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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韩晓昀错愕地看着我：“怎么了？”
陌生的北方城市，来了快一年，我却只熟悉两条路，一条是去我哥的公司，一条是CICI俱乐部。我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于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哥，你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我将明信片往他脸前贴，几乎要盖在他的眼皮上。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五年，我终于有所成长，醍醐灌顶一般明白：原来他骂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伪君子、假惺惺！原本想与他相拥，恨却占了上风。恨他早已看出端倪，唯独我却蒙在鼓里。恨他的缄默、他的滴水不漏。他不够光明正大，却又舍不得。我忍不住猜想，有没有可能，他也曾偶尔抚摸它，在深夜里回忆我。
同为生理盐水，因此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我浑身都湿透了，好像从暴雨中淌过。
他对我的讨厌是装出来的吗？
眼看着他高高举起手掌，我下意识闭上了眼，随即听得一声撕裂般的“啪”，脸颊上却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痛感。
我将笔记本电脑拿到餐桌前，看着屏幕亮起，又很快幽暗，直至彻底熄灭。没开灯，坐在这里看窗外，夜幕变得清晰，时间好像都停止了流动，只有对面高级公寓的窗口一扇扇灭了下去。
“我要回家。”我兴冲冲地对他说，“我要去复仇，哈哈！”
我想他可能也在问他自己：你想要什么？
“什么东西？”
幼稚的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在明信片上写下这句话。可他会不理解吗？那样成熟的他，难道无法看透我吗？
乌云在他眼底氤氲，我仿佛能够看到乍现的闪电，勾勒出复杂的情绪。我伸出手捏住他的领带，他向下瞄一眼，立即想往后退，却被我收紧带回。
我放声大笑，朝门外走去，他追上来拉我，“你去哪儿？”
我点头，“我明白了。这样吧，举报邮件里只有我自己的想法不够公平，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放进去，这样HR能够听到我们双方的声音。你觉得怎么样？”
他触了电一般，嘴唇颤动。而我欣喜又仔细地瞧，终于从他的伤口中瞥见真心。
今晚我想要醉倒，什么都不去思考——我无法思考，过去几年间他都如何看我。琢磨他永远不是件易事，可眼前却不断浮现他暴怒的模样：拧起的眉心、下坠的眼角。扭曲鲜红的五官，却拼凑出含泪的眼眶。
就差这么一点，我就要放弃。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露出与我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底色。我无法想象，他收到明信片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之后的忽明忽暗、忽晴忽雨，似乎都有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我将明信片捂进手掌，不想任何人看见，全身汗如雨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冲酒保笑，他看到了，走上前来问我需不需要续酒。
世界像只巨大的鱼缸，黑夜如倒灌的海水，游鱼纷纷入睡。或许现在只有我与池易暄还醒着。
“复仇？复什么仇？”
看到熟悉的朋友，我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道无意识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池易暄鼻翼翕动，额角血管突起。我拍掉他掐着我的手，从椅子里站起身，看着他气得发抖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你怎么敢做不敢当？难道一开始没有想过会被我发现吗？哥，你是不是真的害怕我被录用？怕我抢了你的项目？”
“为什么要骗我？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明知他不会回应，我却尖
他慌乱地拨开我的手，我反手抓他回来，推至墙壁，左手捏住他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珠晃动着，像未上油的机械零件，僵硬地转向我的手心，目光深深扎了进去。
融化的冰球在方杯里打转，好像他眼眶里从左滚到右的泪珠。
好卑鄙的人，从头至尾都知道我想要什么，却要几次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仿佛贪婪的人是我，越界的人是我。
他的手腕飞速翻转。手机登时被他掷出，像颗飞翔的棒球，撞击到地板后翻了两个跟头。
我想要见他，我要掐住他的脖子大声质问他。我要让他逃不了、让他痛哭流涕。我要将这些年承受过的痛苦毫无遗漏地返还给他。内心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高声咆哮、长鸣，遏制不住将他撕碎的欲望，激动得眼中都要滴血。
“还有什么？我想想，你把附近的网吧都关了吧，再把你们HR的座机插头全拔了，这样我就没法告你的状了。”
他曾怒不可遏地骂我恶心，以为自己又有多高尚？现在终于能够将这句话还给他：
如果他真的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高尚，他就不该保留着这张明信片，他就不该将它和妈妈给他的护身符放在一起。
一瞬间以为手中握着的不是领带，而是绳索。被牵制的他脖颈上绷起紧张的血管，喉结如调皮的石子，滚来滚去。
回家了。逼仄的公寓，昂贵得仿佛容不下第二个人。我是借住了快一年的客人，站在玄关只感到空空荡荡。
等到凌晨三点半，与我对戏的男演员终于现身，我们在乍然亮起的灯光下对视，我过分平静，他表演错愕。
精妙的演技，到肉的拳头。他成功骗过了我，却将明信片小心裁剪，藏进钱包。
在更衣室换上制服后，跟着领班在各个酒桌前停留，很快就被点了名。可惜我没力气哄人，只是坐在角落安静地喝酒，客人们很快就感到不满，和领班告我的状。
我想要他，他也想要我吗？
他单手解着领带，转向我，角度十五度；眼睛斜过来，以表现出轻视。
偌大的城市，就算是他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我知道我哥会回家，于是守株待兔，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深深地呼吸着。他喝了好多酒，因为我。
“你真恶心！”
我一把推开他，一秒钟都不浪费，朝家的方向一路狂奔，一路蹦跳，好像知道了藏宝图的秘密，追逐着月亮的影子。
“滚出去！”他双手拽住我的衣领，鼻间喷出浓郁的酒味，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颤的手背抵在我的下巴，好像随时要使出一记上勾拳。
我将食指与拇指捻在一起：“就差这么一点——哈哈哈哈！”
熟悉又美丽的金色沙滩，同写下爱的蓝墨水一起席卷回忆。我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公寓，独自在街上流浪，双手插着兜，每走几步，都要将口袋里的明信片拿出来看一看。
“不是说没收到吗？”
我听到他说话，却无法作答，身体僵直如同完全失去控制，只有呼吸愈发急促。酒保的笑容褪了下去，他招手让韩晓昀过来，过了一会儿韩晓昀来拉我，将手贴在我的额头。
我心里的火烧了起来，烧得我头脑昏聩、气血上涌。耳边回响着他说我令人作呕的骂声，他一定要将所有矛头指向我，对我拳打脚踢，摔碎他精心保存的唱片，哪怕其实他舍不得。
“我想明白了！”我拥抱着他，“我终于想明白了！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想了多少年吗？好难啊，真的好难啊！他差点就要成功了，他妈的——”
他喝了酒头脑依然清醒，盯着我冷笑一声：“你竞争的又不是我的岗位，我怕什么？”
终于等到对手戏的演员说出这句台词。他变相地承认自己理亏，而我乘胜追击，挑起眉毛说你等一等。
我将领结缓缓向上推去，与他说着悄悄话：“我也可以轻易毁掉你。”
韩晓昀就要给我拿纸：“完了！这孩子疯了！找工作找的！”
“在写邮件。”我回答他。
他憎恶他自己。
我睁开双眼，原本折成九十度的笔记本被他一巴掌按成了直线，屏幕与键盘的连接处裂出黑色的缝隙。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缝隙，而是电脑下深色的实木桌子。
“你就是在浪费我们公司的资源。”
哥，你也爱我吗？
我握着韩晓昀的双肩，与他分享这一刻的狂喜，他却惊讶地将手掌贴在我的脸颊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水。
“如果不怕的话，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
我想听他道歉、求饶，跪在地上说他错了，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明信片，将手心面向他。我看不见嵌在自己手掌里的明信片，但他肯定看见了。他喝了酒，脸颊被酒精染红，可嘴唇却一下失去血色，整个身体剧烈地颤了颤，像个裂出细纹的气球。
我以为我才是下流的那位，原来你也一点都不高尚。
我试图表现出困惑与不理解，可我不是个好演员，控诉他的同时却无法自控，笑得大声又狂妄，肺中空气都像要抽空。
我放下酒杯，再一次将明信片从口袋里拿出来，用两只手小心捂住，拿到光线稍亮的地方后，才挪开一只手心，将眼睛贴上前仔细观察，好像在回望五年前的我们。
池易暄憎恶地看我，“你想要什么？”
他从未问过我到底写了什么。我居然还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寄丢了。
“我在给你们的HR写邮件。”我耐心地回答他，“我打算告诉他们你滥用职权的事，不过还在斟酌措辞。”
“你打算怎么办？砸了我的电脑，是不是还要摔我的手机？”我偏过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塞进他的手心，“摔吧。”
果不其然，后脚就被换了下来，还挨了一通骂。我走到吧台，找酒保要了杯威士忌。
“你怎么还在？”冷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嗓音，与他略微泛红的脸颊形成反差。
果不其然，一句话就将他点燃。他看向我手边的笔记本，皮鞋都没脱就阔步朝我奔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一连串焦躁的回音。
我是他痛苦的来源，却不是我以为的理由。
] 第45章
韩晓昀错愕地看着我：“怎么了？”
陌生的北方城市，来了快一年，我却只熟悉两条路，一条是去我哥的公司，一条是CICI俱乐部。我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于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哥，你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我将明信片往他脸前贴，几乎要盖在他的眼皮上。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五年，我终于有所成长，醍醐灌顶一般明白：原来他骂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伪君子、假惺惺！原本想与他相拥，恨却占了上风。恨他早已看出端倪，唯独我却蒙在鼓里。恨他的缄默、他的滴水不漏。他不够光明正大，却又舍不得。我忍不住猜想，有没有可能，他也曾偶尔抚摸它，在深夜里回忆我。
同为生理盐水，因此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我浑身都湿透了，好像从暴雨中淌过。
他对我的讨厌是装出来的吗？
眼看着他高高举起手掌，我下意识闭上了眼，随即听得一声撕裂般的“啪”，脸颊上却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痛感。
我将笔记本电脑拿到餐桌前，看着屏幕亮起，又很快幽暗，直至彻底熄灭。没开灯，坐在这里看窗外，夜幕变得清晰，时间好像都停止了流动，只有对面高级公寓的窗口一扇扇灭了下去。
“我要回家。”我兴冲冲地对他说，“我要去复仇，哈哈！”
我想他可能也在问他自己：你想要什么？
“什么东西？”
幼稚的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在明信片上写下这句话。可他会不理解吗？那样成熟的他，难道无法看透我吗？
乌云在他眼底氤氲，我仿佛能够看到乍现的闪电，勾勒出复杂的情绪。我伸出手捏住他的领带，他向下瞄一眼，立即想往后退，却被我收紧带回。
我放声大笑，朝门外走去，他追上来拉我，“你去哪儿？”
我点头，“我明白了。这样吧，举报邮件里只有我自己的想法不够公平，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放进去，这样HR能够听到我们双方的声音。你觉得怎么样？”
他触了电一般，嘴唇颤动。而我欣喜又仔细地瞧，终于从他的伤口中瞥见真心。
今晚我想要醉倒，什么都不去思考——我无法思考，过去几年间他都如何看我。琢磨他永远不是件易事，可眼前却不断浮现他暴怒的模样：拧起的眉心、下坠的眼角。扭曲鲜红的五官，却拼凑出含泪的眼眶。
就差这么一点，我就要放弃。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露出与我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底色。我无法想象，他收到明信片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之后的忽明忽暗、忽晴忽雨，似乎都有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我将明信片捂进手掌，不想任何人看见，全身汗如雨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冲酒保笑，他看到了，走上前来问我需不需要续酒。
世界像只巨大的鱼缸，黑夜如倒灌的海水，游鱼纷纷入睡。或许现在只有我与池易暄还醒着。
“复仇？复什么仇？”
看到熟悉的朋友，我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道无意识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池易暄鼻翼翕动，额角血管突起。我拍掉他掐着我的手，从椅子里站起身，看着他气得发抖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你怎么敢做不敢当？难道一开始没有想过会被我发现吗？哥，你是不是真的害怕我被录用？怕我抢了你的项目？”
“为什么要骗我？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明知他不会回应，我却尖
他慌乱地拨开我的手，我反手抓他回来，推至墙壁，左手捏住他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来。他的眼珠晃动着，像未上油的机械零件，僵硬地转向我的手心，目光深深扎了进去。
融化的冰球在方杯里打转，好像他眼眶里从左滚到右的泪珠。
好卑鄙的人，从头至尾都知道我想要什么，却要几次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仿佛贪婪的人是我，越界的人是我。
他的手腕飞速翻转。手机登时被他掷出，像颗飞翔的棒球，撞击到地板后翻了两个跟头。
我想要见他，我要掐住他的脖子大声质问他。我要让他逃不了、让他痛哭流涕。我要将这些年承受过的痛苦毫无遗漏地返还给他。内心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高声咆哮、长鸣，遏制不住将他撕碎的欲望，激动得眼中都要滴血。
“还有什么？我想想，你把附近的网吧都关了吧，再把你们HR的座机插头全拔了，这样我就没法告你的状了。”
他曾怒不可遏地骂我恶心，以为自己又有多高尚？现在终于能够将这句话还给他：
如果他真的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高尚，他就不该保留着这张明信片，他就不该将它和妈妈给他的护身符放在一起。
一瞬间以为手中握着的不是领带，而是绳索。被牵制的他脖颈上绷起紧张的血管，喉结如调皮的石子，滚来滚去。
回家了。逼仄的公寓，昂贵得仿佛容不下第二个人。我是借住了快一年的客人，站在玄关只感到空空荡荡。
等到凌晨三点半，与我对戏的男演员终于现身，我们在乍然亮起的灯光下对视，我过分平静，他表演错愕。
精妙的演技，到肉的拳头。他成功骗过了我，却将明信片小心裁剪，藏进钱包。
在更衣室换上制服后，跟着领班在各个酒桌前停留，很快就被点了名。可惜我没力气哄人，只是坐在角落安静地喝酒，客人们很快就感到不满，和领班告我的状。
我想要他，他也想要我吗？
他单手解着领带，转向我，角度十五度；眼睛斜过来，以表现出轻视。
偌大的城市，就算是他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我知道我哥会回家，于是守株待兔，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深深地呼吸着。他喝了好多酒，因为我。
“你真恶心！”
我一把推开他，一秒钟都不浪费，朝家的方向一路狂奔，一路蹦跳，好像知道了藏宝图的秘密，追逐着月亮的影子。
“滚出去！”他双手拽住我的衣领，鼻间喷出浓郁的酒味，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颤的手背抵在我的下巴，好像随时要使出一记上勾拳。
我将食指与拇指捻在一起：“就差这么一点——哈哈哈哈！”
熟悉又美丽的金色沙滩，同写下爱的蓝墨水一起席卷回忆。我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公寓，独自在街上流浪，双手插着兜，每走几步，都要将口袋里的明信片拿出来看一看。
“不是说没收到吗？”
我听到他说话，却无法作答，身体僵直如同完全失去控制，只有呼吸愈发急促。酒保的笑容褪了下去，他招手让韩晓昀过来，过了一会儿韩晓昀来拉我，将手贴在我的额头。
我心里的火烧了起来，烧得我头脑昏聩、气血上涌。耳边回响着他说我令人作呕的骂声，他一定要将所有矛头指向我，对我拳打脚踢，摔碎他精心保存的唱片，哪怕其实他舍不得。
“我想明白了！”我拥抱着他，“我终于想明白了！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想了多少年吗？好难啊，真的好难啊！他差点就要成功了，他妈的——”
他喝了酒头脑依然清醒，盯着我冷笑一声：“你竞争的又不是我的岗位，我怕什么？”
终于等到对手戏的演员说出这句台词。他变相地承认自己理亏，而我乘胜追击，挑起眉毛说你等一等。
我将领结缓缓向上推去，与他说着悄悄话：“我也可以轻易毁掉你。”
韩晓昀就要给我拿纸：“完了！这孩子疯了！找工作找的！”
“在写邮件。”我回答他。
他憎恶他自己。
我睁开双眼，原本折成九十度的笔记本被他一巴掌按成了直线，屏幕与键盘的连接处裂出黑色的缝隙。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缝隙，而是电脑下深色的实木桌子。
“你就是在浪费我们公司的资源。”
哥，你也爱我吗？
我握着韩晓昀的双肩，与他分享这一刻的狂喜，他却惊讶地将手掌贴在我的脸颊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水。
“如果不怕的话，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
我想听他道歉、求饶，跪在地上说他错了，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明信片，将手心面向他。我看不见嵌在自己手掌里的明信片，但他肯定看见了。他喝了酒，脸颊被酒精染红，可嘴唇却一下失去血色，整个身体剧烈地颤了颤，像个裂出细纹的气球。
我以为我才是下流的那位，原来你也一点都不高尚。
我试图表现出困惑与不理解，可我不是个好演员，控诉他的同时却无法自控，笑得大声又狂妄，肺中空气都像要抽空。
我放下酒杯，再一次将明信片从口袋里拿出来，用两只手小心捂住，拿到光线稍亮的地方后，才挪开一只手心，将眼睛贴上前仔细观察，好像在回望五年前的我们。
池易暄憎恶地看我，“你想要什么？”
他从未问过我到底写了什么。我居然还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寄丢了。
“我在给你们的HR写邮件。”我耐心地回答他，“我打算告诉他们你滥用职权的事，不过还在斟酌措辞。”
“你打算怎么办？砸了我的电脑，是不是还要摔我的手机？”我偏过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塞进他的手心，“摔吧。”
果不其然，后脚就被换了下来，还挨了一通骂。我走到吧台，找酒保要了杯威士忌。
“你怎么还在？”冷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嗓音，与他略微泛红的脸颊形成反差。
果不其然，一句话就将他点燃。他看向我手边的笔记本，皮鞋都没脱就阔步朝我奔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一连串焦躁的回音。
我是他痛苦的来源，却不是我以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