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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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如果诺拉忘记在出门前为她梳头发，这位狩猎大小姐也可以接受将头发随便一束，然后塞进巫师尖顶帽里去上课。

    咒语一出，芬里尔就在那道暗银的光芒里完全消失，他皮肤上仿佛会呼吸的纹理也一并消失了。

    那时候，诺拉就曾说过，光明、狩猎两个家族将她诺拉·缪斯当作货物，而维多利亚也只是他们眼里更加昂贵的筹码罢了。

    维多利亚用力摇了摇头：

    诺拉一边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一边想，那倒也未必。

    对于这一点，诺拉倒不意外。

    如今丢尽了脸，里昂哪还有心情在意一个“未婚妻”？或者说，他哪里还有自信和真正“高贵”的未婚妻再接触呢？里昂看上去，是那种会抱着女孩的腿，边骂边哭的人呢。

    “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狩猎大小姐的魅力就是强大，开学一个星期，就已经有看得上眼的追求者了？”

    “家里来信，他们说给我订好了新的婚约对象。”

    “你这个纹路，在隐身之后还会发光吗？”

    “什么呀，不是追求者，我哪有心情见追求者……”

    六点半，维多利亚离开了宿舍，去赴她的约会。临走之前，她对诺拉说，自己会当面拒绝丹尼尔家族的意愿，并重提和他哥哥的婚事，如果他能理解……就再好不过。

    对于东境猎影森林来说，维多利亚有非常好的容貌、魔力与名声，还是一名女巫，在她有一个弟弟的前提下，这就是用来联姻的绝妙棋子，她的父亲即使疼爱她，也决不会放弃可以用女儿交换来的庞大利益。

    直到维多利亚平静下来，坐在床边，完全恢复了美艳大小姐的样子，诺拉才问她：

    “全面隐形。”

    因此，北境更加迫切地需要维多利亚·阿尔特弥斯这门婚事。他们需要狩猎大小姐的名声，也需要狩猎家族的支持。

    “唔，不然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么认真地洗澡呢？连只产自熔铸流域的水藻面膜都拿出来了……我也没有很确信，我还在想，或许狩猎大小姐的日常就是这么精致呢~”

    芬里尔没想躲闪，只是忽然屏住呼吸，肌肉瞬间绷紧。

    诺拉于是在她床边坐下，细细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维多利亚扭捏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解释：

    里昂·阿波罗这颗“新星”的陨落并不意味着狩猎家族与光明家族的合作一定会消解。

    大小姐按压面膜边缘的手指停顿了，或者说，她整个人都停顿了。

    维多利亚在面膜后面的表情却还是很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膜已经风干硬化了。

    诺拉一边烘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往外走，在维多利亚床前站定，问她：

    “不是因为这些……里昂他是绝燃者这件事情，其实我也不在意，我原本是想这几年找一个假期就去和他完婚，也不用再等到毕业……可是，父亲来信说，里昂已经主动退婚了……怎么会是主动呢？我们那么相爱，他只是不想让我难办……”

    “咦，你回来啦？”进入房间的时候，维多利亚正在床边敷面膜。

    诺拉不敢伸手，怕触碰到芬里尔会影响隐身效果，只能继续呼

    “是的，狂欢家族最绮丽的一朵玫瑰，吉尔的亲姑姑……玫瑰酒酿是西南境的特产，他们狄俄倪索斯一族最喜欢喝……如果说整座悬岛上只有一个人持有，那也会是娜塔莉。”

    而对于北境日耀岭来说，刚刚失去一个合法继承人，他们更加迫切地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赶快站稳脚跟——毕竟如今这一任家主年事已高，五百多岁已经算是巫师生命的尽头，一旦家族继承人地位不稳，等到家主一死，旁支、其他主神家族、甚至侍神家族都有可能威胁到光明家族未来几百年的地位。

    一走进去才发现，维多利亚似乎在下午洗了个澡——浴缸里的玫瑰花瓣还没有捞出呢。

    那时候是气话，而如今成真，诺拉却高兴不起来。她宁愿维多利亚是真的受宠、受尊敬、受爱戴……可惜，在东境，她只能得到第一样。

    “玫瑰……啊，娜塔莉教授！”芬里尔恍然大悟。

    “玫瑰、酒、吉尔来自的狂欢家族……你想到谁了？”诺拉反问。

    诺拉在她身后目送她离去，心情非常复杂。

    维多利亚的声音很虚弱，她的眼泪已经把面膜的一小部分冲散，诺拉把她带到盥洗室里帮她轻柔地洗脸，没有说话。

    “你见过那个丹尼尔了？”

    《女巫驯狗日志[西幻]》

    两人谁都没有提起的是，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光明家族试图强加给诺拉的“婚约”之宴上，被劫持的维多利亚和逃跑的诺拉也在飞毯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维多利亚的骄傲不允许她像货物一样随意地被家长转手，但是，她又自矜于“狩猎大小姐”的名声，自觉应当为家族奉献，因此，非常纠结，非常痛苦。

    她没有说另一个如果，像小孔雀一样骄傲地昂着头走了。

    抓住维多利亚的把柄，不但可以让她无心怀疑自己出门一整天的动机，还可以趁机逗逗这位大小姐，给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我来帮你梳头发吧。”

    里昂·阿波罗那个人，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平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己“高贵”的血统，而他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来自于他那“高贵”的血统。至于与维多利亚相爱这件事情……自己劫持她的时候，也没有见到里昂多么在意。

    “是我们的同学？你不喜欢他？因为他魔力太低，天赋太差？还是长得不好看？”

    一边在心灵通讯中对话，两人一边离开了图书馆的借阅厅。约定好晚上在楼下碰面后，诺拉先回了宿舍。

    为了避免学校内的法阵能够通过学徒魔杖检测到自己的魔力痕迹，诺拉使用了那一支具有灵性的禁忌魔杖。

    诺拉沉默，这……也是情理之中。哥哥违反巫师行为规范，失去继承权，弟弟一支自然要替代他的位置。

    脸上覆盖着绿油油水藻的维多利亚把脑袋转向诺拉的方向，嘴唇张合几下，才模模糊糊地说：

    “……他叫丹尼尔，是B级班的学生。”维多利亚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诺拉深呼吸一次，说，那就试试看吧。

    很快，和芬里尔约定的时间也要到了，诺拉匆匆吃了一块黄油饼干，就带上施咒所需要的物件，悄悄也从侧面楼梯离开了宿舍。

    “……你怎么知道？”

    一大早就出门，如果直到晚上还不回去的话，维多利亚大小姐一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起疑心，怀疑她有危险。万一她向宿舍管理委员会报告，到时候诺拉可就麻烦了。

    “……接到家里来信，他们说已经帮我约好人、约好时间，让我今晚七点到学生音乐室和那个男巫见面……我听到他的姓氏，也是阿波罗。仿佛是以前，里昂来兽息堡找我，侍女将他的情书带来给我，我们晚上要手挽手到去花园里散步……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泡在浴缸里了。”

    她看着维多利亚那双坚定的棕色眼睛，像闪烁着星星，昂起头，如同狩猎女神阿尔特弥斯的雕像一样骄傲，诺拉笑着说：

    维多利亚摇摇头，又点点头，“在学院里没怎么碰面，但是我认识他，以前就认识，丹尼尔是里昂的堂弟……丹尼尔的父亲和里昂的父亲是亲兄弟。”

    诺拉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她歪着头问维多利亚：

    这里面诺拉唯一不清楚的是，他们选了谁来和维多利亚接触？光明家族还有适龄的男巫吗？

    “……芬里尔？”

    芬里尔默默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维多利亚似乎没有起疑心，诺拉也保持沉默，没有欲盖弥彰地多解释什么，只是进入盥洗室洗洗手。

    没有回答。

    “去哪里？”这是芬里尔的第一反应。

    于是，诺拉做出非常惊讶的样子开口：

    “嗯。”

    和芬里尔会和之后，二人先来到了离魔药大                                                厅最近的一处花园深处，诺拉准备好施咒，而芬里尔把衣服脱掉。

    小狗把自己的下半身藏在一丛修剪整齐的灌木后面，红着脸，只向诺拉露出他的上半身，方便施咒。

    只是维多利亚夹在其中，从前是堂哥的未婚妻，以后又成为堂弟的未婚妻，实在……难堪。

    诺拉原本没有期待她会有这么有趣的反应，她把手上的东西都在桌边搁好才回答：

    诺拉当然是在揶揄她，虽然和维多利亚只住了十几天，但是这位大小姐的生活习惯已经非常清晰明了。她的小姐架子、她复杂的护肤、饮食、打扮和起居步骤都只在有侍女伺候的情况下才会进行，一旦没有人团团围住她，维多利亚也懒得在意这些事情。

    诺拉触碰到了芬里尔炙热的皮肤，一边惊叹于小狗的体温，一边说：

    她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诺拉能听见她脖颈骨骼一节、一节移动的响声。

    不过诺拉也确实没想到，维多利亚精心打扮要去赴的这个约，竟然真的是和男孩。

    “你晚上要去约会吗？”

    诺拉能够理解她，她主动拥抱了维多利亚，很久很久，直到维多利亚哭出来，又停止，才慢慢放开。

    夜色里，芬里尔的面庞看不清楚，但他皮肤上一明一灭的金色纹理却分外清晰，在明灭之间，勾勒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诺拉把魔杖尖点亮，最后确认一下咒语的注意事项，看看芬里尔，看看书，再看看芬里尔，再看看书，重复几次之后，忽然朝这边伸出手。

    她的语气明显很低落，这和玫瑰花瓣浴缸的征兆可不太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