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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不真实的问题,他极少去思考,怀瑾正要回头,可一抬头,见他出神望着夜空,便知他并不是在问自己。

    可蒙毅只是跪在堂下,脊背跪得笔直,不言不语。少年时的斯文清秀过了三十岁,已发酵成如今的沉静内敛,兄长为他的婚事已苦口婆心很多回,今次终于发了火。

    “啊?”怀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他身上坐起来,扭了扭发僵的脖子,问:“怎么忽然这么叫我。”

    张良道:“孩子有孩子的伴,他们也会像我们一般,与心爱的人死生相随,我只顾你。”

    刚刚这一声,让她一瞬间误以为自己是在现代。

    忙完琐事,已是傍晚,蒙毅并没有急着出宫回家,而是先去了御马苑。老迈的红马悠闲的躺在干草堆上晃着尾巴,蒙毅过去,拿了一块糖喂它。

    忧得一夜没睡,凌晨时听仆人说弟弟已经回去,蒙恬松了口气,问妻子:“你觉着他是为何?莫非不爱女子?”

    正思索着如何给他科普一下什么叫唯物主义,张良却有些不安的把她搂住:“姮儿,你的魂魄并不属于这里,若你死去,你的魂魄是不是便回到两千年后了?”

    那可是给陛下做御膳的厨子,如何会不好吃?他只是不爱吃甜腻之物,之所以摆在旁边,不过是因为……

    他怎会如此自私?他知道的,她有多怀念那个遥远的故乡。

    偷偷瞥见她在灭烛火,张良慢吞吞的往后直退几步,然后猛的把她抱起。

    “万一叫珩夫人知道……”副使心中有些不安,亦不明白长官为何去关照一个早早失宠的妃子,也未曾听说他们有过什么交情。

    “倘若你真回到两千年后,无论怎样都再招不回你,那我……”张良认真的看着她:“那我便给你写信,告诉你我在这里一辈子为你守身如玉。”

    夏夜的风渐起,蛙声蝉鸣此起彼伏,夫妻两人坐在藤架下看星星。

    曾有下属问他,是不是厨子做得不好。

    “你预备犟到什么时候!”蒙恬立于正堂,指着父亲的牌位,怒道:“你这样,叫我到了地下如何跟父亲交代!”

    怀瑾把玩着小小一朵花,笑道:“这可真是朵奇花,又能驱蚊、又被你拿去泡茶、又能拿去沐浴,还能叫你姑娘编成珠链玩,可真是一花百用。”

    今日蒙毅第二十八次把上门的媒人赶走,蒙恬终于忍无可忍。

    “若死后魂魄能回家,我怎么会阻止你?”张良抿着唇,露出一点罕见的天真:“只是连死后,我也想与你一起,你想回家,把我也带着一起去。”

    腰间那只手骤然收紧,差点把她腰箍断,怀瑾正要叫他松手,张良去把她整个抱在怀中,他们几乎要贴成一个人。

    “她还会想起你吗?”不愿意同人说起的心事,蒙毅却愿意告诉一匹马:“应该不会吧,她身边那么多人,她怎么会记得你呢?”

    但张良却轻声发问:“人死后,魂魄当真会下九幽吗?”

    “你还继续跟她过吗?”怀瑾幻想到这一幕,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无言姿态,向兄长道歉,跟父亲的在天之灵请罪。

    咸阳宫扩大再修之后,蒙毅要做的事情比之从前更多,数十个副使聚在殿内显得十分拥挤。陛下曾拨给他一座宽敞的大殿充作他办公之所,可他只偏爱这座清凉殿。

    “不过没关系,我们记得她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去。津津的酸甜直击舌尖,张良深吻她许久,直至喉间一声吞咽,他才放开,抵着妻子的额头,轻喘:“这样喝,滋味甚好。”

    怀瑾轻轻一吸,嘴里便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甜味。

    张良挑挑眉:“你不信吗?”

    妻子茫然摇头,蒙恬长吁短叹。

    ·

    夜逐渐深,怀瑾感觉到有些凉,窝在张良怀里缩成一团。

    第487章 她留下的痕迹(合集)

    老马也不起来,躺着便把糖吃了,十分惬意。

    可怀瑾却笑着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我都陪了你一辈子,死了还不让我回家!你也太过分了吧,张子房!”

    张良笑得有些邪美:“莫非……夫人又想像往常一样弄死我?”

    张良穿着单薄的寝衣躺在上面,怀瑾便侧躺在他旁边,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放了上去。她的左手轻轻环着张良的脖子,张良的右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轻轻在她肩上拍着。

    那年千里马红红被燕国送回来,便一直养在这里,她也没有再问陛下询问这匹马的下落。

    发觉他真的是深思熟虑才说出这番回答,怀瑾要笑喷了,她又刁难:“要是我明日就回到故乡了,那你该怎么办呢?”

    “那你呢?”张良问。

    “红红,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你曾经陪她走过那么多地方。”蒙毅抚摸着红红的鬃毛,低声轻喃:“你也很想她吧?”

    她本来还在感动,可听到这句话又想笑,遂问道:“你怎么写?那可不是隔着几千里路,而是隔着几千年呢!”



    沉吟一会儿,张良忽然道:“林宸。”

    张良好奇,低头瞧她:“两千年后,鸳鸯藤叫什么名?”

    张良伸手够住垂下的藤蔓,纤长的手指折下一朵花,然后把花尾递到她嘴边。

    “曾经有人喜欢吃这些。”蒙毅这样回答。

    静静片刻,鸳鸯藤花的味道越发浓郁,怀瑾猛嗅一口:“好香!”

    张良道:“你这样怕热,明日用这花来泡澡,便能清热散热。”

    张良就着她轻轻一拉起来,先她一步往屋里走。

    “真怀念啊……家乡的日子。”怀瑾被他引出了乡愁,窝在他臂弯中看着漫天繁星长叹一句。

    “行!你牛b!”怀瑾起身,结束今天消暑时的无意义闲聊,伸出手:“绝顶聪明的张先生,咱们是不是该去歇着了?”

    这等小事,即便珩夫人告到陛下那里,陛下也不会为了此事责罚他。

    张良把她拉下来,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你以前同我说过你在两千年后的名字,可我却从未叫过这个名字。”

    可蒙毅不知道该如何告之因由,亦不愿将心底藏的那个人公之于众。

    始皇三十一年的秋天,蒙恬破天荒跟一向疼爱的弟弟发了大脾气。

    “你回去了,我怎么办?”张良在她耳边沉声低语,重重的语气满是恳求,仿佛她真的马上就要走了一样。

    蒙恬拿他没办法,只能由他。

    怀瑾咬着唇,憋着笑:“那孩子们不管了?”

    妻子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肩,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蒙恬这才把那股火气压下,问道:“不娶,总有个理由,你倒是说来听听,若有理从此我再不多舌!”

    副使压低声音:“珩夫人交代的。”

    见他说得认真,怀瑾故意逗他:“万一你的魂魄跟不了怎么办?毕竟我跟你不一样,我的灵魂本来就属于两千年后,你可不是!”

    “你会吗?”差点没法招架,怀瑾连忙反将一军。

    张良紧紧盯着她,怀瑾继续道:“若明天醒来,我身体里的魂魄变成另一个人,变成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你当如何?”

    “啊——”怀瑾吓得大叫,想到屋子里睡着的孩子,她又压低声音,在他胸前猛锤:“张子房,你要死啊!”

    张良一滞,随即笑着把她搂住:“若是你身子里住进别的魂魄,那我便先好生养着你这具身子,然后去找一个厉害的巫祝,把你的魂魄招回来。”

    怀瑾道:“我回家乡了,回现代了。”

    他坐在桌案旁,手边摆了许多盘糕点和果子,可他很少吃。倒是扶苏有时来看他,会把那些一动不动的新鲜糕点吃几块。

    赤裸裸的勾引,明晃晃的暗示,怀瑾顿时满脸通红。

    2

    怀瑾道:“是啊,鸳鸯藤!不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张良目光幽幽,语气越来越笃定。

    张良温润一笑:“名字也好听。”

    想着,蒙毅便不自觉的发笑,笑了一阵他看到副使递上的对牌,又皱了眉:“长宁殿的供给怎么这么少?”

    竹椅是按着怀瑾的想法叫工匠定制的,把后面的木撑放到,竹椅便成了一个有些倾斜的躺椅。

    她曾经坐在他现在坐的这张桌前,吃得糕点干屑到处都是,每每从清凉殿送去的对牌,经常散发着糕饼的淡淡香味;若是上手去拿,有时手上还会沾上清浅的油。

    “迷信!”怀瑾甜蜜的嗔他一句。

    1

    “舍得莺儿和不疑叫她阿母?”

    张良神色一黯,沉闷道:“没听说过魂魄会死,大不了,我熬上两千年,到时候就见到你了。”

    蒙毅只道:“不必担心。”

    蒙毅始终缄默,蒙恬问不出什么只能无奈作罢,可叫蒙毅起来他却不起来。

    张良自得的笑一声:“我自有办法。”

    蒙毅摇摇头,正要提笔添一些东西,可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他嘱咐副使,偷偷给长宁殿玉夫人添些东西,不要记在册子上。

    怀瑾努努嘴,憋着笑不理他。

    张良道:“因为它的花是对生的,一蒂双花,就像鸳鸯相生相伴,故名鸳鸯藤。”

    “真浪漫!”怀瑾撇撇嘴,啧啧道:“可惜后世偏生不叫这个名儿了。”

    怀瑾道:“金银花。”

    “再说,你舍得走?”张良松开一些,与她面对着面,他的眼睛近在咫尺,像是徒手可摘的星星。

    他忽然有些惧怕,同时深悔为何提起她的故乡,刚刚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想到了这桩事。

    “你舍得让别的女人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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