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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温正为符杳拢紧被角,闻言道:“你有何错?”

    那也不能怎么办,毕竟他们是真挨了骂,只能灰溜溜的跑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夹着尾巴做官。

    两个人明显顿住,等反应过来时梁温已经走远了。

    他们眼中有欣喜、有失落、有遗憾……千张面孔掺在一起,他们因着这积压已久的榜而心生的焦虑惶恐不在,只知道如今榜已出,尘埃落定,却不知其中的曲折,也不知朝堂上因此变幻的风云。

    蛮爽的。

    “怕生?”符文华想到符杳腼腆的性子,“是有一点,但你也不至于出来吧。”

    梁温唇角勾起,笑着说:“走。”

    他们涣散的看着殿前抢了谏官日常弹劾流程的梁温,只想由衷的说一句够了,他们真的累了。

    符文华陪着符杳,没亲自来,但明烨天不亮就蹲守在这里,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放榜的人一来,他就被人潮淹没。

    果不其然,他们礼部的人引起众怒,隔天还不等梁温开口,他们便一齐参了礼部,嚣张的气焰被陛下骂灭了,退朝时受到了好多异样的目光,他们看得出,是嘲笑和讽刺。

    一连撸了七八日,也就差不多了,也不能削的太狠,给大臣们一种明日就要赴死的错觉,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却没想到隔天梁温又有本要奏,这次倒是温和许多,没随随便便满门流放,而是降职,由京官下派到了地方。

    梁温嗯了一声,一切就快结束了。

    陛下看过后,圣心大悦,夸赞的话毫不吝啬脱口而出。

    符文华沉默地看着,好半晌儿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是不是错了。”

    梁温踏入屋中,见符杳呆呆地看着符文华,瘦削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随即皱眉,大好的日子想到他属

    “喜,大喜。”明烨应和,他都没想到自己这么有才华,出考院时还以为会名落孙山。

    “嗯,他罪有应得。”

    “没有如果,与其在这儿幻想没可能的事,不如想想以后,你回不了头,她也回不了。”梁温声音很低,怕吵醒符杳。

    尾端没有,中间没有,心突然砰砰的跳起来,定睛一看,是他。

    明烨也没觉得什么,收回双臂一同跑进去,临进门时想起符杳怕他,连忙止住脚,趴在窗口上笑着说:“对,是会试榜眼,我亲眼看见的。”

    《她也不想欺君》

    “怎么了?”符文华问了句,明烨刚才还在屋中替他守着符杳,如今怎么偷偷摸摸的躲在这儿。

    又怂又勇                                                的戎部真让他生了烦闷,字里行间透出满满的嫌弃。

    【太粗鲁了,打不过就在阵前叫嚣辱骂,不堪入耳。但他们言语贫瘠,与我军对骂也骂不过,他们将领也没个气量,骂不过还差点摔下马。】

    随后他和明烨紧紧地抱了一下,转身就往屋中跑去:“杳杳,哥哥中了,是会试第二,榜眼。”

    紧跟着的符文华也看见了,拿出帕子轻轻轻的给她擦泪:“怎么了?怎么哭了?”

    随后傻笑摸着自己的脖子:“我考得也不错,位列十五。”

    【戎部又怂又勇,每天在阵前踌躇,没个痛快。】

    梁温俯身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不怕了,符杳失控的情绪似乎随着泪水流尽了,许是耗了太多心神,渐渐阖上了眼,沉沉睡去。

    梁温回了书房,追风等在那儿,递上一封信来,不等看清她便猜出来人。

    阉了孙荃还是太便宜他了。

    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挤开人群,蹬着两条腿就往苏府跑去。

    明烨想到符杳睁开眼看到他时瞳孔猛地一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泪流不止,可把他吓坏了,边解释边往外退,可把他急死了:“那个……妹妹醒了,她有点……怕生,我怕吓到她,就出来了。”

    这是第几日了,他们跪在地上,心中暗暗数着。

    很温柔。

    钝刀子割肉,每一刀都让人疼,却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身体没受到多大损伤,可心里却是崩溃了,每天早朝就跟上刑场似的,偏偏梁温乐此不疲。

    数不清了,煎熬的时光将他们磨的心力交瘁。

    竖日,盛京很是热闹,学子们挤在考院外,翘首以盼,盼望着从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

    才至院中,明烨正趴在窗口往里望,一脸讪讪。

    天空透着灰,偶有飞鸟掠过。闷闷的天时断时续下起了雨,坠在朱檐瓦舍,也坠在他们惶恐不安的心里。

    如她所料,徐漱玉忙昏了头终于将孙家的生意接手,不过孙家财产尽数充公,孙家人也随着那些被抄家的人流放北地。

    才回府,就听到符文华激动的跑出来:“县令,醒了,杳杳醒了。”

    是苏瞿白。

    梁温看着他,端详了好久,才收回视线,随口说道:“明日会试的榜就出了,你们别错过了。”

    “啊啊啊啊啊,是会试榜眼!”

    梁温收好信,放入木匣中:“边关战况如何了?”

    【梁温,三月初始,静待花开,想你。】

    要说一切痛苦的根源还要从几日前说起,自从梁温任刑部尚书潇潇洒洒处理了十几位贪官后,他们终于心安,安安稳稳站在高堂。

    明烨两个字明晃晃摆在那,他压下嘴角笑意,接着往前看,符文华。

    他们出去时明烨还蹲守在窗口,见他们出来连忙截住:“怎么样了,妹妹没事吧?”

    其次也是因为会试的榜压的实在是太久了,再不示榜,学子都该闹了。吏部尚书钟珂被抄家流放后,会试一事便又交还礼部,但有了吏部的前车之鉴,他们老老实实的按名次排好,一点歪心思都不敢动。

    倒霉的不是他们,他们暗自喘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到底是没喘匀,一连七八天梁温就跟一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今天告这个,明天弹劾那个。

    耳边是熟悉的弹劾声,与前几日的声音叠在一起,竟叫他们恍恍惚惚的,辨不清何时何地了。

    她还蛮享受别人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努力伸着脖子,从末尾往前看。

    【夜深,对月思念,想你时戎部来犯,有点生气,打的狠了些,竟叫他们弃甲跑了。】

    这真不怪他们胆怂,搁谁能忍得住一把刀始终悬在脖子上,要掉不掉的,梦中都得想着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好好安着。

    罪有应得,梁温不是圣人,如今看到他的惨状心中只觉痛快,甚至觉得还不够。梁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葬送在他身上,断不可能这般轻易放过。

    梁温当初收到沈巍的报信时也看到了里面夹带的私话,孙磊如今被关在屋中,门窗封死,每日靠着馊饭过活。

    自从上次和他说过想要同他一起看那棵野桃树结的花,每次苏瞿白来信时必会在信封上画上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

    “我当时应该把她留在父亲身边的,若是我没带着她,她就不会遭遇如今种种。”悔恨与自责充斥了符文华满身,他每天都在想,放不过自己。

    符杳的泪更多了,也颤抖起来,指尖攥着梁温和符文华的手,越发用力,似是在感受他们的存在。

    等气喘匀了,又道:“今天您刚走她便醒了,但没一会儿又睡下了。”

    在酒楼痛饮一番安慰自己好几个晚上,现在想想,那些个辗转反侧都是白费力气。

    符杳不会言语,但梁温对上她那双眸子时窥到了藏在里面的痛苦,她伸手抹掉符杳的泪:“不怕了,我们在这儿呢。”

    符文华又沉默了,良久才道:“我把孙荃阉了。”

    敲打够了,威慑够了,就差不多了。

    还是那般,一点都不含蓄。

    快来个痛快吧,他们受不了如此折磨了。

    梁温脑海中浮现他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疯了似的,符文华老远听见动静,跑出院子,就听见明烨这句话。

    梁温若是知道他们这般想法肯定要直呼冤枉,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每天出风头,往那一站就得罪人。

    梁温功成身退,直接告假。

    舅舅前几日就赶到盛京,一直忙于孙家之事,她忙于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倒是没时间过问。不过有孙有财相助,应当会顺利的多。

    梁温收到信,走入院中,脸上挂笑:“恭喜。”

    可把他们气坏了,大老远见到梁温都要绕道走,随后唾骂一句晦气。

    梁温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抬步便往屋内走去,符杳平静的躺在床榻上,枕布已经被泪水洇湿了。

    刚进府门,不顾奴仆的眼光,狂喊:“中了,中了!符文华,你榜上有名,会试第二,是榜眼!”

    “已有求和之兆。”

    仿佛是在提醒她别忘了一般,不过今日信封上的桃花开了,一朵又一朵,梁温从中都能窥探到苏瞿白的内心。

    听得礼部的人都飘飘然了,退朝时整个人抬头挺胸,一脸蔑视看着别人,仿佛再说,尔等都是废物。

    明烨不好多说:“她真的怕,你们快进去看看吧,我就先不进了。”

    【戎部损伤惨重,已生退心,会面之时指日可待。】

    孙磊,梁温想到这个人,他还在幽州呢。

    “睡着了。”符文华没注意他一口一个妹妹。

    但她也没办法,帝王要培养自己的近臣,但朝廷官员的位置就那么多,不往下削怎么往上补。她为了大计,不甘不愿的牺牲着,次数一多,竟也枯燥乏味的弹劾中寻出几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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