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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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顾少主说不说的上话那是不确定的，可是被徐昶戏玩，那是一定的。

    《傲慢少主追妻火葬场了吗》

    一想到进入画舫，却要跟在这种人身边伺候，即使再想见顾劭，大家也不得不思量其中的利弊。

    苏莺莺摇摇头，她不记得

    唯有苏莺莺，在午夜梦回时总是能看见那双悔恨的眼睛，和义无反顾奔向死亡的身影。

    现如今，她死了，那这个位置便空缺，急需人填补。来寻人的那名侍者也是这个意思，人没得突然，画舫那头又着急要人，所以这侍者的意思是就从他们明德堂的女子中选一人暂做替补。

    事实无从抵赖，白成玉全然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姿态，那双流泪的眼睛里充斥着悲愤，激愤之下，撞柱而亡。

    而苏莺莺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先生说她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姑娘，苏莺莺愧不敢当，她惶恐甚至是惊惧，与顾劭的关系犹如抵在她颈间的锋刀，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想退缩了，她永远想做先生眼里的好弟子，母亲眼里的好女儿。

    江旻不要她了，弃如敝履，曾经好时有多上心，弃时便能有多绝情。

    她不肯堕胎，三日前被江旻手下的侍从强行捆了喂药，身下血流如注。

    苏莺莺取出顾劭的玉佩拎在眼前出神，他的东西她只敢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白成玉浑浑噩噩地来学堂，闲暇时与堂中弟子起了口舌之争，她没了靠山，那人自然也了无顾及，一字一句利如刀剑，全往白成玉的伤口上戳，说她不仅孩子没了，还没人要。

    白成玉当初进画舫是顶替上一个被徐昶折磨至死的女修，因着白成玉背后是江旻的缘故，徐昶待她也算客气，虽有戏弄，不过比之他往日的行径，倒也像是毛毛雨一般不值一提。

    跌碎的瓷具扎入皮肉，苏莺莺却一点感觉不到疼，整个人的身躯早已僵直麻木，最后还是楚月清见她行动困难，将狼狈的她从地上扶起。

    徐昶有意为难她，叫她自个过去先给顾劭斟茶，按理说是他过去向顾劭敬茶，怎么着也是他先行才对。

    进入画舫，换上衣服，苏莺莺的任务很简单，只要跟在徐昶身边给他添茶就行。

    眼见苏莺莺就要接近顾劭，这厅中人来人往，顾劭对此浑然不觉，楚月清站在顾劭的身侧，在两人对面站着的，似乎是某家的长辈，几人你来我往，寒暄叙旧。

    苏莺莺很快得到了回信，只有两个字：不见。

    众人没有异议，苏莺莺不知其中险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带入了金霖场内。

    苏莺莺和白成玉一样，同是底层出生，同是做着不光彩的事，也曾一同得到了心爱之人的庇护，进入明德堂。然而，然而……这种感情、这种关系又岂能长久，江旻能在成亲前夕绝情地抛弃白成玉，届时的顾劭只怕是能比他做的更为狠绝。

    徐昶道：“将茶带上，随我去敬顾少主一杯。”

    尽管道理她再清楚不过，可只要一想到离开顾劭，她的心就仿佛被揉碎了一样，从此以往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这对年岁尚轻的苏莺莺来说，太残忍了。

    苏莺莺紧张到手心出汗，提笔在纸上作答，先生瞧见她寥寥几笔的短文，虽位卑身贱，却仍有自己的坚守与方向，一时连连点头，对她颇为称赞。

    满腹心事，辗转反侧，她一夜没睡，脑中翻来覆去地在想一个问题，究竟是爱情太过苦涩，还是本就算她活该，爱上了一个她不该爱的人。

    徐昶敲了敲桌子，很是不满，苏莺莺连忙收回眼神为徐昶添茶，可惜已经为时过晚。

    白成玉的死，早有预兆。

    苏莺莺待白成玉有种特殊的感情，并非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她们处境相似，甚至是同病相怜。

    苏莺莺手上端着茶盘，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忽然多出一块小石子，跟着苏莺莺身后的徐昶露出一副要看好戏的神情，苏莺莺抬脚，未能察觉到这块障碍物，滚烫的茶水眼看要向顾劭，她眼疾手快，猛地将茶盘翻了个面。

    刚踏足此地，苏莺莺便油然而生一股震撼，依湖而建的亭台楼阁，雕龙画凤，琉璃瓦白玉柱，廊檐全由各类灵石打磨雕刻而成，日光洒下，七彩的光辉刺得人睁不开眼。这金霖场中的湖，远远地望不见尽头，一艘长十二丈高越有八丈的                                                画舫停在湖中央，船身驶过的地方，将湖水压出数十道白花花的褶皱，她看呆了。

    她感到胸闷，眼花。

    苏莺莺失误跌倒，摔了个背朝天，虽然自己被热茶浇红了前胸，好在没让顾劭被泼到一丝一毫。

    忽然，苏莺莺感到很冷，寒气从骨子里透出来，几乎冰冻了她整具温热的身体。

    那侍者称是，还好心地和徐昶交代了，“昶公子，这姑娘是个哑巴。”

    她想到了昨日她所做出的无比愚蠢的举动，她不该燃符，她搅扰了顾劭的好事。

    书讲到一半，外头有人来明德堂喊人，叫得是白成玉的名字。

    她闹出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已经有赶来的侍者高声呵斥：“你是怎么做事的，连个茶也端不好？”

    中州府宗死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明德堂的众人好像习以为常的样子，即没有半分怜悯，也不感到吃惊。

    大家都不愿意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堂中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苏莺莺的身上。

    她千不该，万不该，和顾劭扯上关系。

    侍者将苏莺莺带到徐昶所在的房间内，正赶上徐昶出门，她上下打量着苏莺莺，道：“新来的？”

    苏莺莺急切地从怀中摸出顾劭给的符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她只有一个请求，她希望可以见见顾劭，就见一面，哪怕就看一眼，顾劭身边是唯一能让她喘口气的地方。

    先生入室讲学，出乎意料的，他没再传经授道，反而提了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

    如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冻住她心脏的跳动。

    堂内讨论得热烈，毕竟顾劭在那里，没有谁不愿意近距离一睹中州府少主的风采。正当堂中女子在为谁该去去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人道：“徐昶可是也在那条船上呢，你们确定要去？”

    徐昶前往中央厅室，这画舫内一墙一壁都叫人眼花缭乱，苏莺莺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跟上徐昶的脚步，徐昶落座，叫苏莺莺添茶。

    有人道：“我看不如让苏盈去吧。她是个哑巴，做事又小心谨慎，依我看是最适合进画舫的姑娘。”

    次日，苏莺莺神色恹恹地进入明德堂，陡然听见四下都在议论昨晚金霖场画舫游湖，顾劭与楚月清游船叙谈，言笑晏晏，独处一整晚，佳偶天成，几多般配。

    白成玉撞柱自杀那天，苏莺莺正从外面进来，她只听见一道响亮的碰撞声，映入眸子的那抹红色就成了她在这明德堂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梦中母亲的哭泣与控诉还历历在目，苏莺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足有千斤重的心事压在心头，她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自苏莺莺进入明德堂以来，白成玉几乎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她们性格上，甚至是骨子里也是天差地别。白成玉在堂内风评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人见人嫌，不仅是因为她出生低微，更是因为她所做的不齿之事——成为权贵的小夫人，这也就罢了，偏偏她爱极了炫耀，说话做事不知分寸，又压根受不得半点委屈，致使白成玉行事傲慢，没人愿意和趾高气昂的人相处。

    她与顾劭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自从那日她生病，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他再也没找过她。

    苏莺莺微微抬头，眼前是一双精致的长靴，再往上是顾劭一双失了儒雅与风度的眼，他看着她，只有冷酷漠然，以及说不明晰的微愠。

    白成玉的死，消息封锁的很好，没有大肆宣扬，除了明德堂内的子弟，外头的人还不知道白成玉已经去世的消息。

    “姑娘，你没事吧？”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苏莺莺便隔着人群见到了她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顾劭脸上挂着得体的优雅的笑容，身旁是与他相谈甚欢的楚姑娘。而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顾劭这样的笑容。

    她不该向顾劭求救的，顾劭从来都不是她的救星。

    夜间的金霖场比白日里的要热闹上不少，侍者领她前来的时候同她说话，讲到金霖场最不值钱的就是它湖底铺满的黄金，不同于自然山水，金霖场的湖都是金色的汪洋，落雨时，雨珠打在湖面上，由金光折射，远远看去，竟像是下了一场黄金雨，所谓纸醉金迷，这里的富贵奢靡的生活是她在梦中都想象不到的。

    先生意有所指，许是想到日前白成玉自杀的悲剧，身为明德堂教书育人的长者与前辈，他终是有所介怀。

    全程，苏莺莺都兀自陷在自己的情绪中，直到先生念了好几遍她的名字，苏莺莺这才回过神来，彼时先生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一双锐利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盯着她，言辞平淡地问她：“苏盈，你来说说，究竟何为自尊，何为自爱。”

    徐昶此人在中州府声名狼藉，平日里游手好闲，最以捉弄欺负女子为乐，那双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红颜热血，若是被他盯上，那几乎这辈子都完了。

    前路以无终点，只盼回头是岸。

    又一天，她再度从噩梦中惊醒。

    苏莺莺不想去，不敢去，碍于徐昶的淫威，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过去。

    苏莺莺靠近顾劭的时候只觉得仿佛在泥潭中行走，拼尽全力也迈不开步子。

    金霖场画舫游湖，欢宴日夜不散，白成玉生得好，金霖场开宴时，她时常在画舫内做女侍，能与去画舫上走一遭，与中州府的贵人们一室相处，不知羡煞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