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阳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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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人扛着筐，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今年干旱，指着家里的那点庄稼肯定得饿死。

    “你变化挺大的。”徐长卿下意识的说道。

    要不说是这两年年景不好，在最初徐长卿的印象之中，王翠花就像是个正方体，可如今的翠花，穿着一身孝服，体态虽然不算瘦，但也不至于过于臃肿，属于大乾朝喜欢的丰腴之美的范畴。

    自己贸然出

    “这世道就这样，谁也不知道，那天谁走在自己前面，请节哀。”

    难道他们不怕太阳吗？

    听到徐长卿的话，王翠花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

    因为知道挣钱跟吃屎一样艰难的徐长卿，不想把钱跟窜稀似得喷出去。

    有了家世的男人哦，外面的花儿再香，咱也不去摘的。

    而是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治病。

    薄棺旁边儿的王家人趴在地上呜呜的哭泣起来，徐长卿也按照乡俗恭恭敬敬的行了拜礼，王家人也磕头给徐长卿还礼。

    徐长卿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顺着哭声，徐长卿就能找到王大山家里。

    “你大哥不在了，剩下你自己，你万事要小心，挑选婆家的时候，要找那种家风正的，别太在意贫富，吃喝嫖赌沾一样的人家，连搭理也不要搭理。”

    王翠花听了徐长卿的话，歪着头一脸狐疑的说道。

    反正左右不过十来里的官道，他自从练了奇怪的动作之后，体态轻盈，浑身有劲儿，直接溜达回去呗。

    “耆长说我大哥杀了衙役，跟一众贼人火并死的。”王翠花忽然说道。

    当然，黄发垂髫，扛着筐子捡大粪回家的娃娃也大有人在。

    徐长卿家在临朐县九山镇下面的徐家沟。www.hanmeng.me

    最起码，对于这笔交易来说，并不重要。

    “赶忙藏起来，财不露白。”徐长卿叮嘱道。

    一晃就是小半年，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不说，自己身上的病也越发的严重。

    所谓爆竹，就是放在盆里，烧竹子。

    可等亲人不在了，就会成为实打实的孤魂野鬼。

    徐长卿瞬间回忆起昔日被王翠花，领着一群兄弟追着漫山遍野逃命的日子，瞬间打了个冷颤，赶忙把话题转到正事儿上来。

    这年头人都实在，徐长卿很担心，王翠花一时间想不开，将他兄长拿拼来的钱交出去。

    再次见到王大山，心里已经没有最初的恐惧。

    当初没娶自己，娶了个腰没有胳膊粗，弱柳扶风一般的女人。

    徐长卿没想到，王大山这家伙人缘倒是不错，还有人给他张罗丧礼。

    徐长卿摆摆手，穿过了喧闹的人群。

    徐长卿身上的东西不多，腿脚也快，所以没多久，就到了王家窝。

    不过一般避免不了人挤人，耳边嗡嗡作响的命运。

    据说，前朝时，老祖宗中有人高中进士，还做到了了秘书丞，是典型的天子近臣。

    只是苦了糖糖，当爹的是废物，当娘的病怏怏，她仿佛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受苦受难的。

    好在杏盈是个好女人，这个家有她操持，日子勉强能够讲究。

    那段时间可真不容易，家里本来就有个小拖油瓶，结果又来了个巨能吃的男人，仅靠一个病秧子支撑。

    徐长卿，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别回来了。

    这座石桥，经过了风风雨雨，绵延到了他那个时候。

    徐长卿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没有上车。

    尽管车老板，已经将价格压倒了两文钱。

    路上不时有穿着奢靡的公子哥，骑着骏马潇洒奔驰而过，卷起漫天尘土，大家赶忙避到一边儿，当然等骏马远去，一边儿咳着嘴里的尘土，马上一顿败家子、驴日的是免不了的。

    至于杏盈这个人，徐长卿再熟悉不过了，她是糖糖的母亲。

    徐长卿摇了摇头，问道，“翠花呢？”

    王翠花打断道，“长卿，我哥就没说咱们俩的事儿吗？”

    人口繁衍越来也多，逐渐就成了一个大型村落，族中有能耐的子弟，都去了洛阳、长安这种大城市，不成器的也有些土地，繁衍度日。

    那又是一段心酸的日子，县令的仁政，说到底也是僧多肉少。

    “真的么？我听村里人说，我哥哥经常偷奸耍滑，连师傅都不喜欢他。”

    至于贫困，是一二百年，几代人土地约分越少的结果。

    “嗯嗯！”翠花连连点头，将银子藏好。

    “咋可能，他们那是嫉妒你大哥。”徐长卿完成了与亡魂的第一笔交易，不想有再多的牵扯，便准备离开。

    别管生前如何，人死了，徐长卿肯定不能白来一趟。

    刚到村口，就见到王家人在燃放爆竹。

    “静静是谁？尊夫人不是叫杏盈吗？”水中并没有多倒影，但徐长卿感觉到身边儿多了一个“人”。

    徐长卿给王大山烧了香，这期间不免四处看了看，这家伙没有坐在棺材盖上，尝尝家里人给他上的香火的味道。

    感受着袖口里银子传来的重量，王翠花发自内心的感激徐长卿。

    一进门口，就有个礼官喊道，“哭！”

    “大山在县里的石场，算是我的师兄，师兄出事儿之前，银子一直存在我这里，大概有个十五两银子，我都兑成了元宝，给你带回来了。”

    大体上周围的村子，情况都差不多，什么赵家屯、王家窝、李家堡，一听就是祖上阔过，不是五品以上，都不配留下血脉。

    毕竟连个照片和视频都没有的年代，人一旦没了，就真的没了。www.nianqin.me

    “长卿，我没有变。”王翠花还用那含着泪水的黑漆漆的眸子深情的看了一眼徐长卿。

    说完这句话，徐长卿转身离开。

    徐长卿连连摇头道，“没有，你大哥每天就知道闷头做工，有机会就做点小买卖，哪有空跟我说杂七杂八的。”

    所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是实打实的。

    王家人来人往，这个时候人遇到丧礼，都哭的挺实在的，不跟后世，村里丧礼，打扑克的，打麻将的，当着去世者放烟花的，要啥有啥。

    “别听他们瞎说，你大哥哪有这个胆子。”徐长卿很诧异，王翠花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于是转过头来，随口敷衍道。

    好看是好看了，结果是个药罐子。

    而是兜兜转转，来到一处石桥上。

    索性辛苦没有白费，徐长卿活了过来。

    一般会有个孤零零的坟头，亲人活着的时候，看见会烧两张纸。

    以后的苦日子，可想而知。

    说着，趁着大家伙不注意，将钱袋子递了过去。

    可既然答应了王大山，就没有必要食言。

    徐长卿从县城直接回徐家沟其实挺顺当的，反而去王家窝要多走三四里的道路。

    王翠花赶忙愣了一下。

    她听说，徐长卿家里也过得非常辛苦。

    徐家人搭了顺风车，家族也越发的兴盛。

    先前糖糖将自己捡回来的时候，告诉杏盈说她把爹爹找回来了，这个女人明明认出不是原本的徐长卿，却并没有反驳什么。

    他多多少少有些搞不懂，这个世界的亡魂是什么逻辑，为何大白天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儿。

    所谓的徐家沟，基本上这里人都姓徐。

    其是王大山家里这种情况，王大山没了，就相当于家里的顶梁柱断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像是他这种横死，且没有子嗣绵延的人，是连祖坟都不能进的。

    可正式告别了汤药，出了房门的徐长卿压根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徐长卿给浑家买了些她爱吃梨子，买了半袋子小米，切了半斤肉，又买了三尺布，最后想起家里活泼可爱的堂堂，又咬了咬牙，买了一顶可爱的虎头帽。

    他大兄已经死了，徐长卿完全可以昧下这笔钱。

    徐长卿心一横，便跑到县城拜了师，去出卖体力。

    在没有火药的时代，起码也可以听个响。

    “静静，我这鱼钓的，一把把自己调丢了，你再那边儿过得怎么样呦。”徐长卿冲着逐渐干涸的水面喃喃道。

    “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干活滑头，但是他心善，绝对不会杀人的。”王翠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里都是泪花。

    路过九山镇的时候，镇上的庙集还没结束，有不少在这里摆摊的小商小贩，以及贩卖些山货的村民。

    “长卿？”

    无独有偶，舍不得花钱的人大有人在。

    毕竟，徐长卿虽然憨了些，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只比读者老者差那么一丝丝。

    有家里的主事之人，过来跟徐长卿说了两句话，大体问了问，是否留下吃饭，他们好准备。

    毕竟徐长卿连人都不想欺骗，更不要说死的不能再死的鬼了。

    官道倒是通畅，往来有拉货的车老板，只要随意给三五个铜钱，就能上车。

    “谢谢你，长卿。”

    估计翠花现在也属于村子里的抢手货了，难怪王大山拼死也要给她搞一笔嫁妆，这么好的闺女，要是嫁给村里的苦哈哈，还真有点可惜了。

    从王家沟出来，徐长卿并没有着急回家。

    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文铜钱，写在了账上。

    没几年，就把徐家吃穷了。

    他经常在这里钓鱼，每次出门，老婆都喊。

    对他来说，王大山有没有事杀衙役，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