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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国寒冷的冬天，风呼呼的刮过，赵嘉觉得有些眩晕。
郭开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赵嘉跳下马，嘴唇一动，怀瑾便道：“此地不是叙旧之地，先把士兵们安排好，眼下城里再无阻力，只有王宫处还有一小支军队护着，宫里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强攻了。”
她没有刻意再压着嗓音，是一把柔和的嗓子，不过说话时有些沙哑。韩念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许久，他走进来在她身后坐下，挽起她的头发，道：“我替你梳吧。”
而一旁夏福的眼神则是疑惑不已，张景看了韩念许久，沉默的垂下了头。
赵嘉斩钉截铁：“我要正大光明攻进去！怀瑾，我们……谁！”赵嘉突然惊起，拔出腰间的佩剑，迅速的将怀瑾拉至身后，防备的看着前面一棵枝叶茂盛的一棵树，门外守着的士兵听到他这一声，都忙不迭的跑进来，一时间兵器齐刷刷的都拔了出来。
赵嘉道：“今晚。”
怀瑾耸耸肩：“只要我们都活着，那就好。父王和王后娘娘，还有我母亲，看到如今我们又见面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主子，水烧好了。”夏福拎着水桶进出好几回了，身后的浴桶热气氤氲，怀瑾点点头，转身将门关好。一寸一寸的褪下男装，可以见到麦色的脸庞之下，白皙嫩滑的肌肤，只是身上多处淡淡的伤痕，尤其肩口处一个丑陋的伤疤凝成一团，怀瑾心道，改天应该去纹个身把这些疤痕都遮起来。
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怀瑾含笑看着赵嘉粗糙的面颊，她记得当年赵嘉干净文秀的脸，如今已经染上风霜；又看了看外面恭恭敬敬候着的士兵们，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这些年，你又哪里容易呢？”
“怀瑾，这些年你都在何处，当年我找了你许久，以为你……”赵嘉停了一下，一点不想提到那个字眼，他拉着怀瑾坐下，问道：“你怎么又会出现在邯郸呢？你……”
怀瑾远远看着下面，眼中隐隐有了热泪。她与赵嘉一别，有多少年没有见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几个亲人了。
郭开在城门上听不清下面的声音，见赵嘉迟迟没有动作，有些着急，大喊道：“郭开率众士兵，请赵王进城——”
是夜，怀瑾一晚没睡，端坐在院子里，听着邯郸城里的厮杀声音，心微微发冷。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郭开纵使不谙兵法，但也能感知到外面这一支军队的勇猛，他心道，幸好昨日听了儿子的建议，今天不至于见到血肉横飞的场面。
怀瑾牵了牵嘴角，无声的笑起来。
城门缓缓的打开，怀瑾如一只百灵鸟一样冲下城门，一路小跑至赵嘉的马前，一边喘气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哭。
他们一同体会了失去至亲的痛苦，一同逃亡到他乡。
赵嘉点点头，怀瑾问道：“嘉哥哥，你预备何时进攻王宫？”
听到府外答答的马蹄声，怀瑾知道，是赵嘉来了。
她知道一切都在今天了，所有的仇所有的怨，都会在今日了结。
赵嘉挥挥手，士兵们退出去，他则收起了长剑，不满的斜眼打量着韩念：“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有人埋伏在这里，他的脸怎么了，为何戴着这么一块丑东西？”
是一件白色的曲裾长裙，裙子上面绣着碎花，她将衣服穿上，将挽好的头发放了下来，长发垂落，发尾处有些毛躁。
怀瑾走上前，接过符节，温柔的笑道：“真是多谢郭相国了。”
眉毛画黑了一些，嘴上也上了颜色，是一张好看又清雅的脸。
“这是什么？”韩念看她拿出一个五颜六色的盒子，有些好奇，女子多用柳枝描眉，他还没见过这些东西呢。
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马蹄声都安静下来，怀瑾站起身，往外迎了几步。
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在秦国待了八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推开窗，将屋里的热气散出去，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窗户边上，怀瑾坐在床边看着铜镜，镜子里印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女人面孔。怀瑾心想，这张脸多么像母亲啊。她记得母亲的名字，项芷，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世界上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可是她死了，死前还在担忧着自己。
赵嘉拉着她的手，摸到她手上厚厚的茧子，突然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太子殿下！”夏福在后面行了一个礼。
怀瑾笑的有些得意：“这是我自制的化妆品。”
“别哭，别哭，亲人重逢，是喜事。”她哭得更厉害，这大概就是血脉相连的神奇之处，她感觉到心变得柔软，感觉到身边变得温暖。
“你在想什么？”韩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外，依然是那身紫衫和那张可笑的皮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他低头看着这只手，印象中是又白又软又肉的小胖手，如今却全是伤疤和老茧，骨节凸起，毫无丰腴可言。
赵嘉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喝道：“进城——”
树叶漱漱抖动起来，紧接着一个紫衫男子从上面跳下来，他脸上的面具看着格外的滑稽。赵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怀瑾道：“哥哥，这是我的护卫，韩念。”
想来韩念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相爱的父母，看他行动处处流露出贵族的做派，必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容颜尽毁。不过怀瑾不想追问，谁都有自己的过去，也许那是永远不能揭开的伤疤。
百姓们早已被勒令不得出门，邯郸城里的士兵也没有被召集起来抵抗赵嘉，郭开下楼亲自到赵嘉面前，奉上符节：“这是邯郸城八千护城军的符节，臣郭开献与新任赵王。”
怀瑾看着他有些发愣，半晌，她才道：“有些不会梳女子的头发……正想着怎么弄呢。”
“嘉哥哥，进城吧。”怀瑾站起来，定定的看着他：“前方的路已经铺好，地下的亲人还在等着我们给他们报仇！”
赵嘉一时忘了怎么反应，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年，她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她的眼睛和幼时妹妹的眼睛重合起来。
门并未拴上，赵嘉急不可耐的推了一把，正看见往外走的怀瑾，他走得越发快，上前一把搂住了怀瑾。
怀瑾一句话噎在嗓子里，她看了韩念一眼，那眼神无疑又嘲笑又戏谑，她瞪了他一眼，才对赵嘉说：“他脸上有伤，戴着面具只为遮丑。”
“是太子殿下吗？”夏福坐不住，一下午在旁边走来走去，张景一言不发的坐在廊下发呆，怀瑾看着最淡定，可也一下午喝了六七壶茶了。
滑进水里，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水里，像是在母亲的子宫里面一样，抱着自己蜷成一团。
赵嘉把泪憋回去，看到夏福，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还跟在她身边，好，好！”
“妹妹！”赵嘉哽咽道。
韩念用她头顶的发丝盘了一个松松的髻，后面的头发全都梳直了用一根红绳绑成了一束，如此，一个简单的女子发饰便梳好了。怀瑾端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面色有些苍白，从梳妆盒里拿出平时涂脸的粉，拿一根细毛笔蘸了黑色的粉末往眉毛上描。
“我是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赵悼襄王的公主，赵怀瑾！”
国的一声命令。
宛若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郭开瞠目结舌，指着怀瑾手抖如筛糠：“锦儿……你！你不是……你是……”
“化妆品？”韩念笑出声：“又是你自己捣鼓的玩意儿。”
两人哽咽着，看着对方，千军万马在这一刻也沉默着。
赵嘉惊疑不定，眼前皮肤黝黑的少年，这样熟悉……
怀瑾心道不好，忙对树上叫道：“韩念，出来。”
“赵怀瑾，恭迎王兄入城！”她肃然跪下，是一个从哪里都挑不出的拜礼。
她的声音不再低沉，高亢坚定又柔和的女声，而郭开由于太紧张没有注意到这一声，只是拿帕子擦着汗，焦灼的看着下面。
韩念的嗓子依旧残破暗哑，他说：“以前在家时，常见父亲给母亲梳头，看多了，便会了。”
“再不容易我是个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只会更难。”赵嘉说。
怀瑾平静的看着他，直言：“你的儿子元锦早已死在秦国的诏狱。”
沉默了许久，赵嘉问：“这些年，你受了苦很多苦吧。”
久久的坐着，两人相顾无言，都想说点什么，只是搜肠刮肚，却没有更多的话了。怀瑾默了一会儿，问起正事：“哥哥，王宫那边还有余西戍守，不过兵力不及你，你预备怎么做？是招降还是？”
天色还没有晚，看来赵嘉处理起事情来，也很快。
“郭相国是两朝老臣，是赵迁的老师，当年先帝废后时你对倡姬多有帮衬，不知先帝之死你可有参与呀？”怀瑾轻飘飘的说道。
脸上的颜色被她清洗干净了，她睁开眼，小水珠穿过她的睫毛，像是夏日清早荷叶上的露珠，摇摇欲坠。怀瑾把自己擦干净，穿上夏福准备好的女装。
她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赵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只得咽了下去，镇定的安排士兵驻扎好，把护城军也收编完，最后安抚完城里的百姓，赵嘉朝怀瑾说的地址奔去。
怀瑾命人敲了三次鼓，大喊道：“开城门——”
“你一个男人，怎会梳女子发饰？”怀瑾好奇的问。
这声音柔美如女子，郭开有些发愣。
郭开犹如在梦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怀瑾公主早就死了，掉进渭水里了，早就死了……我的锦儿呢，我的锦儿在哪里？”
第151章 报仇
城外的主将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志在必得的看着城墙上的人，他拔出了剑，指着向城门，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他一起拔出了兵器。
] 赵国寒冷的冬天，风呼呼的刮过，赵嘉觉得有些眩晕。
郭开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赵嘉跳下马，嘴唇一动，怀瑾便道：“此地不是叙旧之地，先把士兵们安排好，眼下城里再无阻力，只有王宫处还有一小支军队护着，宫里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强攻了。”
她没有刻意再压着嗓音，是一把柔和的嗓子，不过说话时有些沙哑。韩念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许久，他走进来在她身后坐下，挽起她的头发，道：“我替你梳吧。”
而一旁夏福的眼神则是疑惑不已，张景看了韩念许久，沉默的垂下了头。
赵嘉斩钉截铁：“我要正大光明攻进去！怀瑾，我们……谁！”赵嘉突然惊起，拔出腰间的佩剑，迅速的将怀瑾拉至身后，防备的看着前面一棵枝叶茂盛的一棵树，门外守着的士兵听到他这一声，都忙不迭的跑进来，一时间兵器齐刷刷的都拔了出来。
赵嘉道：“今晚。”
怀瑾耸耸肩：“只要我们都活着，那就好。父王和王后娘娘，还有我母亲，看到如今我们又见面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主子，水烧好了。”夏福拎着水桶进出好几回了，身后的浴桶热气氤氲，怀瑾点点头，转身将门关好。一寸一寸的褪下男装，可以见到麦色的脸庞之下，白皙嫩滑的肌肤，只是身上多处淡淡的伤痕，尤其肩口处一个丑陋的伤疤凝成一团，怀瑾心道，改天应该去纹个身把这些疤痕都遮起来。
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怀瑾含笑看着赵嘉粗糙的面颊，她记得当年赵嘉干净文秀的脸，如今已经染上风霜；又看了看外面恭恭敬敬候着的士兵们，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这些年，你又哪里容易呢？”
“怀瑾，这些年你都在何处，当年我找了你许久，以为你……”赵嘉停了一下，一点不想提到那个字眼，他拉着怀瑾坐下，问道：“你怎么又会出现在邯郸呢？你……”
怀瑾远远看着下面，眼中隐隐有了热泪。她与赵嘉一别，有多少年没有见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几个亲人了。
郭开在城门上听不清下面的声音，见赵嘉迟迟没有动作，有些着急，大喊道：“郭开率众士兵，请赵王进城——”
是夜，怀瑾一晚没睡，端坐在院子里，听着邯郸城里的厮杀声音，心微微发冷。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郭开纵使不谙兵法，但也能感知到外面这一支军队的勇猛，他心道，幸好昨日听了儿子的建议，今天不至于见到血肉横飞的场面。
怀瑾牵了牵嘴角，无声的笑起来。
城门缓缓的打开，怀瑾如一只百灵鸟一样冲下城门，一路小跑至赵嘉的马前，一边喘气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哭。
他们一同体会了失去至亲的痛苦，一同逃亡到他乡。
赵嘉点点头，怀瑾问道：“嘉哥哥，你预备何时进攻王宫？”
听到府外答答的马蹄声，怀瑾知道，是赵嘉来了。
她知道一切都在今天了，所有的仇所有的怨，都会在今日了结。
赵嘉挥挥手，士兵们退出去，他则收起了长剑，不满的斜眼打量着韩念：“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有人埋伏在这里，他的脸怎么了，为何戴着这么一块丑东西？”
是一件白色的曲裾长裙，裙子上面绣着碎花，她将衣服穿上，将挽好的头发放了下来，长发垂落，发尾处有些毛躁。
怀瑾走上前，接过符节，温柔的笑道：“真是多谢郭相国了。”
眉毛画黑了一些，嘴上也上了颜色，是一张好看又清雅的脸。
“这是什么？”韩念看她拿出一个五颜六色的盒子，有些好奇，女子多用柳枝描眉，他还没见过这些东西呢。
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马蹄声都安静下来，怀瑾站起身，往外迎了几步。
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在秦国待了八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推开窗，将屋里的热气散出去，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窗户边上，怀瑾坐在床边看着铜镜，镜子里印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女人面孔。怀瑾心想，这张脸多么像母亲啊。她记得母亲的名字，项芷，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是世界上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可是她死了，死前还在担忧着自己。
赵嘉拉着她的手，摸到她手上厚厚的茧子，突然什么都不想再问了。
“太子殿下！”夏福在后面行了一个礼。
怀瑾笑的有些得意：“这是我自制的化妆品。”
“别哭，别哭，亲人重逢，是喜事。”她哭得更厉害，这大概就是血脉相连的神奇之处，她感觉到心变得柔软，感觉到身边变得温暖。
“你在想什么？”韩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外，依然是那身紫衫和那张可笑的皮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他低头看着这只手，印象中是又白又软又肉的小胖手，如今却全是伤疤和老茧，骨节凸起，毫无丰腴可言。
赵嘉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喝道：“进城——”
树叶漱漱抖动起来，紧接着一个紫衫男子从上面跳下来，他脸上的面具看着格外的滑稽。赵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怀瑾道：“哥哥，这是我的护卫，韩念。”
想来韩念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相爱的父母，看他行动处处流露出贵族的做派，必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容颜尽毁。不过怀瑾不想追问，谁都有自己的过去，也许那是永远不能揭开的伤疤。
百姓们早已被勒令不得出门，邯郸城里的士兵也没有被召集起来抵抗赵嘉，郭开下楼亲自到赵嘉面前，奉上符节：“这是邯郸城八千护城军的符节，臣郭开献与新任赵王。”
怀瑾看着他有些发愣，半晌，她才道：“有些不会梳女子的头发……正想着怎么弄呢。”
“嘉哥哥，进城吧。”怀瑾站起来，定定的看着他：“前方的路已经铺好，地下的亲人还在等着我们给他们报仇！”
赵嘉一时忘了怎么反应，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年，她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她的眼睛和幼时妹妹的眼睛重合起来。
门并未拴上，赵嘉急不可耐的推了一把，正看见往外走的怀瑾，他走得越发快，上前一把搂住了怀瑾。
怀瑾一句话噎在嗓子里，她看了韩念一眼，那眼神无疑又嘲笑又戏谑，她瞪了他一眼，才对赵嘉说：“他脸上有伤，戴着面具只为遮丑。”
“是太子殿下吗？”夏福坐不住，一下午在旁边走来走去，张景一言不发的坐在廊下发呆，怀瑾看着最淡定，可也一下午喝了六七壶茶了。
滑进水里，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水里，像是在母亲的子宫里面一样，抱着自己蜷成一团。
赵嘉把泪憋回去，看到夏福，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还跟在她身边，好，好！”
“妹妹！”赵嘉哽咽道。
韩念用她头顶的发丝盘了一个松松的髻，后面的头发全都梳直了用一根红绳绑成了一束，如此，一个简单的女子发饰便梳好了。怀瑾端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面色有些苍白，从梳妆盒里拿出平时涂脸的粉，拿一根细毛笔蘸了黑色的粉末往眉毛上描。
“我是先帝的第一个女儿，赵悼襄王的公主，赵怀瑾！”
国的一声命令。
宛若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郭开瞠目结舌，指着怀瑾手抖如筛糠：“锦儿……你！你不是……你是……”
“化妆品？”韩念笑出声：“又是你自己捣鼓的玩意儿。”
两人哽咽着，看着对方，千军万马在这一刻也沉默着。
赵嘉惊疑不定，眼前皮肤黝黑的少年，这样熟悉……
怀瑾心道不好，忙对树上叫道：“韩念，出来。”
“赵怀瑾，恭迎王兄入城！”她肃然跪下，是一个从哪里都挑不出的拜礼。
她的声音不再低沉，高亢坚定又柔和的女声，而郭开由于太紧张没有注意到这一声，只是拿帕子擦着汗，焦灼的看着下面。
韩念的嗓子依旧残破暗哑，他说：“以前在家时，常见父亲给母亲梳头，看多了，便会了。”
“再不容易我是个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只会更难。”赵嘉说。
怀瑾平静的看着他，直言：“你的儿子元锦早已死在秦国的诏狱。”
沉默了许久，赵嘉问：“这些年，你受了苦很多苦吧。”
久久的坐着，两人相顾无言，都想说点什么，只是搜肠刮肚，却没有更多的话了。怀瑾默了一会儿，问起正事：“哥哥，王宫那边还有余西戍守，不过兵力不及你，你预备怎么做？是招降还是？”
天色还没有晚，看来赵嘉处理起事情来，也很快。
“郭相国是两朝老臣，是赵迁的老师，当年先帝废后时你对倡姬多有帮衬，不知先帝之死你可有参与呀？”怀瑾轻飘飘的说道。
脸上的颜色被她清洗干净了，她睁开眼，小水珠穿过她的睫毛，像是夏日清早荷叶上的露珠，摇摇欲坠。怀瑾把自己擦干净，穿上夏福准备好的女装。
她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赵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只得咽了下去，镇定的安排士兵驻扎好，把护城军也收编完，最后安抚完城里的百姓，赵嘉朝怀瑾说的地址奔去。
怀瑾命人敲了三次鼓，大喊道：“开城门——”
“你一个男人，怎会梳女子发饰？”怀瑾好奇的问。
这声音柔美如女子，郭开有些发愣。
郭开犹如在梦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怀瑾公主早就死了，掉进渭水里了，早就死了……我的锦儿呢，我的锦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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