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鹰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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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从窗户外面透进，可以看见城堡内部的污秽，平时金器会被抛光打磨得闪着财富的光辉，地毯鲜红得像浸染过巫师的鲜血，不过现在依旧鲜红，尘埃肆意在其中飞舞，且比金器银器更光更亮。

    华美的城堡仍不时地颤抖，大地在记忆里轰隆作响，呻吟着，仿佛宣扬曾发生的一切，渴望被拯救。

    八月的太阳常常会膨胀了，金色的旧夏日，尘封的血金色被埋藏，然后揭开，如蜂蜜梳理树木。

    这是一副描写血腥意象的画，当然艺术在每个人的眼里都有自己的涵义，不过这幅画可能是少有受到一致认同的画——一个**的男子，拥有均呈分布平均的肌肉，流线的形态使得他可以被称为美丽的身体。

    得到允许后胡葛斯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走着，灰烬的痕迹已经被眼前这位女士糟蹋到失去价值，所以他直接踩上去，不过他极其讲究地拎着长袍以维持自己的帅气。刚刚还在吐槽里昂夫人，下一秒他已经集中注意力，全神观察凶案现场。

    那傲罗男人环顾四周，触及女人与旁边骸骨的景象，不由再次厌恶地撇了撇嘴角。不是女士生的丑陋，相反，女士很美，但她那痴迷的眼神，和旁边那骨头实在让他无法理解。真爱吗？

    【2】:源自denys或denis，是dionysius的中世纪法语形式。圣德尼是3世纪的高卢传教士，也是巴黎的第一位主教。他因被砍头而殉教，传说之后他拿起自己被砍下的头颅，在布道时走了一段路。他被认为是使高卢人皈依基督教的功臣，并被认为是法国的守护神。这个名字在中世纪的法国很常见，并由诺曼人传入英格兰。现在在英语世界中，它通常被拼成丹尼斯。一个著名的持有人是法国哲学家丹尼斯-狄德罗。

    不过那是生前的事了。现在这幅象征荣誉的油画表面突起一个一个小泡，画框的金箔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黑斑，这些熏黑了的痕迹印证了房间曾有一场大火出现。油画中凶猛的鹰反被开膛破肚，一条长长的划痕刻意把那片黑暗切开。

    在折射的光辉中，让人们回忆起时间的步伐，浮动的损失。记忆的灯丝与斑斓的生命。

    房间里有一具尸体，焦黑得像是曾被十万伏特的闪电反复烘烤，然后在被凶手残忍地以烈焰包裹，皮已经消失了，剩下平日精心用血肉修饰的那一身骸骨躺在地上。头骨独自在较远的一端，靠近手骨的位置，凶手看似把他的头砍下来过。

    她漂亮的红金色调长袍下摆在焦黑的灰烬中经过，边缘沾满了可悲的灰色。当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一具骸骨，她那翡翠绿的双眸中透露着极度的悲伤。

    当然，房间曾经的主人喻自己为那只黑黝黝不见形态的鹰，而不是躺在那里受折磨的男子。

    “丹尼斯【2】！亲爱的，你在哪里？”

    宽大的裙子有一条长长的裙裾，它在前面敞开，向后翻转，露出一条衬裙。裙子由托架支撑，其形状细长。假袖让人联想到这种衣服最初的西班牙根源，被称为“adlerflugel“（鹰的翅膀）。

    为什么夏天的雾气是浪漫的，而秋天的雾气只是悲伤的？为什么不可以是相反呢？

    所有人都是一盏灯。一束阳光，半透明的，有生命的。

    他意识到，尽管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有那么多的生活在他们面前，但有些旧的和悲伤的东西已经不知不觉地在他们每个人的内心沉淀下来。那是无法挽回的。她看着他，表示她理解他的感受。其他任何人都不能。

    你这才注意到男子脸上恐怖和极度痛苦的表情，他的腿和胳膊上的肌肉是紧绷着的，因为铁链让他无法动弹。画中的风景似乎是荒凉和不祥的，给人一种更加折磨人的感觉。

    现在，她惊奇地盯着那一句身首分离的骸骨:她的丈夫，曾经的丈夫与爱人。

    大概可以在城堡的另一头找到他们，故而画框空落落得只剩下被烟灰厚厚地覆盖着的背景。

    一个神色癫狂的女子的在房间中徘徊。她看上去很贵的样子，上衣被拉成一个长长的点，向腰部延伸；它有短袖和一个非常漂亮的露肩领口，显示出肩膀和胸部。一排排的蕾丝荷叶边和精美的蕾丝花边装饰着短袖。

    一直听闻新里昂夫人和里昂先生非常恩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傲罗男子想。

    “里昂夫人，我是魔法部的傲罗，胡葛斯·吉鲁（hugues geroux），我们刚刚收到了来自里昂家族的紧急电话，告诉我们里昂先生被谋杀了。请节哀顺变。接下来，我们希望可以对这间房间甚至城堡举行搜索，以及询问您、报案人以及里昂城堡里在案发时间在房间附近的所有人士。”夫人端庄地颌首，并喊来一个小精灵去召集人们。

    在一瞬间，整个夏天，一切承诺的低语，和到处都是“承诺是可能的。”

    另一个原因是他的强大，脑子里装着无数黑巫师们会前仆后继的知识，他很残暴，但她爱他。

    【1】:描述的是画作:the torture of promethus

    眼光有一瞬返回到昨天时候，她捏了捏他的手，他们再次接吻。突然，她认出了他卧室里播放的音乐:这些悠扬的歌词既感动又刺痛了她。

    曾经城堡主人有一副非常喜爱的油画，对这个家族来说，这幅画就像是财富与繁华的象征。

    房外本身还有很多族中已逝长辈的魔法油画，但是既然墙饰中的人和动物某程度都是活的能说话的，他们自然在嗅到危险的火焰气息便逃到最远的画框里。

    “丹尼斯！亲爱的，我们有客人！”傲罗瞪大了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骸骨，然后看看那个女人。

    然而往下看，那就是折磨的开始。一只老鹰撕扯着他的躯干，暴露出肠子，因为它试图去找他的肝。

    火焰已经消失，焦黑的残骸已经冷凝下来。

    现在是夏天，世界是一个窗外的遮阳伞，周围到处都是空气的颜色。

    她跪下来，丝毫不在意弄脏这身华贵的长袍，双手颤抖着要捧起他的头骨，可惜未果。

    过了一段时间，又有几人同样打扮从壁炉里出来，总共五人，第一个来的男子站在最前，看似是这个小队的头领。人到齐后，他便正式开始发言。

    而那残酷的鹰在岩石投下的阴影中无法完全辨认，这使它成为一种未知的东西，只有当你靠近看，看到翅膀的两个轮廓，才能真正意识到鹰的大小。在背景中，阴云密布的天空让位于蓝天，这似乎是在说这一天的酷刑周期即将结束。【1】

    他对这幅油画的喜爱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生前他会每天瞻仰一番，亲手而非用魔法把画框擦得干干净净。

    他原本是什么样的，高高的个子，银灰色的锋利眼睛；他很英俊，这也是她愿意跟从他的原因之一。

    在她再一次痴迷地要把爱人的躯体与自己的嘴唇相连，她注意到身后的壁炉开始起伏、发光，传送了一个男人。

    夫人也在观察他，身材修长，一身俱黑，穿戴很整齐，是自己未嫁前会喜欢的类型。

    她不得不用痛苦的目光寻找、寻觅着，穿行在废墟和记忆的浸透的黑暗中，翠绿色的眼底映着清晰的空间，没有什么被遗忘，没有被抛弃的东西，没有什么是熟悉的。

    她知道这个壁炉只是允许魔法部的人透过飞路粉进入，那来人定是魔法部送来的傲罗，因为家族里其他人已经向魔法部汇报了她爱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