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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就在此刻响起——到底谁会一大早地来找他们?

    但他听见了白唯的声音。

    白唯仍旧闭着眼,好像他在说梦话似的。

    “可是你……

    “亲爱的,你怎么冷哼了一声?卢森说。

    “……

    白唯坐在石头上。他在尝试吹一只长笛。他悠然地坐在那里,就像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

    一百多张假相片,还有这些精致的相框……按照成本五百一个来算,白唯可继承的遗产又少了五万。

    “不是钱的问题。我想,如果当时我们去了那里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买这个的。卢森说,“你喜欢看书。而且书签上,还有写着一句小诗……哦我还没看,树叶上写了什么?

    你在黑港城工作的每个工作日下班后,没有对着空荡荡的出租屋,对着巨大下沉的太阳,感到刻骨的孤独。

    卢森很意外:“啊,这是我没想到的。

    而且这幻想还可笑地诞生于卢森对小镇居民的欺骗之中。

    他转身正要走,卢森却道:“等下……这个给你。

    几辆汽车和摩托横七竖八地摆在他们房屋的门口。穿着不同制服的快递员们骑上各自的交通工具,飞也似地又跑了。卢森在他们背后关上门。

    他猜白唯已经睡着了,于是也躺在白唯的身边去睡。

    五万!

    “你最喜欢哪张?卢森问他。

    “你在离开黑港城时并不挫败。因为你拥有了很多很好的回忆。”卢森说,“我从海难里爬上来,到北都时也一模一样。”

    ‘我会带你走出硝烟战火,带你回家……只要你把那里,也称作我的家。’

    “只有一百多个吗?白唯阴阳他,“我以为你至少得定个三百个,才能满足你富二代的身份呢。

    …………

    白唯发现自己又睡不着了。可他不能发出声音,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睡不着。白唯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他觉得窗台底下应该有东西在等他。

    “这算什么?

    “是吗?但我们未来会过得比这些编造的话语里的更好。”

    木已成舟,他也不再去问卢森是怎么找到这些公司的。但在卢森拆开所有包装时,他还是十分震惊:“你到底买了多少?

    白唯在这时终于开口了:“你都买了什么?

    他梦见自己在白家的房间里醒来。窗外月色凄冷,此时他九岁,距离他回到白家,没有经过多久。

    白唯一大早地被吓醒了。

    

    人墙的另一面,在那里,他没有发现敌人的埋伏,而是看见了一块石头。

    “做了一个噩梦……白唯说。

    白唯:……

    卢森却胸有成竹地站起来,去开了门。

    吃早餐时,白唯依旧像个泡发了的海藻一样无精打采。卢森坐在他的对面喝牛奶:“亲爱的,你没睡好吗?

    他就像组成这座墙的石头一样恒定。

    白唯随手指了一张在北极的。照片上,他和卢森穿着情侣款羽绒服,戴着护目镜,站在一片白茫茫雪地间:“这张。

    “哦,我考虑过。我原本打算把我们的修车店和我们的民宿都一并用我们的合照填满。但我们的人生毕竟很长,在这之后,我们会有更多更多的

    而且还发生在他做雇佣兵时。



    因为你知道,每个日落日升,都会让你距离周末更近。每个周末,会有人跋山涉水,在这偌大喧嚣的城市里独独为你而来。

    卢森在通过一个美梦,为自己过去的经历填上白唯这个“幻想朋友的存在,假设曾与白唯相遇的可能性。而白唯,也在做一个梦。

    “不对,是金钱的力量。

    然后……

    “你这算是什么比喻句。白唯恼火地说。他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相框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起来很可悲。”白唯又说。

    

    

    ……

    、属于我们的真正的照片。卢森说,“所以,就先填满三分之一吧。

    白唯再也不说话了。卢森觉得白唯需要消化一下。他闭上眼,也沉入梦乡。

    

    房门开了,一团漆黑的不明生物涌入了房间,挥舞着污泥和触手向白唯袭来。

    “我们可以想象这些事情发生过。我们成为了彼此的、过去的不好的回忆里的虚拟朋友。”卢森说,“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白唯:……

    ?

    堵在门口的竟然还不止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他们每个人穿着来自不同公司的制服,手里捧着或巨大或小的盒子。白唯走到门口时,恰好听见卢森说:“……你们这几家公司的服务都不错,很准时。我会拆开看你们的劳动成果,然后给出公正的评价的。

    黄毛快递员热情道。

    哦,我差点忘了。卢森心想。现在的他还不认识我啊。

    “等等,你说什么旅游的照片?!白唯目瞪口呆。

    “啊?也不错。我很喜欢古典文化。卢森说,“除了这枚书签之外,我还会把别的纪念品也给你买回来的。

    方的东西你一定都要有。”卢森诚恳地说“等今年不忙了我们出去旅游把这些旅行也给补上。”

    “相框。

    “魏连一家的装潢提醒了我。我们可以把我们旅游的照片也挂在家里。卢森说,“你看,那一面墙的展示柜就是为此准备的。

    “你是在担心隐私泄露吗?没关系,我找的公司非常可靠。他们即使是去刺杀各国政要,都会把雇主的身份藏好,装成是别的组织,为了别的目的来刺杀的……

    

    “会计太太?白唯猜测。

    白唯:“?

    “你这花了多少钱?白唯怀疑地看着他。

    “一百多个,我猜,至少可以在家里装饰完三分之一的空间了。

    “等、等一下?只用了一个晚上?

    谁问你了。白唯心想。

    “我们去过的地

    “亲爱的,有句古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够多,他们什么都会做的。

    “昨天我在下单时看见的。前年萧山上的红叶做的书签,刚好符合我们‘去那里’的日期。我买下了,找了一队赏金猎人去卖家家里取它,空运过来。卖家大半夜打开门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找上门来了。卢森说。

    他又回到了那座满是黄沙的城市。被导弹炸得破败的街道,坍塌的学校,满是弹孔的情人墙。情人墙上刻着古老恋人们的名字,它被保护了许多年,如今却是千疮百孔。卢森记得他的几个队友在路过这里时,曾经大笑着在上面也补了几梭子弹。

    白唯看着卢森把那些相片一张张拿出来。一张照片里,他和卢森穿着度假泳衣,肩并肩地泡在海水里看烟花。一张照片里,他和卢森站在满山红叶之下,脖子上戴着同一条米色围巾。另一张照片里,他们穿着冲锋衣,在森林里一起徒步,白唯在用一片树叶接从竹子上落下的露珠……每张图都P得像模像样的,他和卢森的表情也活灵活现的,这P图师父的功底还真不错。

    卢森的手里拿着一片红叶。白唯仔细看后,才发现这是一片红叶做的书签。

    “需要我们帮忙安装吗?

    他想要假装不经意地把书签放在衣服口袋里。然后他才发现他胸口的口袋是缝上的。

    顿了片刻后白唯才如是道。

    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他在梦里同样路过了这里,他的身边却没有队友存在。卢森陷入疑惑。他走到情

    “……别收拾了快去上班。”

    卢森:“昨天晚上睡前,我在网上找了几家公司,要求他们按照我的攻略,把我们旅游的照片P好,用昂贵的相框装裱好,在今天早上九点前送到我们家里。

    《经常死老公的都知道》

    “说得好像真正发生过一样。”

    卢森:“不用了,我们喜欢自己动手。

    “这张虚构的成分最少吧?我们的脸在上面露出来的比例也不多。白唯如是道,“                                                行了,别收拾了。赶紧去学校上班了。

    白唯觉得那个快递员长得非常异常。他的手臂上全是诡异的纹身。

    “哦,我也做了一个梦。不过,那是个好梦。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它能发生在过去。卢森对他微笑。

    卢森嘴里说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幻想罢了。

    卢森几乎不做梦。做梦会让他丧失对外界的警惕。但这天晚上,他竟然有了一个梦。

    你没有独自一个人忍受黑港城的脏乱差。因为有一个人走在你身边,也在大声地抱怨。其实你知道,他说不说话,抱怨不抱怨都没什么用。他就像春天集市里买来的花瓶,秋天路边捡来的薰衣草。他没什么用,但放在那里,也能让你转移注意力。

    ‘你在这里迷路了吗?’他在梦里对他说,‘我不继续当雇佣兵了。跟我走吧。’

    很长很长吗。白唯觉得自己早会在那之前,就把卢森埋进坟墓里。

    我们在秋天去沙漠,冬天去看了极光,春天又商量着去看雪山顶上刚刚融化的雪。日程排得太满,你在下班后总是会匆匆地奔向幸福。你没有空去观察路边的流浪汉,没有空去看城里罪犯们给你带来的麻烦,没有空过度思考你和你祖父的关系,没有因此变成另一个人——

    许久后,他握着笛子,诧异地看向卢森。

    书签已经到了白唯的手里。他只匆匆地看了一眼,便道:“床前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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