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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说的,徐漱玉感受到了满满的怨愤。

    他冠冕堂皇:“您也知道,我与温儿才相认不久,自是他的一切都觉得新鲜,所以她写给您的信不若留给我,我也好时不时取出,当作个念想。”

    追风和陈虎早就在心里将梁温当成他们的主母,自是觉得合乎情理。

    那就没意思了。

    毕竟,他是雪中送炭来的,不是雪上加霜。

    “这是我外甥儿梁温托我留给您的。”徐漱玉向来温和,说出口的话都是娓娓道来那种调调,叫人听着舒服,但方知义例外,他听着就想让徐漱玉闭嘴。

    低头看了一眼,又将视线偏移开。

    桀桀桀的笑声不断挑战着梁温的耐心,秋霜心里生怯却还是守在梁温身前。

    “方刺史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墨迹了。”徐漱玉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他。

    方知义上道的登门来见,徐漱玉却不能摆着架子将他撂在一边。

    但一想有不对劲,迟早都是,哪里用分的这么清。

    方知义不说话了,像是妥协了一般:“徐家主,我也不说废话了,今日我来你我都清楚是因为什么,你就给个明话,直言想要我做什么。”

    梁温自觉不是爱胡思乱想的,但今夜他们的话始终飘在她脑子里,弄得她越发不自在。

    怪不得那些人都愿意往盛京挤,还是不一样的。

    方知义细细看过,瞬间瞪大了眼:“这是……”

    梁温则是将一切都算在苏瞿白头上,更不会置嚅什么。

    他们实在是吵到梁温了。

    徐漱玉不在乎他是何想法,等方知义的身影不见,他才慢悠悠将纸张捡起。

    这样好的地方,怎么能不叫人向往。

    任管事则是一头凌乱中,努力消化陈虎爆出来的消息。

    “不用管他们,继续赶路。”梁温料想到了。

    “也是你们府上的主子。”陈虎愣了一下,觉得表述有误,又道:“将来的。”

    “也好。”梁温下半日约了人,上半日还真没什么要紧事。

    方知义看着纸上的字迹有些嘴角抽搐,他疑心他们舅甥二人在耍他,探花出身的七品中县令怎么可能将字写成这副样子,那官位是买来的不成。

    他将账本阖上,对着旁边的甄掌柜道:“你先查着,我去去就回。”

    这场插曲最终在梁温一句中落下帷幕。

    梁温没下车,将帘子放下后就淡声吩咐,稳当坐着,等着外面消停。

    “梁县令用过早膳了吗?我叫人端来。”任管事实在是有些热切了,梁温摸不准他是因为陈虎那句将来府上的主子,还是单纯的有客来迎。

    “任管事,这是幽州丰泽县的梁县令。”陈虎说完,任管事便想问好,却不想陈虎接下来的话让他将所有言语都堵在了喉咙。

    院门才开,就遇到了昨夜匆匆一见的任管事,他应当是守在这里好久了。

    徐漱玉叹了口气,还是珍视的将纸张折好收起。

    还没等他发问,徐漱玉便来了,方知义哼了一声,却也顾及他的身份:“徐家主如今真是攀上高枝了。”

    徐漱玉这边顺利的按照梁温的谋划进行,但梁温这边却有些不顺。

    方知义哪里信他的话,行商之人最讲的是诚信,最不讲的也是诚信,再说他说的是梁温,徐漱玉却含糊成他自己,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徐家好好蜗居在衢都,本本分分,上哪攀高枝去,想必是方刺史喝多了,有些胡言。”徐漱玉也不打算忍让,更何况有求于人的又不是他。

    追风和陈虎路过马车没将车马停下,而是直接将人带到了苏瞿白私人的府邸。

    甄掌柜自是没有异议,手脚麻利的将徐漱玉的账本接过来一一查证。

    方知义根本不想多做停留,在这里坐着就觉得浑身刺挠,没别的事他起身便想走人。

    该有的笔锋和收笔时的回转都处理的极好,但那些笔画凑在一起就格外不顺眼。

    瞧他那副样子,就那样的字白送他都不要,这人就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寻个这样不走心的由头糊弄他。

    徐漱玉起身推开门,方知义已经被门房带到了正厅。

    梁温笑了下,只当是苏瞿白安排的,便心安理得的入了府。

    “我有些累了,有事明日再说。”

    “不用了,秋霜备了些点心,我用过了,不饿。”梁温回的也很艰难。

    “主母。”他抱着一副死态                                                ,艰难地开口。

    一切就这样巧妙的合上了。

    并非是指谋划不顺,而是梁温他们一行人碰上了打家劫舍之事。

    他的笃定向来不会出错,这次也一样。

    徐漱玉也没晾着方知义,毕竟人家还是衢都刺史,他背后虽说有梁温,但梁温也是背靠太子才让方知义那般忌惮,怎么说徐家和太子都隔着一层。

    “追风,麻利处理了,赶在天黑前进城。”

    在她心里,哪里都比不上丰泽县特殊。

    追风打马上前:“梁县令,他们一行人不过是街上混不下去的地痞,我们才拔刀,他们见势不对就跑了。”

    秋霜伺候着她换上干净的衣袍,两人就这样出了院。

    梁温看了眼天,嗯了一声。

    喧嚣热闹一下就袭来,梁温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和物,感慨了下不愧是繁华富贵的盛京。

    梁温是被他这直白的话给弄得有些臊得慌,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追风没明白她的意思,直接上前敲门,待门大开后,等着梁温进入。

    几人都退了,秋霜也将内室被褥铺好,守在外间榻上。

    天衣无缝。

    他沉默着,屋中其他人都同他一样沉默着。

    《她也不想欺君》

    本来快入盛京就叫她心生烦躁,还有群找死的送上门来。

    追风是话不多,并觉得陈虎说的不错,没什么值得纠正的。

    “这是自然。”徐漱玉理了下衣袖,“您也知道,行商之人最讲的就是诚信。”

    但他还是没多说什么,有些事意会即可,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将所有话都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

    梁温也不知道该不该应,最后还是追风率先反应过来此时的窘境,为几人解围:“叫梁县令就行。”

    温儿这字,实在是有些独特。

    模样周正,四方脸,三角眼,是个再敦实不过的长相。

    更沉默了。

    逛了一上午,那种疏离感渐渐褪去

    盛京冬日严寒,干燥冻人。

    马车一停,秋霜率先跳下,随后扶着梁温。

    丫鬟茶水点心伺候着,叫方知义心里的火气降下去不少。

    梁温掀开一角帘子,对方人算不上多,她看着那群人不像是烧杀抢掠的盗匪,更像是装蒜的地痞流氓。

    主母留着以后叫,先将话憋在心里,不过这话在他心里转了好几圈也没说出来。

    秋霜不会多想,更不会多问。

    马车继续行进,天黑前赶到了城门口。

    苏府的任管事被人告知后速速赶来,梁温被安排在了主院旁边的院子里。

    此时看着朱门铜锁上方的牌匾上描金的苏府二字,不禁一愣,看向追风。

    所有人都没觉得不妥。

    方知义低头琢磨了许久,徐漱玉也不急就静静地等着,就好像笃定方知义不会拒绝一般。

    对,就是不顺眼。

    仅有一墙之隔。

    天色已暗,梁温却在任管事头上看到了透着光的汗珠。

    天将将亮,梁温才失了意识沉沉睡去,等她醒来时,日头已经高升了。

    徐漱玉忽略他那极强的视线:“方刺史打算何时动身?”

    方知义回以假笑:“不会叫你们失望。”

    明明横是横,撇是撇,但……

    其实他将纸张要过来也不是他说的那样,毕竟都相认了,日后见面的时机还多,也没必要睹物思人。

    为了不让气氛僵住,任管事又道:“哦哦,梁县令头一次来苏府,我带您转转?”

    任管事是有多赶,才会跑出一身汗来。

    梁温也就感慨那么一瞬,繁华热闹也好,清冷萧条也好,都与她无关。

    任管事到时,梁温已经稍作休整。

    昨夜天色昏暗没瞧清他的模样,今日倒是看个清楚。

    他机灵向前:“梁县令早。”

    外面的生息渐渐弱了,梁温心想,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虽然方知义想的时间长久了些,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这事我应下了,梁县令应我的,希望不会落空才是。”

    “温儿想说的都在上面了,方刺史只需照做。”

    他将纸张要过来不过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方知义带走了,弄丢了,叫人捡去做出些文章来,反倒是多生事端。

    最后只是舔舔干涩的唇,不太精明地哦了一声。

    梁温自打到盛京街上看了两眼便再也不掀帘看外面,并不知追风和陈虎将她带来了何处。

    辗转反侧,失眠了。

    方知义哪能听不出来这套托词,将手中攥着的纸扔在桌上,转身离去。

    徐漱玉叫住他,方知义眼中透着莫名:“何事?”

    确实是不顶用的。

    任管事偷看了眼,却认不出人来,觉得眼生,只能看想旁边的陈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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