有上桌的机会。在与人发生交集或受恩、或受罪于他人时，砂金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该把自己所得到的（或好或坏），都偿还回去。

    “我刚才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咱们公司……还是以个人效绩作为升值或加薪与否的评判标准的，钻石会「善待」每一位能为投资部带来可观前景的员工。”

    淮枝表示自己不想和同事被当作校园时期的绯闻小情侣——但凡两人同框现身或有些小互动，周遭就会立即出现各种揶揄的打趣和起哄声。

    枝宝一百八十度扭过圆圆的脑袋。

    是她在心里给无害出品的砂金评价过高了吗？

    能与人顺畅交流的高端智能机器，是落后的、被遗弃的茨冈尼亚所不具备的存在，砂金对此也同样感到陌生，尽管在前往星际和平公司的船舰上稍有所闻，但作为嫌疑犯的他，真正能够接触到的机会依旧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