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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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妖解决了，但顾劭也摊上了另外一件麻烦事，狐妖临死前留了一手，以至于顾劭中了他的媚香，正燥热难耐。

    她在这里做了两日的工，只是希望如果顾劭回到云阳城中仙府，在路上，在门前，她有机会可以望见他。

    不久前云阳城里闹狐祸之灾，不少人死于非命，这挑事的妖怪是只有五百年道行的狐妖，普通修士对其束手无策，只能请中州府出面解决，这位郎君便是从中州府下往云阳城的修士。

    顾劭从油纸伞的庇护下离去，浑身上下充斥着冷淡与漠然，没有丝毫留恋。

    苏莺莺快走上前，几乎是奔向他，她的心是那样的急切，要为心上人遮风挡雨。

    收好铜钱，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步入雨幕中，不留在酒楼里过夜是因为离这不远处有座无人的菩萨庙，去那里留宿不用花钱。

    前日，她努力挤进人群里踮起脚尖偷偷看过顾劭，他被众星拱月地拥簇着，卓尔不群。即便拼尽全力苏莺莺也只能瞧见心上人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和那抹他御剑而行时剑光划过半空时卷起的残风冷芒。

    苏莺莺的伞打歪了，几乎全部倾在顾劭的那侧，以至于她的整个后背乃至前肩都湿漉漉的，她不怕冷似的，一句话也没有，顾劭耳边只有雨水哗哗的响声和少女浅淡的呼吸声。

    苏莺莺打伞经过，这刚好来了个现成的，一个长相尚可的姑娘。

    她也并不是想让顾劭对她感恩戴德亦或是怎样，然而嘴上不说，苏莺莺心里对顾劭仍旧抱有一种隐秘的期待——她渴望得到他的关注，哪怕只是一个淡淡的笑意也好。

    原来，他的声音是这般的清贵动人，苏莺莺闻言点头，然而来不及思索，几乎是转瞬间的事情，她与顾劭两人便到了一处明亮又华丽的屋子里。

    -

    既然她喜欢自己，他又有此需求，那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苏莺莺躺了好久才起身，在前往药铺的路上她虽走得很慢很慢，但唇边却有着清浅的笑意。路边很热闹，不少百姓弹冠相庆，大街小巷上都在传狐妖已经伏诛，大家都安全了之类的话，再有便是中州府的贵人已经启程离去。

    他依旧淋着雨，难道她还要过去给他撑伞吗？有了昨天的教训，苏莺莺再不敢由着自己的心乱动，她护紧怀中的小灯笼，往旁边让了些，随后将伞垂下遮住自己的视线。

    “可否帮我个忙？”

    ……

    他在雨中停下脚步，然而少女并没有如同昨日那般关切地上前替他遮雨，只是偏着身子为他让了条路。

    一柄旧伞，悬在顾劭的头顶。

    蜂妖的瘴气对苏莺莺的侵蚀过重，所幸命是保住了，但不幸的是她的嗓子被毒坏，已不中用了，她成了哑巴。

    脚步声在慢慢靠近，苏莺莺没动，直到油纸伞的一边被掀起，高大的人影闯入伞中。他的靠近带来了一股瑟瑟的凉意，她怀中的小灯笼灭了。

    冰凉的春雨浇不灭如虫豸啃食的邪火，顾劭一面不疾不徐地走着，一面飞速地思考应对策略，譬如他该去什么样的地方找什么样的女人。

    滂沱大雨倾泻，夜幕笼罩着整个云阳城，酒楼里的店家给苏莺莺结了这日的工钱，问她明日还来不来，苏莺莺点头。

    是顾劭，是除了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顾劭，此前能在凑热闹时遇见他，的确是可遇而不可求。

    苏莺莺摸出怀中那块温润富有灵气的玉佩看了好一会，又宝贝似得把它塞进怀里。

    顾劭面上不动声色，身躯的燥热与理智的撕扯几乎要将他变成两个人。

    店家说这天也晚了，她一个姑娘家深夜回去不安全，她又不会说话，他可以留她在这里住一晚，当然也不是白住，房钱还是要的，可以少点，苏莺莺思量再三摇头拒绝。

    听说他身份尊贵，高不可攀，云阳仙府从上到下皆要仰他鼻息。

    等苏莺莺从地上爬起来，就只能瞥见头顶闪过的两道剑芒。

    她盯着腕上的一圈红印出神，身侧凉嗖嗖地一片，早已没了人影，只留有一块晶莹的玉佩。

    “帮我脱衣服。”

    尘埃散去，她望着来人收剑时驻立的侧影一阵恍惚，顷刻间，她此前所有朦胧的对爱恋追求与美好的幻想在此时都已然成为了一个具象化的人物。

    这狐妖道行高深，媚香也非同一般，他试了很多种方法，但这香劲，侵入骨髓，非得用原始的媾和之法才能解除不可。

    苏莺莺心里藏了一位郎君，她担心他，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

    直到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提醒他离去，“顾劭，走了。”

    顾劭迈着步子，闯入少女的伞中，试探，引诱一气呵成，不费吹灰之力。

    狐妖狡诈，重伤之下，也能借机逃走，顾劭只身追到此处，不由得用审视的目光里里外外将苏莺莺看了个遍。

    苏莺莺狼狈极了，她在菩萨庙里的生起火炙烤自己湿透的衣衫，靠近火源的温热不由得使她回想起方才顾劭的冷漠与无情来，心里密密的痛意一阵接着一阵，她蜷缩着，将脸埋入手臂内，眼泪竟比火焰的温度都要高。

    一日过去，顾劭的态度就发生如此巨变，着实令人费解，然而这事的起因还要说回那只狐妖身上。

    他需要找个女人。

    顾劭，他还没有回来。

    顾劭有些诧异，用漆黑的眼瞳盯着这位忽然凑上来对他遮雨示好的少女，姑娘既紧张又心虚，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刹又飞快地挪开。

    心在悸动，怦怦跳着，她压根挪不开眼。

    她将伞慢慢抬高了些，一道身影也随之浮现，直至占据她的整个心神。

    疑虑很快被打消，她不是什么狐妖的化身，因为这少女水汪汪的眸子里对他藏有一种隐秘的，不可诉说的爱恋与哀愁。

    这一切，都虚幻得像是一场美梦。

    一年以前，顾劭路过云阳城，顺手解决了一只蜂妖，而在漫天毒瘴下，在飞扬的尘粒里，还困倒着一位十五岁的少女，这位从天而降，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救了她，在她最惶恐、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

    过后，这位名唤顾劭的郎君便频频出现在她的梦里，即便在梦里，他也总离她远远的，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隔了十万八千里。她总是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如同仰望一轮清冷皎洁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热意几乎烧穿他的整个身体，衣衫掩盖下的皮肤红了大片，他尚能压抑身体的欲望，但若是不想最后像个疯狗一样见着个女人就冲上去发情，他需要尽快尽快摒弃他那极端挑剔的口味，选出几类勉强能入眼的女人。

    苏莺莺喜欢上这么一个于她而言虚无缥缈且耸立云端的郎君，源于一个很凑巧的契机。

    一名行色匆匆的店小二见苏莺莺走神，上前提点一句，叫她手脚麻利点，客人还等着。苏莺莺知错，羞愧地垂下头，迈着步子往前走，继续忙活手上的劳务，然而她的心已经不受控制地飞往别处。

    一朵穷乡僻壤里开出的烂桃花，没什么意思。

    顾劭靠近，用冰凉的唇浅浅擦过苏莺莺的脸颊，少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然而身子却犹如一桩木头似的，动弹不得。

    《傲慢少主追妻火葬场了吗》

    黑沉沉的天空，雨势越发得大，苏莺莺端着茶托在廊前驻足，眺望着对面金光环绕恢弘气派的仙府，满腹心事。

    苏莺莺告诉自己，就只做最后一天的零工了，做完她就回去读书给老先生打下手，再不来云阳城里凑这些稀奇古怪的热闹。

    次日，苏莺莺睁眼已是天光大亮，日上三竿，她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将身子缩了缩，转到背光侧。

    在有限的视野里，她瞧见了一道在困在雨幕里的身影，陌生又熟悉。她的心，猛然跳动，几乎是要越出胸膛，不远处是她朝思暮想，肖想过无数次的仙人。

    -

    她是个很容易得到满足和幸福的姑娘，她只是觉得在顾劭一言不发离开的那刹那，她的期待落空了。

    她又遇见了顾劭，恍如昨日。

    在前往菩萨庙的路上，风雨熄灭了她手中的烛火，苏莺莺紧紧握住伞柄，迎着风雨向前。

    他去除妖平邪，至今未归。

    顾劭还记得她，昨夜，她为他打过伞，这姑娘喜欢他，没来由的喜欢他，真是令人费解。但天底下喜欢他的姑娘多了去了，若是都想弄清楚来由，那他还练什么剑，修什么道？

    尔后的事，顺理成章，苏莺莺成了顾劭的女人。

    这个世界，修仙者受人尊敬，高不可攀，而住在中州府里的那群修士，更是贵不可言。他们这些地方，皆在中州府的管辖之下，凡人与修士，百姓与中州府，云泥之别。

    来到陌生环境，苏莺莺脸色流露出些许不安，顾劭身上在滴水，她收好自己的伞，才心中疑惑着顾劭要她帮什么忙，就听见头顶的声音：

    同一条街，依旧是黑色的夜晚，接连下了两日的雨，完全没有要停下的趋势，苏莺莺撑伞行走在夜色中，怀里笼着一盏小灯笼，微微的萤火格外显眼。

    顾劭没有要动的意思，苏莺莺打着伞，又让自己淋湿半边身子，她不懂他的意图又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只好无措的左看看右看看，她的心躁动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跳                                                出来一样，可朝少女的脸上细看，总能瞧见她的眉眼里萦绕着的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

    顾劭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