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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们纷纷应是,当即动起手来,力气大的搬大石头,力气小的搬小石头以及清泥土,争分夺秒。

    李村长扭头看那塌了一大半的土坡,心中阵阵后怕。

    值得庆幸的是,坍塌的位置离队伍尚有一段安全距离,整个队伍没有任何一人遭遇损伤,万分惊险变成虚惊一场。

    凌丙辰余光瞥见那两个一高一矮的村民,正躲在不远处捂嘴偷笑窥探自己。

    李村长缓缓回过神来,仰头道:“一辰,真是谢谢你,我……差点就选了塌了的那条路。”

    野路不好走,阿爷花费的时间也多,还在往下走的时候,阿爷忽然听见阵阵哭声,阿爷一路喊阿圣的名字,一路寻着声源找,猛然发现哭声是自石堆里发出来的!

    深夜的雨幕中,橙红灯笼一盏盏连成一条长龙,二十来个村民们组成的队伍正在有序前行,天地之间充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中透着深秋凉意。

    李村长眉头紧锁,觉得凌一辰实在是令人讨厌。

    众人惊呼,有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万分慌乱地往反方向后撤。

    这个时候,凌丙辰和江时雨各自在不同的位置搬石头清土堆,出自己的一份力。

    据阿爷描述,在石堆的后头,是一个浅浅的天然山洞。

    凌丙辰抱起一个大石头,直起身,冷冷直视两人。

    凌丙辰摇头道:“我只是建议一下,村长自然会选择安全的路线。”

    湿润的雾气裹挟着细密水珠打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凉意驱散焦躁顿困之意,唤回些许清醒。

    李村长艰难咽了咽口水,满心忐忑地回头遥望身后队伍,颤着手指一个一个灯笼地数,数到最后一个灯笼时,李村长方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如果当时选了那条路,恐怕不仅是他这个带头人,就连身后队伍的一半人都要陷进去。

    这是山腰下方的一条蜿蜒小道,道路中间被一个土石堆砌起来的大石堆所阻断,大大小小的石头重重叠叠垒成比人还高的石堆。

    凌丙辰道:“我只是叫他们不要下水,赶快回家。”

    阿爷悲痛揩泪:“阿圣……我的阿圣……”

    与李村长并肩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听说是叫做凌一辰。

    雨势渐大,灯笼串联而成的长龙“龙首”在山腰下方停下来,“龙身”也渐渐徐徐跟上,最后所有灯笼都在那一处山腰汇合,散落成一盘橙色星点。

    “还好村长指挥的对,不然咱们这条命多半得交代在这儿了!”

    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巨响,队伍头部的侧右方传来巨大声响和震动。

    凌丙辰不知是何原因。

    李村长浑身被抽了力一般,也顾不得地上土地泥泞,双腿一软瘫坐下来,一双粗糙带茧的大手胡乱往脸上一抹,一把抹掉那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的水渍,嘴里喃喃道:“好,好啊……”

    “我也觉着凌姑娘和连先生绝配!”

    村民们手忙脚乱地撤开一段距离。

    李村长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张口道:“一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

    没有一个人受伤。

    李村长面露尴尬神色。

    李村长神色凝重问道:“你早就认识阿圣了?不……应该说,你都和阿圣说过什么话?”

    当时阿爷还和石堆里头的阿圣说了几句话,安|慰|阿圣不要怕,让阿圣等他带人回来相救。

    漆黑又未知的前路,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和焦躁不安。

    李村长之所以最终选了凌丙辰的那条路,其实只是因为当时心中思衬:“那就让凌一辰带大家绕远路,非得被大家骂一回,这愣头青才会服气。”

    阿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上前,在石堆面前哑着声音喊:“阿圣!阿圣,爷爷带人来救你了!”

    昨日确实在河边救了一个少年,当时岸上还有别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大概就是阿圣。

    李村长再也不想忍耐,启口道:“早说我们该走另一条……”

    李村长悻悻然道:“一辰,你一个城里人,倒比我这个地道山里人还晓得的多,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条路不行的?”

    上半截的一个村民拍着胸脯,后怕道:“好险好险!”

    凌丙辰身边两个村民一直叽叽喳喳扯东扯西,动作慢吞吞。

    阿爷继续喊:“阿圣,你怎么样了?阿圣你说说话呀!”

    村民们高呼:“感谢村长!”

    几乎是同时,在队伍侧上方,一个耸立突兀的土坡轰然倒塌,一大片土石翻滚而下,势不可挡。

    李村长第一次这样在雨夜中领着村民上山,在前边拓路之时,他只想着快点抵达目的地,加上对地势判断并不清晰,险些酿成大错。

    “是吧是吧?可惜哟!”

    胖子怯怯往后退,高个子面带怯色,咽了咽喉咙道:“又、又不是说你,凶什么凶。”

    说罢,阿爷一头磕在泥地中,泥地滩溅起浑浊水珠。

    里头没有一点回应。

    凌丙辰发现这两个村民好像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走哪儿,这两人就跟到哪儿。

    凌丙辰道:“村长请说。”

    凌丙辰冷声道:“不做事就走远点,碍事。”

    凌丙辰不明所以,问道:“村长这是何意?”

    队伍最前方,李村长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方才那滚滚而落的土石就在他身旁不到十米距离,他感受到了极尽接近死亡的可怖。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凌丙辰已经将面前的大石头清理了一小半。

    阿爷转过头,“噗咚”一声跪下,流着泪祈求道:“求大家帮忙救救我家阿圣,求求大家,就算是尸骨……求求大家,我这把老骨头愿意给大家当牛做马!”

    高个子气急:“……你!”

    村民们把灯笼搁在石头上或树枝上,烛光凝汇,照亮一片黑暗。

    夜里阿爷在家中找不见阿圣,屋子四周也找遍了都不见其踪影,便下山沿着小道一路寻。到了这段路时,前路被石堆堵住,阿爷只好另外走野路,一点一点往下摸着爬下去。

    李村长上前去扶,劝道:“阿爷不必这样,我们本就是为救阿圣而来,何况阿圣是我们云榜村的孩子,也就是我们大家的孩子,大家都会竭尽全力!”

    方才在两条路面前作抉择之时,凌丙辰反驳了他的决定。对此,李村长心中是有很大不愉快的。

    两人走开以后,互相对视一笑,转头又往人群中去,在其他村民身边继续叽叽喳喳,只是这次叽叽喳喳的内容又有所不同。

    凌丙辰道:“小时候我也经常往山里跑,比较熟悉。”

    凌丙辰眉头微蹙,坦然道:“我没和他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凌姑娘喜欢谁?”

    中年男人姓李,作为云榜村的村长,此次上山由他负责领路带队。

    两个村民一个高瘦;一个矮胖,两人跟屁虫一样跟在凌丙辰身旁,把凌丙辰当作空气一般聊些有的没的,语气讥讽。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凌丙辰明显感觉得到数道视线正在窥视自己,他一转头去看,那些视线就收了回去,有一两个胆大的会甩给凌丙辰一个鄙夷神色。

    ……阿圣就是放河灯的那个小孩吧?凌丙辰记得自己确实好像不曾和阿圣说过什么特别的话语。

    李村长道:“有人说……阿圣半夜离家出走,是因为你言语激了他。”

    李村长转头看凌一辰,见凌丙辰神色肃然,目光坚定,似乎丝毫没有倦怠之感,对前方的漆黑和苍茫也丝毫没有踌躇之意。

    “嗐呀,你是不知道,凌姑娘这么好的一个小娘子,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遇到了喜欢的人又没办法和喜欢的在一起,这辈子苦哟~”

    李村长一脸的不相信:“真的?你再回想一下。”

    生死未卜。

    ——年轻人精力充沛是好事,却不该自信过头,不听长辈的劝诫,硬要坚持带着大家绕远路,害他多挨走这一遭辛苦。

    夜雨中,队伍已经行进约莫半个多时辰。

    雨水打到凌丙辰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滑,他抬眼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江时雨,只看一眼确认方位便收回眼神,继续搬挡在面前的大石头。

    胖子拉住高个子,劝道:“少跟他计较,没意思,走吧走吧!”

    “轰隆隆——!!!”

    石堆里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队伍最前方,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仰头遥望前方黑漆漆的一片,他抬起灯笼,只能照亮方寸之间的道路。

    事实上,凌丙辰自小跟着军队南征北战,基本上对各种地质地形、潜在危险及应对方式都熟稔于心。

    “不愧是村长!”

    两个村民凑在一起,一边爬山一边窃窃私语,神色带着几分诡秘阴险。

    李村长来到凌丙辰身边,和凌丙辰一起搬石头。

    胖子冒出一个头,也道:“对啊又不是说你!”

    李村长擦掉额头冷汗,双腿仍有些许发颤。

    很多时候,地形环境甚至可以直接影响整个战略结果。必败境地之下能利用外界环境外部力量扭转战局;必胜情况下,也有可能因为对周遭环境的疏忽而一败涂地。

    “那当然是连先生呀,你是没看见凌姑娘看连先生的目光——那叫一个含情脉脉!这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每一个决策,赌的都是自己的命,也是身后数十万大军的命,凌丙辰不得不慎之再慎。

    如今,不管阿爷在石堆外头怎么喊,里头都没了回应。

    那山洞纵深仅有一个轿子那般大小,只够容纳一两人,路过的行人偶尔会在这个山洞里躲雨、避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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