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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禄悄声走来:“梁县令,陛下唤您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后院废弃柴房守着的人见状连忙上前却被扯向一旁,本就失修的门被踹开,空旷的屋中满是腐朽的湿木味儿,梁温一眼就看见地上不知人事的身影。

    但他确实利用为主,属实理亏。

    左丞也飘飘然走了,殿内李恪思索了很久,问向一旁的福禄:“朕很好笑吗?”

    梁温呼吸都窒了下,为她擦拭的手都不敢重一分。

    “奴不知道,奴只是想去给各位郎君倒杯茶。”他瑟缩着,不敢抬头。

    “杳杳,哥哥求你了。”

    是啊,如今她并非孑然一身,可身后站满人后更加叫她惶恐。他们站在她身后,单单是看着她,就叫梁温没办法放下他们。

    今日梁温入宫就为此事,此事已解,接下来便没她事了,但李恪也不能用完人就扔在一旁,索性挑起别的话来:“孙家如今如何了?”

    封闭的空间里,符文华呆滞地抱着符杳,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流。

    孙有财看着对峙的两方,快步走到梁温面前:“梁县令,您这是……”

    福禄起身,稳稳站在他身后。

    孙荃没了限制,瑟缩的躲在小厮身后,但还是嘴硬道:“我告诉你,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让你们进去蹲大牢。”

    梁温没回他,提步走到孙荃面前:“符杳在哪?”

    《她也不想欺君》

    “臣很好,多谢陛下关心。”

    追风一把将他身边的人扔开,将他的双手拧在身后,用脚在他腿弯一踢,孙荃便毫无抵抗之力的跪倒在地,脸紧紧贴在地上,孙府奴仆守在周围敢怒不敢言。

    追风和陈虎动了,带着身后的仆从,开始在孙府进进出出的搜查。

    梁温打开,是会试上榜的名单,多数姓名旁边都标注了背后的官员,只有少数没有。她看的很认真,一个一个看过,整个帖子都看完了,没有符文华,没有明烨,但是有一堆她有所耳闻的官宦子弟。

    耳边终于出现沾着一丝狂喜的声音:“咽了,咽了,杳杳咽了,咽了。”

    李恪初登基,根基不稳,手上可用之人甚少,苏瞿白那样的忠臣在外平定,左丞一派被先帝削弱太甚,压制不住朝堂上其余势力。况且李恪势单力薄,自是要保住他那一派,故他不能让左丞出面。

    梁温一下红了眼,颤着手将她抱进怀中,轻声唤了一声杳杳,无人应。

    梁温注意到了,站起身发令:“去搜。”

    “什么符杳?我不认识,你到底是谁,我告诉你我们孙家可是皇商,你若是伤了我,我哥定不会……”他话还没说完,孙有财一脚踩上去:“快说啊,符杳在哪?”

    衣衫褪去,雪白的肤上满是狼藉,青紫堆在一起,化不开一般,背上满是红痕,一道又一道。

    梁温一直仰着脖,看着上方:“陛下,符文华是您的饵,是吗?”

    梁温懂了,她知道李恪为什么选用吏部举行会试而不是礼部了。他是要他们犯错,只要他们露出尾巴,李恪就能寻到由头一击即中,随后杀鸡儆猴,用来震慑朝廷,肃清风气。

    她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身形消瘦,只有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

    “带路。”孙有财也晓得孙荃犯了何等麻烦,赶忙踹着那人道。

    太久了,久到身子都麻痹了。

    她身后不只是她自己,如今她的身后实在是有太多人了。

    她走至一旁低声问:“何事?”

    陈虎带着人留下,将孙荃以及他院中的奴仆全都带走了。

    药凉了,就换一碗。

    追风紧跟着问了句:“人在哪?”

    “会试出榜了。”

    梁温身着官服,等着李恪传唤。

    “梁温,你也可以不应。”李恪似是看出梁温脸上露出的讽意,他无话可说,利用一个女子,确实是他卑鄙了些。

    左丞在人走后低声轻笑了下,李恪眯眼看去,左丞掩面收敛了着。

    但他还需要一个衷心能用的孤臣,供他驱使。思来想去,梁温正好合适。她与会试中的学子符文华亲近,关系粘连,由她出面合理且应当。再者梁温探花出身后任职丰泽县,与盛京其他官员并无深交,她孤,这就是很好的一个缘由。且梁温与苏瞿白关系匪浅,苏瞿白又是天子近臣,这又为梁温添上分量。

    “臣既愿为一把刀,必定会快刀斩乱麻,臣孤身一人,不畏谏臣口诛笔伐,不畏将帅刀剑相向,陛下可安心。”

    “孙荃一行人我留给你。”梁温说完便出了门,宫中还等着她呢。

    李恪听到她那声臣不敢叹了口气,知道她这是受了,说再多也无益:“左丞会助你。”

    李恪顿了下,将帖子递给旁边的福禄,他走到梁温身边,递给她。

    “我真不知道。”才含糊说完,孙荃似是想到什么,瞳孔一缩,随后又是一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孙荃的院子说大不大,但找起来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李恪终于回过神来似的,头也不抬兀然开口:“不好奇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熟悉的嗓音叫她一下回了头,是符文华,搀着他的人是报信的明烨,两人跟着上了马车。

    “臣不敢。”梁温确实如她所言一般,她还有欺君之罪压在身上,虽说李恪身为储君时口头消去,但人心难测,谁能保证他如今成了万人之上的天子不会朝令夕改。

    李恪皮笑肉不笑:“左丞没事吧?”

    符文华忍不住了,边哭边喂,嘴里还不停说着咽了咽了的,一碗药终于见底。

    “朕耽于此事已久,学子乃国家栋梁,自是不能耽误太久,这会试的榜压了太久了,未免造成人心不安,还需麻烦你了。”

    “追风。”

    那人看向孙荃,却见孙荃吓得不敢抬头,连身子都被那小厮遮掩了去,他心如死灰,挣脱追风的手就跪在地上,横竖都是一死,说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来:“五郎前几天从街上劫来一位女子,但她不安分被五郎关在后院废弃的柴房里,已经……已经断水断粮快三日了。”

    “你谁啊你?居然敢闯进我们府上找我要人,活得不耐烦了。”孙荃瞪了眼孙有财那个吃里扒外的,随后梗着脖子朝梁温吼道。

    梁温看着孙荃说:“和他费什么话,剜了双眼,挑断手筋脚筋,就不信他不开口。”

    梁温看着、等着,医女上了药,施了针,写下药方,苦涩的药端来时却喂不进去。

    梁温将位子让给他,看着他无措的用汤勺喂着,红着眼,温柔的哄着:“杳杳,哥在呢。”

    好谋算。

    李恪瞬间变脸:“没事就退下吧,明日事宜繁多,左丞今日可要好好休息,别累着。”

    梁温本就在压抑的边缘:“你去告,我倒要看看进去的是谁。”

    李恪觑了一眼:“起来吧,朕又没说什么,跪什么。”

    “杳杳,听话,喝药好不好,等养好身子哥哥带你回去,咱们回家找父亲去。”

    孙荃拉扯着小厮的衣角,朝外围的人递了个眼神,正巧被屋中走出的追风瞧见,他一把扯过那人的衣领:“想去哪?”

    她不想赌了,她也赌不起了。

    “是,臣回去后便关紧门窗。”

    李恪哑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梁温这话说的,叫他听着挺不滋味儿的,好像他是什么敏感多疑的冷情人。

    吏部上位将肥差捡了去,各种小鱼小虾稍一运作就能捡剩。朝堂上卖官鬻爵之风盛行良久,若                                                是想要根除疴病,必须要从科举出发。

    明明还是个孩子呢……

    梁温看向符文华,默不作声。

    “你说过要亲眼看着哥走上殿堂,为国尽忠的……杳杳,哥哥害怕。”

    追风忙上前将人接过,门口已经备好马车,他们快步向门外走去,快到府门时,梁温站住脚,看向一旁的陈虎:“但凡沾了手的,一个都不能少。”

    李恪顿了会儿,也不在寻什么话,直接摆手叫她走了。

    车马很快,符杳被移到床榻上,请来的医女入了屋,一众男子围在屋外,唯有梁温守在床榻旁。

    一碗又一碗,屋中全是挥散不去的苦涩,耳边是符文华绝望又痛苦的话,眼中是生机微弱的女子。

    “我好怕啊,别吓哥哥了,好不好?”

    梁温动了,殿内不止李恪,还有左丞候在下方。

    梁温蹲下身,语气透冷:“我再问你一遍,符杳在哪?”

    梁温听不下去了,这一声声像是在鞭笞她一般。

    “孙家二郎孙有财已经私下将盛京所有生意全都握在手里,我虽接了别的任务,但陛下也不必忧心。徐家明日便能赶赴盛京接手孙家一切,届时孙家就是个空壳,再无翻身之地。徐家并无二心,陛下可放心,孙家之事板上钉钉。”

    殿内很静,梁温问安后谁都没开口。

    梁温心里松了口气,门被推开了,追风悄声走至她旁边:“陛下唤您。”

    符文华进来后就急着坐在一边:“县令,我来吧。”

    梁温一脚才登上马车,身后就传来一声痛呼:“县令,梁县令。”

    除了梁温,他们再想不出比她更为合适的人选。

    “哎呦。”福禄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您可别为难奴才了。”

    礼部的官员常年占据科举一事,内部早就被各大党派瓜分,并不好清理,鱼龙混杂动了谁的利益都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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