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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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护住身体，一只手勾住了他的眼，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怨气很小。”应无予说，“死无全尸的怨气可以让人直接感觉出来。”

    但不论如何，前路还是要走的。

    “听到了吗，”穆迟望向天空，只看到了头顶高/耸入云的建筑，视线落在某个地方，“祂在召唤我们进去。”

    “就是那时候，”烛光那里响起了拍手声，“你的记性真不错。”

    马蹄车轮践踏过的玫瑰再次支棱起来，迎着猩红色的光，在花田里麻木的盛开，等待观赏它的人再次出现。

    是应无予。

    四人全部进入宫殿后，宫殿大门缓缓闭合，不灵活的门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哑叫声，“哐”的一声，门严丝合缝，沉重的蹲在那里，仿佛完成了此生最后的任务。

    宫殿大门不耐烦的晃悠两下，似乎在催促众人。

    尹鸿想要将他扶起来，被薛烈一把推开，“别管我，我要看看这地下藏着什么东西。”

    “卧槽……”薛烈痛呼出声，“这他/妈是什么东西，这么不长眼。”

    穆迟一手托着头骨后脑，另一手垫在头骨下巴上，“我敢一二三，咱们把他拽出来。”

    楼梯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这里是整座宫殿的最高层，但与外面见到的高度还差的远。

    虽说是小声，但在空荡的楼梯上，和拿着喇叭说话没区别。

    所有的疑惑否藏在穆迟心里，可当他看到室内一片黑的时候，无力感席卷全身。

    看来祂是要好好谈一谈。

    亲眼看到宫殿门闭合，马夫抖了抖鞭子抽在马身上，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返回，走着走着，再没了他们的踪影。

    似乎为了让他们有注视点，浓稠的黑中亮起了一盏蜡烛，尽管在最里面，也不妨碍看到。

    “你们见过？”薛烈适时卡进来，“什么时候？”

    “在……学校昏迷的时候。”穆迟不确定道。

    “嗯，很完整。”

    他可不想被祂从二楼扔下去。

    他的声音更倾向于少年的声音，带着空灵，低沉且又轻快，似乎从天而降，纡尊降贵盘旋在这小小的屋子里。

    “嗯，”应无予反手和他十指交握，“我听到了。”

    面前冷风一扫，穆迟感觉有东西停在了他面前，还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时，祂的声

    热烈的温度一下涌了上来。

    尹鸿反驳道：“不会只有头骨，身体应该也在。就算不全，也不会差太多。”

    “请进。”

    薛烈咽了口唾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一盏接着一盏，延伸到楼梯旁，直通二楼。

    装饰奢华的宫殿怎么会选择用头骨做饰品，使用的东西又像百年不曾用过一样。还有，喜欢种玫瑰的人，怎么能允许别人任意践踏。

    “数量太多了，”穆迟皱起眉头，“但是保存完好，不像乱葬坑，像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埋在这里的。”

    “都说快乐似神仙，”薛烈走在楼梯上，扶着栏杆探出身去，张望着四周，“怎么神仙的眼光这么差。”

    应无予的视线落在穆迟身上，从没离开过。穆迟身上还有随时会扩散到胸口，取他性命的红线，现在又听到祂的声音，应无予不得不提高警惕，时刻提防着会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夺走穆迟。

    “开始吧。”

    薛烈：“……”

    话音刚落，面前的同道突然亮起了烛光。

    实在不怪他低估，连穆迟也觉得奇怪。

    阴森，寒凉，充斥着穆迟的大脑，让他再次清楚，他们已经来到了祂的地盘。

    “会不会是祂有怪癖？专门喜欢收/藏人的头骨？”

    鞋底踏上宫殿地板的瞬间，穆迟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强大的吸力，正将他带往一个指定的方向，他试着放松身体，下一刻胸/前衣服紧绷，像沙包似的被拎着扔了出去，甚至没时间拉住旁边的应无予。

    盈盈的一点火，似乎成了天地间最后的光。

    穆迟“嘶”了声，手下的触感大小都有些不对劲，“你没有我觉得它像某种东西。”

    “你说神仙有没有可能也是穷光蛋，这宫殿没准是他贷款买的。”薛烈低声对穆迟说。

    “很好，”祂继续说道，“你们都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总得死一个，或者两个。”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在眼前的黑暗中响起。

    祂打了个慵懒的哈欠，穆迟四人与祂之间突然出现了燃着的火堆。

    “看来我们没死你很失望喽？”薛烈讽刺道。

    在他们面前只有一扇门，上面有浮雕，穆迟看了看，只认出了祥云。

    他们手里的头骨又大又圆，连带着眼眶都比正常人/大一倍。牙齿和边边角角有些破损，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骨头。

    被不知名的东西吸住，转了好久才停下。

    穆迟被祂突然的转变弄得莫名其妙，却心知肚明废物指的是校长。

    “破相？”薛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谁破相了？让我看……”

    他“哎呦”一声，紧接着穆迟听到了叫人膝盖疼的磕碰声。

    有了灯光，穆迟下意识去看扔在地上的头骨。这一眼，让他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匆匆移开了视线。

    “没人会死。”穆迟道。

    薛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有道理。”

    正说着，他的食指和中指扣进了两个窟窿，恰好可以用上力气。

    “很可惜，”祂的声音突然垮下来，带上了莫名其妙的尖锐，“那个废物竟然没能完成我给他的任务。”

    转过楼梯来，二楼的装饰正常了许多，越往里走，装饰的越精美。墙上雕刻着的壁画，摆放的物件都开始变得高深。

    “是祂。”穆迟抓住应无予的手。

    “走吧，时间不早了。”应无予随口道，没人注意到他的腕表已经停止了工作。

    同样，违和感一直在脑子里逡巡不去。

    四周太黑，他们没有手电，只能摸索着来。

    “好了，”烛火稳稳放到凭空出现的桌子上，“来说说正事吧。”

    *

    祂似乎在跟他们玩捉迷藏，找不到，就见不到。

    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自然很大，可他们两个还是足足用了几分钟才将头骨拔了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跟着出来的还有其他一些东西，轱辘轱辘跑向了别处。

    “一人一个问题。”祂道，“我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放心。”

    尸骨放在一进门的地方，穆迟猜测是为了震慑。让来者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来了就要做好被当做摆设的觉悟。

    倏地，烛火的位置又变了，飘到了头顶，眨眼的功夫又来到了面前不远处。那里有把木椅，穆迟甚至能想象到祂坐在上面的样子。

    不过……

    那课又圆又大的头骨面对着他，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看向他这里，虽然没有焦点，但是穆迟还是感觉到自己与他对视了。

    这种惊叹感，一直持续到穆迟等人来到第五层。

    除此之外，穆迟暂时想不到其他。

    穆迟：“……”

    雕刻着精美浮花的门锁落了下来，宣告这座宫殿此后再也不会敞开。

    “哐当！”

    这扇门不知道多久没开过了，每移动一寸都异常艰难，生怕它卡在那里不动了。看到这画面，穆迟脑子里闪过了“年久失修”四个字。

    穆迟蹲下，在拔/出头骨的坑里又摸出了个正常人/大小的头骨。

    “行。”薛烈换了个姿势，“别伤到手。”

    穆迟扶着墙壁干呕，实在不明白这样设计的目的是什么。他脚下踉踉跄跄，终于在绊到样东西时才停下来，腿一软，脸直直奔着地面而去。

    “嗯？”薛烈也察觉出不对劲，他们两个人四只手，居然拉不出那东西来，“太滑了，找不到放手的地方，使不上劲。”

    除了穆迟，其他三人都没有听到关于祂的声音。

    绊了他们两人的东西圆圆的，带着点光滑。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整个地狱的最高点，巍峨的宫殿，神的住所，里面却空空荡荡，似乎只有个空壳子。

    “吓死我了。”穆迟借着应无予的力气直起身，狠狠松了口气，“没有你今天我就破相了。”

    穆迟深吸口气，一只脚迈进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进去之后，不论是生是死，他们都得面对。生，是最好的结果，他们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最残酷的当然是死，说不定他们会变成玫瑰花田的养料。

    规规矩矩敲了三下门，没过片刻，门自动打开了。

    “你怎么知道。”薛烈问。

    “好家伙，”薛烈将头骨放在手上颠了颠，“这么样，不得烂了几十年。”

    黑漆漆的门里看不清到底有多深，混沌般吞噬着万物。耳边有呼呼风声略过，拉拽着耳边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将它撕扯的不成样子，只剩下一点点尾音在空中旋绕。

    “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头骨。”

    眼前的烛光突然跑到了身后，声音也有了距离感，“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吗，我说过，总会有人死亡。”

    他咬紧了“放心”两个字，听起来并不让人多放心，反而更加担心。

    “一、二、三……”

    “吱呀——”一声，唤醒了穆迟的鸡皮疙瘩。

    “是啊，”祂自动调台一般将声音又变了回去，“毕竟有些人活得就是聒噪。”

    穆迟刚吃了那东西的亏，也对它很好奇，推开应无予走过去和薛烈一起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