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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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顾劭这种刨根问底的行为，苏莺莺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很想你这实在是一句肉麻至极的话。倘使顾劭对她有一星半点的喜欢与纵容，她也不怕说出这些话会被顾劭笑话。

    苏莺莺的爱，对他来说是锦上添花，而他的爱对于苏莺莺来说则是雪中送炭。只是可惜了，装炭的篮子里只有残渣，抖一抖，就要顺着篮子的空隙坠下了，苏莺莺想要的炭火不存在。

    顾劭有过“想”的时刻，不过他的想大多数时候在于想事业，想修为，对于感情上的想，他基本上寥寥无几。

    苏莺莺的眼睛是那样的忧郁和饱含热泪，她埋头吃饭，压根不敢抬头，百般克制才能控制住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怎么想我？”

    顾劭仔细地观察着苏莺莺，半响后他恍然大悟，她的爱是那么得亮眼，然而她的身体却又意外得克制。

    苏莺莺抬眼，瞥见顾劭肯定的神色，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早已投入了顾劭的怀抱中。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见苏莺莺呆了，顾劭笑道：“怎么，有这个机会反而不敢了？”

    这日休沐，顾劭身边的近侍来寻她，将她带去之前的那处山庄。

    这很矛盾。

    “过来。”

    苏莺莺抿唇点了点头，随后她瞧见顾劭向她敞开怀抱，她几乎是愣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苏莺莺这辈子没抱过什么人，父亲与哥哥的怀抱她已经记不清了，除了母亲她再没有抱过别人，母亲的怀抱柔软，像一床软软的棉絮，即轻也有分量。

    每回，完事之后，顾劭对她来说即是触手可及的，也是触手难及的，她不能碰他，距离让人生寒。顾劭给她的，只有痛苦。莫大的痛苦占据着她的整颗心脏。床.上.云.雨，她从来没觉得舒服过。

    苏莺莺将纸条递给顾劭时眼眸盈润而明亮，爱意不仅是在眼眶里流淌，也跃然纸上。苏莺莺的这个答案，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对于她的示爱，顾劭意外地受用，在受用之余，他却觉得好似少了点什么东西。

    “你的眼睛可不是这样说的。”

    顾劭的拥抱是苏莺莺想要却又不敢要的东西，顾劭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抱过她。顾劭的身体是冰冷的，就和他的心一样，使得苏莺莺不敢去触碰，如今他率先提出这事，弄得苏莺莺心里七上八下的，全然是期待。

    遇见苏莺莺后，顾劭才会开始想人，起初是频繁的做春梦，所以才有了他将苏莺莺带到中州府宗这一出。但在得到苏莺莺之后，即便春梦不再有，不见她时，顾劭也会在偶尔的一个间隙里想起她。

    顾劭一句开玩笑的话，又让苏莺莺深思了好久好久，怎么想他呢？一句话形容不出来，一言蔽之大抵是很想，很想，我很想你，我很想很想你。                                                辗转反侧，夙夜难寐。

    顾劭猜测，或许她真正想说的是诸如想家之类的话，只是因为在不久前，他曾经对他说过家有什么好想的这之类的话，所以她便没有将此类的话说出口。

    顾家不是个温暖有爱的家庭，顾劭与顾父的关系与其说是像父子，更不如说是像上级与下属，培养者与被培养人的关系，顾劭也一脉相承地延续了顾父在情感上的冷漠，父子间的谈话永远也只专注于修为的提升和权力的扩张上。

    “你不用对我撒谎。”顾劭说。

    “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顾劭在饭间突兀地问了她这么一句。

    这里的人很好，对于苏莺莺来说必定是个假话，以她的性子，若是说出违心的用来讨好她的假话，只会更近一步压抑自己内心，她会平静地更如趋近于一淌死水。

    顾劭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缺爱的人，这天底下实在是有太多的人喜欢他，爱他，被爱，被喜欢对他来说简直就和吃家常便饭一样没什么区别。

    顾劭不懂手语，所以苏莺莺才会选择这样大胆而又直白地话语倾露出自己感情，她写字给顾劭解释时，改了自己的意思。

    她眸中的爱不顾一切，可是她的身体却规规矩矩，这当然要归因于顾劭，是他给苏莺莺立下了规矩，是他一开始的高不可攀让苏莺莺在此刻畏手畏脚。

    多日不见，顾劭离她又似有云端那么远，苏莺莺看着他的脸，不禁又想起了那天遇见的，他同楚月清坐在同一辆轿子里的场景。

    顾劭递给苏莺莺一张帕子，他的动作优雅而矜贵，实在是和她可怜的模样天差地别，苏莺莺接过手帕同他道谢。

    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在期待着她说什么呢？他知道苏莺莺的处境，知道她正在被人欺负着，可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他给过他机会。

    那个姑娘，就是以后要和顾劭成亲的人么？不怪乎外人称赞，两人的相貌家世才学修为无一样不相配。

    顾劭不知道爱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明白喜欢这对于苏莺莺来说有着什么诱惑，使她能够面对唾手可得的金银不要，而要他的喜欢。

    可方才，她是激流勇进的浪，她的眼泪掉得太凶，说明她说出了她埋在内心深处的真话，而这句真心话在她心中所占据的分量举足轻重。

    只一个想字，没有这么肉麻。

    试探她，就是想看看她对他的感情究竟到了哪一步……尽管他不希望苏莺莺滔滔不绝地对他述说那些没用的事，但他也不想苏莺莺对他完全无话可说。

    她告诉顾劭，她刚刚说的是这里的人都很好。

    也许，顾劭注定是要将苏莺莺逼成这幅样子，他才肯善罢甘休，他才觉得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确实不喜欢平静如水的苏莺莺，这个本就沉静的姑娘，他更愿意看见她如潮水汹涌而又不会伤人的感情。

    苏莺莺知道，他的时间很宝贵，比她的时间要宝贵得多，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当顾劭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苏莺莺只在纸条上写了一个字——想。

    但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被爱者与被喜欢者，他的确是滋润的。

    而这种幸福也感染了顾

    [我很好，你呢？]

    来到明德堂的这些天里，除了遇见过一次的杨修明之外，几乎没人愿意主动和她说话聊天。其余人只有吩咐一些事才会和她交流，她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诸多莫名的恶意，身在异乡的孤寂总是时时刻刻困扰着她，入眠时苏莺莺的枕巾上多有泪水。

    “既然想我，那有没有想抱我？”

    顾劭的怀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冰冷，但他的怀抱也不热。

    [我很想你。]

    顾劭她抱着更像是一团雪，是暖阳照耀下的白雪，苏莺莺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压根不愿意撒手。顾劭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拥抱的期限是多久，侧耳倾听，甚至还能感受到顾劭的心跳。

    这原本应该是顾劭最为满意的答案，然而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高兴，本就是用来试探苏莺莺的话。

    苏莺莺望着顾劭不说话了，所以是在想谁不言而喻。

    苏莺莺靠近顾劭，依旧是紧绷着身体。

    想起苏莺莺时，顾劭的脑子里只有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她总是垂着头，他看不见她的眼睛，但她的心思依旧很好猜，她在忍耐着，她在无限地包容他，忍耐他，对他予取予求，因为她爱他。

    《傲慢少主追妻火葬场了吗》

    究竟是缺了什么？

    苏莺莺禁不住这样的试探，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往下问下去呢？苏莺莺眼波湿润，在顾劭的注视下，她只好换了一种答案，这一次她用的是手语。

    顾劭是这里唯一个愿意理会她心的人，可是她应该和他说些什么呢？说她孤单害怕吗？还是说她看书很吃力，时常听不懂老先生在讲些什么，因为不敢打扰其他人，夜深时都只能打着灯去凉亭里钻研，亦或是说她在学堂里做了好多本不属于她的杂活累活？这些，顾劭愿意听吗？

    和顾劭在一处吃饭，她总是吃的很少，应该说是自从和顾劭有了关系以来，她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苏莺莺整理好心境，摇摇头，此刻她的泪水已经退潮，顾劭愿意主动和她说话，她的心里很高兴。

    顾劭并不想做一个永远让宠物惧怕他不敢和他亲近的主人，起初的疏远是为了给她立规矩，如今规矩已经立好了，苏莺莺不曾犯过什么错，那就该到下一步。

    “想谁？”

    “想我？”就这么脱口而出，顾劭自己都有刹那失神，苏莺莺听见他说话，眼神虽是在回避，却没有完全回避，意味着她只是害羞，因为内心的隐秘被顾劭说中了而害羞。

    尽管顾劭是个寡情单薄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情绪和情感的感知弱于常人，恰恰相反，他正是捕捉细微情感之处的高手。在中州府宗的这些年，他几乎没有犯过大错，顾父对他一直也是异常赞赏，对外他更是能够很快洞察旁人想要什么，故而在一些大事的决策上，他几乎是手到擒来。

    “说吧，我听着。”

    感情只是个可有可无，甚至有时还会成为绊脚石，可“想”也好似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竟也出奇地将他断掉的感情细微地连接了起来。

    她的喜欢无处落地，只能用小脑袋在顾劭的怀里蹭了又蹭，不管将来，至少此刻，她很幸福。

    这不是他期待的答案。

    那一双充满哀愁的眼睛不是好的答案。

    苏莺莺也顾不得礼仪，惊慌失措地用袖子抹泪，她实在是太失态了，在顾劭面前这么哭。

    顾劭并不时时刻刻都有着想要欺负摧残苏莺莺的念头，譬如这时，他就愿意用一种平和的心境同苏莺莺相处，许久不见，顾劭倒也愿意给予她应有的温情。

    我很想你，我和眼泪在一块想你，她有多想，眼泪就能流多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