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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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学习。

    出院，就说明所有人都承认我们是“正常”的，说明我们又可以出去随意的走在阳光下，骑着单车兜风，去海边拾贝壳，坐在路边喝奶茶……

    我生气了，我冲出去要重新占领这具身体。我是姐姐，妹妹就应该听姐姐的。

    我想跟她一下子就彻底换过来，但是她说，那样怕我自己受不了，会有失落感。

    就这样，虽然进程缓慢，但是到了第二年，我已经完全隐退到身体后面了。我只在大脑里占据了一方天地。妹妹说，我在那里想什么事都可以，她完全不会打扰我，也不会干预我。

    当然，所有这些事，都是妹妹在做，因为我已经完全不需要在人前露面了，妹妹一个人做得很好。他们都相信“我”是病好了。我却偷偷的笑——那不过是因为换了一个人啊。

    她顶替我的时间开始延长。一开始每天一个小时，坚持一周后再加一个小时。每隔一个月停一下，过了这一个月再继续。

    我才不要，我和她是一起的，她看到的世界我也能看到，为什么一定要站出去呢？何况妹妹说过，出去以后我们要学习一些东西，让自己变得更像常人。

    我惊慌着要躲起来，但是妹妹操控着这具身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摸摸这，看看那。她完全不理会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好像我完全不存在一样。

    可是她却开始忙碌起来。一开始是医生护士轮番来看我们，问我们问题，检查我们的身体。后来开始调整药剂，甚至半年后撤走了门上的铁栅。再之后又给我们换了房间，让我们同另一个病人住在了一起，甚至有时候还会让我们帮忙——帮着他们去看护其他的病人。

    于是我每天悠哉游哉，天马行空的瞎想，有时候高兴了我会去找妹妹，跟她分享我的快乐。

    于是我和妹妹搬到了妈妈留下的房子里，是的，就是妈妈自杀的那栋房子。

    爸爸和后妈把我们接了回去，但是后妈又怕我早晚会再犯病，影响她的孩子，坚持让我们搬出去住。

    但是她也生气了，这次是她第二次冲我发脾气。而相对于上一次，这次的她更加愤怒。我看见她的眼珠充满了血色，嘴角不住的抽搐，她咬着牙对我说:“你现在要听我的！”

    我很兴奋，妹妹也很高兴，同时她也问我，出去以后要不要换过来。

    过去快30年了，走进那间屋子，我仍然能回想起当初妈妈自杀时的情景，她的眼神，她的哭诉，甚至屋子里血腥的味道，都如影随形。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我们28岁了。那天夜里我听见妹妹笑着对我说，我们可以出院了。

    我吓得瑟瑟发抖，牙齿也止不住的打颤。她马上又变了脸，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柔声说道:“像你这样，我们迟早还要被送回去。你愿意回去吗？那里的人都是精神病，都是变态，你愿意回去吗？”

    我怎么会失落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只要我们在一起，谁用这具身体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在交际方面她比我做的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