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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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迟看了眼四周，他没发现应无予和某个人特别靠近。

    一下，两下，三下……

    愿望？

    穆迟不疑有他，走到了老人身边，“看什么？”

    村长面目狰狞，眼眶里完全浸染成红色，他缓缓举起锤子，恶声对穆迟说：“去死吧！”

    穆迟坐在原位，看着村长走远。

    说罢，转头离开了。

    “打进去了，”穆迟看了一眼，“都进去了。”

    一切都是梦，却又真实的可怕。

    “这个，”他三根手指搓了搓，“才是保障。等哪天我回去了，也不枉我来过这儿。”

    “你在做什么？”穆迟问，缓缓靠近老人。

    梦里依旧不安稳。

    他垂下眼眸，一种想法浮现心头。

    正想着，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什么意思。”穆迟皱眉。

    “有事情要通知你们。”村长道，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希望你们听了之后可以做到。”

    就如同他给脸上带了一层面具。

    “钉棺钉。”老人边说边敲打。

    “回家”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穆迟猛然看到了村长腰间别着的另一个东西。

    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震颤，他穿着最朴素的衣服，腰间别着一根烟枪，握着锤子的手苍老，布满褶皱，虽然干瘦却充满力量。

    他也并不是在死者家里，而是在佛堂里。

    穆迟进了房间，他记得这里，是死者家的大厅。他“诶”了一声，正好看到正对着房门的佛龛。

    与此同时，穆迟猛然睁开了眼睛，陷在被子里大口喘着气。

    “村长说让我来给你们做饭，”村民憨厚一笑，“缺一个人吃都不让我走。”

    窗帘紧闭，将房间里面和外面隔绝起来。看不见外面的影子会让穆迟放松些。

    不等众人开口，村长自顾自道：“明天村里要举行丧葬，按照村里的习俗，不能有外人在场，你们明天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而且从他的话来看，应无予和他是同行，那应无予保护的顾客在哪。

    若不是他运气差，那天也不会出车祸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

    锤子突然砸了下来，却没有痛感。

    村民手脚麻利的把四副碗筷放在穆迟等人面前，脸上的笑意未减分毫。

    房间里没有伤药，好在有热水。穆迟用干净的热毛巾擦拭了一遍才躺在了床上。

    找不到！

    若说薛烈之前的话穆迟还能懂几分，现在却是真的不明白了。

    一个是村长，一个是从没见过的村民。

    那东西穆迟并不陌生，正是应无予丢掉的打火机。

    平躺着看头顶上的天花板，身上的酸痛让穆迟睡意全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困意才裹上穆迟让他沉沉睡过去。

    穆迟草草吃了几口，也回去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锅，“十二个人的饭，只有你们还没吃了。”

    “喜欢。”穆迟道。

    他的运气是真差，从小到大，似乎没什么好运气。小时候跟着伙伴爬树，只有他一个人掉下来摔骨折。和父母去游泳，在浅水区也能被呛到。这样的事不能细想，实在是太多了。

    穆迟鬼使神差的摸了一把，意料之外的，它手感极好。冰冰凉凉，像在摸一块上好的玉料。

    雨还没停，稀稀拉拉的，还不如下大雨来的痛快。几人的身上都是泥，看起来非常狼狈，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们掉进了泥坑。

    终于，他看到一块红绸静静垂在那里，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觉得出口在那里。

    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穆迟等人不再久留，跟在应无予身后离开。

    不是别人，正是村长。

    他的话无疑有其他意思。

    “保你过关的价格，”薛烈低声道，伸出几根手指，“这个数？”

    若他没有眼睛昏花，他绝对看见了村长狠狠瞪了他一眼，而且这番话，就像是对他说的一般。

    “下这么大雨，”方尧探头去看村民，“你怎么还没回家。”

    “佛像不见了，”穆迟指着佛龛，对老人说，“他去哪了。”

    汗水顺着侧脸流了下来，穆迟无头苍蝇一般在院子里乱窜。

    穆迟怔住，他有愿望，他想回家。

    穆迟苦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面色阴沉的村长就站在穆迟面前，手里的烟枪变了，变成了那把钉棺材钉的锤子。

    一根钉子敲三下，穆迟听着声音数着，一共二十一声。

    回到招待所时天已经黑了，大厅里没坐着几个人，被村长派来给他们做饭的村民还在，热着锅里的饭正等着他们。

    不止穆迟，其他三人也发现了异常。方尧和他的队友默默喝着碗里的粥，应无予则直接回了房间。

    看得出来他不想说话，薛烈知趣的也没再开口，只是意味深长的再次说：“有危险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住在你隔壁，一墙之隔的邻居可比对门邻居要靠谱。”

    “昨晚睡得不好？”薛烈坐了过来。

    但当红绸掀开以后，热汗变成了冷汗。

    穆迟敷衍的“嗯”了一声。

    穆迟搅拌着碗里的粥，视线不经意般在村民的脸上略过，可为什么村民要这么说。

    穆迟走了过去，蹲在老人面前。

    只听身后“咣当”一声，紧接着是村长愤怒的咆哮，不用回头，穆迟也知道佛像的脑袋被他推掉了！

    薛烈眼睛一转，“他给你什么价格。”

    暴怒的村长冲了过来，穆迟一头钻进了满是红绸的院子里。

    直到他们四人全部离开，村民仍旧笑着收拾好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一晚上都没再出来。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人们起床时，会发现勤劳的村民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早餐。

    “我的愿望，”穆迟停了一瞬，“是……”

    “你的打火机丢了？”穆迟见应无予时不时转头去看倒塌的棚子，捏在手里的烟盒不断变换形状。

    老人叹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做了一晚上噩梦，穆迟的精神并不好，病恹恹的坐在桌子旁吃着早餐。

    村长爬着红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穆迟，“说出来，快说。”

    村民依旧笑着和他们说话，说的什么穆迟已经无心听了。团队里死了一人确实只剩下了十二个人，村民说的没错。

    天已经亮了，薄薄的窗帘遮不住外面的光，穆迟索性不睡了。

    敲击钉子的清脆声音吸引着穆迟。

    “小伙子。”老人不知道何时坐到了房间里的椅子上，不停的，正招手喊穆迟过去。

    他取出腰间的烟枪抽了一口，呛鼻的烟雾直直吹到了穆迟脸上，穆迟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再睁眼的时候面前的事物又变了。

    他们站在棺材头，老人指着左边的一颗钉子，“你帮我看看钉子打进去了吗。”

    “说个屁！”穆迟吼了一声，手下用力推开了佛像和老人，转身跑了出去。

    穆迟也在笑，只不过嘴角已经僵硬了。

    老人搓着手，不过眨眼间，那尊造型奇特的佛像出现在他怀里。佛像半悲半喜的表情变成了全是喜，笑嘻嘻的看着穆迟，斑驳的脸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好吧，”薛烈无所谓的点头，“你如果想，可以来找我。我的口碑在圈子里是最好的。”

    “您怎么来了。”薛烈懒洋洋的开口问道。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村民，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可仔细看就能发现，村民脸上的笑仿佛焊在了脸上，连眼睛弯曲的弧度都像是计算好的。

    穆迟垂眸，看来他曾经看到过的和薛烈住一间屋子的人就是薛烈的上一个顾客，现在顾客死了，薛烈正在找新顾客。

    而他怀里的佛像也依旧如同白天那样丑陋，斑驳的漆剥离了佛像，露出了下面难看的底色。

    “小伙子，”老人喊穆迟，“你过来，帮我看个东西。”

    “当然，”薛烈道，“在地狱喝西北风是活不下的。”

    穆迟也不知道为什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老人钉钉子。他看不清老人的脸，只能讷讷的看着他敲打。

    穆迟摸黑进了房间，在台灯微弱的光下脱了上衣。他身上青一片紫一片，是刚才在地上翻滚时弄伤的。

    一瞬间，眼前的迷雾散去，穆迟看清了老人的脸。

    “有，”穆迟道，“我有愿望……”

    “找凶手的事，过了明天再说。”

    “你是专门做这个的？”穆迟问。

    穆迟明白薛烈的意思了，他摇头，“我没有找他保我过关。”

    “我知道，”老人在桌角磕了磕烟枪，“你过来看。”

    看不清脸的老人注视着穆迟，沙哑的声音引导着他，“说出来吧，它都会满足你。”

    走廊里的灯坏的更彻底了，几天前勉强还能照亮，现在如同糊了一层泥巴，光线又黑又暗，时不时还会接触不/良直接断电。

    红绸翻飞，穆迟急切的寻找出去的路。

    “那你想许愿望吗，”老人笑了一声，又问，“它什么都能满足你。”

    “没事。”应无予淡淡说了一句，迈开步子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穆迟站在白天才去过的死者家里，院子仍是灵堂布置，棺材停在院子的正中央，有一个人背对着穆迟，不断用手里的锤子敲打棺材上的钉子。

    老人问穆迟：“喜欢他吗。”

    他没忍住再摸了几把，佛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