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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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时雨茫然望着帐顶，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之感。

    “喔，好。”

    “……”

    凌丙辰道：“我……那时候确实是的，现在我想挨着睡，娘子，就应我一次吧……”

    大哥，您说这句话的时候能别闭着双眼吗？这是有多违心啊？！

    江时雨嘴角僵硬一扯。

    江时雨心道不好，难道连暴君也无法违抗系统指令？

    江时雨的计划很简单。

    最后，她要寻个由头早点回郇国陪伴父皇母后。父皇母后年岁已高，虽说江时雨在这个世界里与他们是父女母女关系，但实际上江时雨感觉他们更像外公外婆，外公外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那种珍爱着她的亲切感只在梦中出现。穿越而来，江时雨如同重新获得了这样的宠爱一般。

    如若凌丙辰长命百岁，是否能护一国百姓的一世安宁？如若凌丙辰成婚对象是一位温良好妻子、一位真正的好国母，他们生养培育出来的下一代、下下代，是否能再护百姓几世安宁？

    只听一阵衾被细微窸窣的细小声音，突然，“咔哒”一声，那是用力攥拳压迫指节发出的脆响，恐怕是凌丙辰气极气狠了才会如此。

    嫁过来确实是权衡利弊后的决断，但她已有自己的计划。

    都让躺着旁边了，还要干什么？不会真要圆房才算完成任务吧？！

    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坚持弃婚，不仅折了厉国国君凌丙辰的颜面，更重要的是对厉郇两国造成龃龉，于郇国来说百害无一利。

    最后的最后，她要彻底为自己而活，肆意而活。什么厉国皇后，什么一国之母，不如早早撒手，想个类似死遁的办法从中抽身，让贤者即位，她也落得个潇洒自在。

    凌丙辰抱着被子走近，继续尬言尬语：“能娶到娘子这样的好女子，一定是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

    凌丙辰还未贴上来，两人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他似乎仍在迟疑犹豫，心不甘情不愿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期待着一个神奇转折，好让他不用做任务、不用被迫贴贴。

    江时雨很想在父皇母后最后的光阴里多陪陪他们，好好珍惜这段亲情温存。

    江时雨也只是个俗人，她不愿委屈一世，她对真爱尚有一些些期待和幻想，起码不应该是身旁这位暴脾气又嫌恶她的凌丙辰。

    “……”

    如果只是挨着，江时雨还是可以忍受的。她此时觉得自己还算是相对安全，因为她确信了凌丙辰这人是真的对她毫无某方面的欲求，就连碰一碰都极其排斥嫌恶，何况圆房。

    凌丙辰掀起江时雨的被子，钻了进去。

    现在江皇后变成了她，看起来情况变了，实则又没变。

    江时雨虽然知道系统这回事儿，但她却没办法得知系统具体给凌丙辰布置了什么任务。

    第二，她要努力配合凌丙辰演戏，以尽快达成积分值，早日完成系统解绑。

    江时雨是明白了，有可能是凌丙辰每说一句甜言蜜语，系统就会叠加分值，所以凌丙辰才会一再违心说着自己不情愿说的话语，又实在因为太过违心，干脆就当做自己在对空气或者对假想对象说话。

    “……娘子你真好。”

    江时雨实在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被强迫，而且有了一次系统任务，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多次？

    江时雨不动声色缩了缩身子，闭上双眼假寐。

    但婚约已昭告天下，板上钉钉。厉郇两国也已经开始政商洽接，厉国主动出兵帮固郇国的边防，郇国亦不吝啬商贸相扶，两国联交之谊已一点点盘横交错。

    总之系统任务不会变，结果不会变，就是要贴贴，就算凌丙辰接下来有什么其他动作，那也是系统指使，他们俩谁都不能违抗，除非不要命了。

    等到凌丙辰抱着被子走到床边，江时雨已经挪到最里边，留出一大片空位出来给凌丙辰。

    江时雨闭着眼，静静听着身边动静。

    江时雨心乱如麻，她不知道系统究竟给凌丙辰下了什么任务，导致凌丙辰如此愤恨，但不难猜到定然不是说几句甜言蜜语那种简单命令，说不定真的要那啥……

    别说他想废后，就连江时雨也想马上休夫。

    不变的是江时雨和凌丙辰的关系僵冷，两人互相嫌弃，互相看不对眼，说不定那死暴君还暗戳戳想着什么时候废后呢？

    明明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恍惚间就变成了已婚人士，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也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两个互相没有好感的人就这样政治婚姻绑定在了一起。

    难道系统又作什么妖了？

    在刚穿越过来之时，江时雨也曾想过遵从本心提出婚约解除。

    凌丙辰死后，历史几乎停摆了一般，悲惨乱世的局面维持了数百年才终于迎来新一任的明君。

    江时雨道：“只是陪在旁边吗？”



    数百年呀，这期间多少人被战火牵连、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看得到今日看不到明日？

    演归演，江时雨没打算因此献身。

    可惜凌丙辰娶的是历史上最为骄扈狠毒的江皇后，夫妻关系又与两国关系紧密关联，双方若有任何一人不甘放弃，那便抓着对方斗个你死我活，早早耗尽了国之气运。

    江时雨转头看着凌丙辰，只见凌丙辰一脸的万念俱灰，双目空洞望着帐顶，模样像极了闺中少女被玷污后的绝望。

    江时雨盖着一床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她道：“就在旁边躺着，别乱动。”

    江时雨差点脱口而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想到既是系统任务那也没办法，如若娇夫系统没有意外绑错，那么此刻怜请哀求的娇妻角色就会变成江时雨本人。

    即便如此，江时雨还是担心系统会提出更深一步的任务，她防备道：“你得告诉我，真的只是贴贴吗？不会动手动脚？”

    变的是江皇后的内核彻底换成了江时雨，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江时雨懂了，果然是系统任务。

    江时雨警惕：“最开始你不是说，只是睡在旁边不会做别的事吗？”

    第一，她要在大 | 饥 | 荒之前赶紧培育出高产水稻和菜苗。

    况且，父皇母后已年岁渐高，就算父皇母后真的心宽心大把郇国交给她，她也接不下来，江时雨自知没有治国之才，她也就种种菜种种田有点能耐，还是别当什么瞎眼司令祸害百姓了。

    凌丙辰乖巧应答，果然躺下乖乖不动。两人规规矩矩各自盖着一床被子，沉默许久。

    江时雨内心天人大战，一方面想着总之也已经扯证上岗，而且凌丙辰身材模样也很不错，万一躲不过那就姑且来一下也没事吧；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确实不喜欢凌丙辰，凌丙辰也不喜欢自己，两个人这种情况下乱来，只会让她感到本能抗拒。

    已是后半夜，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雨声阵阵似有催眠作用，江时雨听得眼睛发酸，哈欠连天，也顾不得身旁的人，侧了个身就要睡觉。

    挨着她就这么令凌丙辰痛苦绝望吗？！

    凌丙辰的语气当真有几分委屈，他道：“娘子，我想挨着娘子睡觉，可以吗？”

    江时雨含糊轻应一声：“嗯？”

    看着凌丙辰怒意尽显的侧脸，江时雨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昏昏沉沉中，身旁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时雨顿时警醒，转头看去，凌丙辰紧皱着眉头看床帐侧上方，眼中蕴含怒意，额头隐隐凸现两道青筋，好似空气中有一个敌人在向他挑衅一般，逼得凌丙辰想立马手刃仇敌。

    只愿远离庙堂，做个富贵闲散人。

    问题不大，凌丙辰那么讨厌她，一定不情愿碰她，相信暴君处理问题的能力。

    原来她已经嫁做人妇了呀，虽然她并不喜欢凌丙辰这个暴躁自傲的男人，虽然拜天地是她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完成，虽然……但她确实已经成了凌丙辰名义上的妻子，成了一国之母。

    凌丙辰抱着被子点点头。

    嗯，当然要富贵，死遁或逃匿之前先储备足够享用一生的金银细软，有钱的人生才算潇洒恣意。

    系统给江时雨的惩罚是抹杀在该世界的生命。而且系统曾经提示，被抹杀之后，江时雨也没办法回到现代，这意味着她整个人直接死亡。

    凌丙辰道：“贴贴……？嗯，确定了，只是挨着贴贴，绝对不会动手动脚。”

    很显然，凌丙辰也万分不愿。

    根据史书记载，凌丙辰虽有个不好听的暴君名头，治国护民的政绩却十分亮眼，若不是因为协调不好夫妻关系而导致厉郇两国交战消耗，或许能留个千古霸主的名号也犹未可知。

    此外，她也并不想让凌丙辰知道系统是她带来的，这解释起来就没完没了，并且对任务进展和积分解绑毫无益处，还不如直接配合，她尽力演一个温软妻子，和凌丙辰一起扮演假情假意恩爱夫妻。

    凌丙辰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凛然道：“那我来了。”

    江时雨紧绷着身子，迟迟没见凌丙辰进一步靠近。直到她的紧张情绪慢慢下落，凌丙辰才慢慢往前挪了一挪，两人依旧保持着些许距离，并未触碰到彼此身体。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没多久，凌丙辰幽幽道：“……娘子。”

    想到此处，江时雨终于放弃挣扎，她气若游丝道：“……来吧。”

    江时雨认为凌丙辰应该和她一样，根本不想和讨厌的人肌肤相亲，毕竟凌丙辰对她的嫌恶之情就差没写成大字戴在头顶上了。

    原本暖呼呼的被子进来一个凌丙辰，顿时变得更加烘热，江时雨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被热烫了。

    “那你过来。”

    江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