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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尚左,以左为尊。
段滞道:“既然如此,便依左相所言。”
段滞拖着病体高坐在帝座之上,太后垂帘坐在他身后,众臣行了君臣大礼后,右相沧禹薄手持笏板当先道:“陛下,城西三营左将军沉山治,无诏擅动边军粮草,罪同谋逆,应当庭伏诛,以正国之律法。”
太后在帘后起身怒喝。
太后道:“沉山治擅动边军粮草,依律当斩。沉山府治军不严,也当重处。责令沉山泽即日来都领罪,沉山府麾下之兵马暂交右相掌管。”
她看向长洢,还要借机发落长洢。
沉山治还没站起来,太后却勃然怒道:“功是功,过是过,如何就能功过相抵?私自调用边军粮草触犯的是国法,牵连甚广,岂能就此罢了?”
朝中大半都是涅川氏的官员,涅川浈说了这话,众臣都忙应和道:“臣附议。”
沧禹薄道:“这……”
沧禹薄也斥责道:“上和宫乃是众臣朝会之地,岂容你一个内庭妇人在此放肆?”
她看向沧禹薄,嘴角提起一丝冷笑道:“妇人如何?洛水之国从未有过妇人不可上朝堂的律法。本相亦在朝堂上站了百年。右相若说后宫内庭不得干政,太后娘娘亦坐在高堂之上。右相此话,究竟是容不得本相站在朝堂上,还是容不得太后垂帘听政?”
太后却不容众臣再议,起身道:“退朝。”
太后与沧禹氏一直要拿沉山府的错处,擅动边军粮草正是打倒沉山府的良机,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将事情闹大,借机夺了沉山府的兵权。
一直没发声的涅川浈,此时幽幽扬声道:“右相此话是何意啊?本相却是不懂了。”
长洢正要开口,沉山治已经抢先道:“调用边军粮草是臣一人所为,殿下只是个未出阁的公主,如何能懂得带兵打仗的事?此事是臣的过错,臣愿受罚。”
太后想了想,只好作罢,漾土氏和堪木氏等几位大臣还要为沉山治辩解求情。
“你……大胆!”
太后此言一出,众臣沸然,或瞪眼惊叹,或摇头叹息,相互议论起来。只有左相涅川浈不发一言,孑然站着。
他靠在御座上,伸了伸手道:“左将军,你起来吧。”
段滞弯身伏在帝座的扶臂上,不住咳嗽。
涅川浈笑道:“能不能服众此是后话,本相先问右相一句,昭和长公主殿下方才所言是否有错?”
众臣闻声回头,就见长洢立在大殿门外道:“沉山治调用边军粮草有过不假,但他抗击楼烦,解救离都也有大功。为何到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太后只追究过错,绝口不提一个功字?”
她一步步走上大殿道:“若不是左将军日夜兼程,在灵河岸上奋勇搏杀,此时的离都已经生灵涂炭,此时的太安宫必定血光四溅,能有这样的太平安稳让你们言之凿凿地站在上面治他的罪?”
涅川浈说出这话,众臣立时变得安静至极,空旷的大殿内只有段滞间或发出的咳嗽声。
太后道:“沉山治,哀家问你,是何人指使你调用边军粮草?”
他只说了这一句,又掩嘴咳嗽起来。沉山治领兵护驾,大破羽滨的叛军,保住的正是他的帝位,他也无意为难沉山治。
沧禹薄看了长洢一眼道:“太后,臣有一言禀奏,昭和长公主在沉山府一向地位非凡,此次调用边军粮草之事,嫣然不知是昭和长公主殿下的授意?若果真如此,昭和长公主眼见就要嫁去南昭,沉山府若与昭和长公主同出一气外通南昭,必会是洛水大患。臣求陛下太后严查此事,不可姑息。”
涅川浈又将太后垂帘听政牵扯进来,谁如果再敢出言指责长洢以女子之身站在这里于理不合,那就等同在说,左相涅川浈和太后娘娘也应离开朝堂。
两个禁卫将沉山治押到大殿上来,他身上仍穿着打仗时的黑色铠甲,衣甲上与敌军厮杀沾染上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擦洗干净,此时却跪在他效忠的皇族面前,沦为了阶下囚。
段滞在帝座上连连咳了几声,侧脸向珠帘后道:“母后以为如何?”
沧禹薄张着嘴,却无从辩驳,拱了拱手道:“下官并无此意,只是昭和长公主殿下自幼长在沉山府,此时为沉山府说话,恐怕有失偏颇,不能服众。”
太后道:“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查了才能知道。来人,将左将军押去天牢候审。”
段滞气弱道:“母后……南昭才往楼烦发兵,儿臣能有个喘息的机会,这个时候就不要破坏两国的联姻了。”
虽然同为丞相,左相却是比右相高出一肩。就是寻常相见,沧禹薄也须向涅川浈行半礼。更何况此时是在朝堂上,沧禹薄公然出言冒犯,涅川浈如何能容忍?
“大胆!”太后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左将军,如何能调度边军粮草?依哀家看,定是沉山泽指使的你。他是沉山王次子,如今沉山府由他主事,他尚未承袭沉山王位,竟就敢做下如此大逆之事。沉山府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还敢狡辩?你从实招来,哀家从轻处置你,如若不然,哀家治你死罪!”
沧禹薄却道:“即便是你一人的私心,沉山府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臣恳请陛下治沉山府不忠之罪。”
他跪伏在地,叩首请罪。
太后在珠帘后与沧禹薄一唱一和道:“右相所言甚是。擅动边军粮草绝非一人可为,沉山治不过是个区区的左将军,如何敢调用边军粮草?背后必定还有指使之人,将沉山治带上殿来,哀家要好好审问这乱臣贼子。”
两日后,正是初一日,例行大朝会,文武百官齐聚上和宫。
他说着跪下来,叩首请求。
沉山治昂然道:“罪臣贪功冒进,只想着打败南昭烬,来离都救驾,能挣得一个好前途,便瞒着二公子私自调用了边军粮草。此事是罪臣因私心犯下的过错,请陛下太后治罪。”
涅川浈拱手向段滞行礼道:“陛下,臣以为昭和长公主殿下所言有理。陛下自来赏罚分明,左将军沉山治为夺军功,私自调用边军粮草,此是大过,陛下应罚。但他击退外敌,护驾有功,陛下也应赏。既是功过参半,臣以为,以功抵过未尝不可。”
在众臣沸腾之声中,一个声音从大殿外传来道:“太后所言甚是荒谬。”
长洢将营中的中将和少将都唤了来,命他们主理军中事宜,而后匆匆赶去沉山都府,一面让沉山汛联络沉山氏在都中的官员,一面命人传信去沉山府,不许沉山泽在此时贸然来离都。
沉山治跪在大殿上,高长的身形巍然如山,铿锵有力道:“罪臣一人所为。”
] 洛水尚左,以左为尊。
段滞道:“既然如此,便依左相所言。”
段滞拖着病体高坐在帝座之上,太后垂帘坐在他身后,众臣行了君臣大礼后,右相沧禹薄手持笏板当先道:“陛下,城西三营左将军沉山治,无诏擅动边军粮草,罪同谋逆,应当庭伏诛,以正国之律法。”
太后在帘后起身怒喝。
太后道:“沉山治擅动边军粮草,依律当斩。沉山府治军不严,也当重处。责令沉山泽即日来都领罪,沉山府麾下之兵马暂交右相掌管。”
她看向长洢,还要借机发落长洢。
沉山治还没站起来,太后却勃然怒道:“功是功,过是过,如何就能功过相抵?私自调用边军粮草触犯的是国法,牵连甚广,岂能就此罢了?”
朝中大半都是涅川氏的官员,涅川浈说了这话,众臣都忙应和道:“臣附议。”
沧禹薄道:“这……”
沧禹薄也斥责道:“上和宫乃是众臣朝会之地,岂容你一个内庭妇人在此放肆?”
她看向沧禹薄,嘴角提起一丝冷笑道:“妇人如何?洛水之国从未有过妇人不可上朝堂的律法。本相亦在朝堂上站了百年。右相若说后宫内庭不得干政,太后娘娘亦坐在高堂之上。右相此话,究竟是容不得本相站在朝堂上,还是容不得太后垂帘听政?”
太后却不容众臣再议,起身道:“退朝。”
太后与沧禹氏一直要拿沉山府的错处,擅动边军粮草正是打倒沉山府的良机,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将事情闹大,借机夺了沉山府的兵权。
一直没发声的涅川浈,此时幽幽扬声道:“右相此话是何意啊?本相却是不懂了。”
长洢正要开口,沉山治已经抢先道:“调用边军粮草是臣一人所为,殿下只是个未出阁的公主,如何能懂得带兵打仗的事?此事是臣的过错,臣愿受罚。”
太后想了想,只好作罢,漾土氏和堪木氏等几位大臣还要为沉山治辩解求情。
“你……大胆!”
太后此言一出,众臣沸然,或瞪眼惊叹,或摇头叹息,相互议论起来。只有左相涅川浈不发一言,孑然站着。
他靠在御座上,伸了伸手道:“左将军,你起来吧。”
段滞弯身伏在帝座的扶臂上,不住咳嗽。
涅川浈笑道:“能不能服众此是后话,本相先问右相一句,昭和长公主殿下方才所言是否有错?”
众臣闻声回头,就见长洢立在大殿门外道:“沉山治调用边军粮草有过不假,但他抗击楼烦,解救离都也有大功。为何到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太后只追究过错,绝口不提一个功字?”
她一步步走上大殿道:“若不是左将军日夜兼程,在灵河岸上奋勇搏杀,此时的离都已经生灵涂炭,此时的太安宫必定血光四溅,能有这样的太平安稳让你们言之凿凿地站在上面治他的罪?”
涅川浈说出这话,众臣立时变得安静至极,空旷的大殿内只有段滞间或发出的咳嗽声。
太后道:“沉山治,哀家问你,是何人指使你调用边军粮草?”
他只说了这一句,又掩嘴咳嗽起来。沉山治领兵护驾,大破羽滨的叛军,保住的正是他的帝位,他也无意为难沉山治。
沧禹薄看了长洢一眼道:“太后,臣有一言禀奏,昭和长公主在沉山府一向地位非凡,此次调用边军粮草之事,嫣然不知是昭和长公主殿下的授意?若果真如此,昭和长公主眼见就要嫁去南昭,沉山府若与昭和长公主同出一气外通南昭,必会是洛水大患。臣求陛下太后严查此事,不可姑息。”
涅川浈又将太后垂帘听政牵扯进来,谁如果再敢出言指责长洢以女子之身站在这里于理不合,那就等同在说,左相涅川浈和太后娘娘也应离开朝堂。
两个禁卫将沉山治押到大殿上来,他身上仍穿着打仗时的黑色铠甲,衣甲上与敌军厮杀沾染上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擦洗干净,此时却跪在他效忠的皇族面前,沦为了阶下囚。
段滞在帝座上连连咳了几声,侧脸向珠帘后道:“母后以为如何?”
沧禹薄张着嘴,却无从辩驳,拱了拱手道:“下官并无此意,只是昭和长公主殿下自幼长在沉山府,此时为沉山府说话,恐怕有失偏颇,不能服众。”
太后道:“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查了才能知道。来人,将左将军押去天牢候审。”
段滞气弱道:“母后……南昭才往楼烦发兵,儿臣能有个喘息的机会,这个时候就不要破坏两国的联姻了。”
虽然同为丞相,左相却是比右相高出一肩。就是寻常相见,沧禹薄也须向涅川浈行半礼。更何况此时是在朝堂上,沧禹薄公然出言冒犯,涅川浈如何能容忍?
“大胆!”太后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左将军,如何能调度边军粮草?依哀家看,定是沉山泽指使的你。他是沉山王次子,如今沉山府由他主事,他尚未承袭沉山王位,竟就敢做下如此大逆之事。沉山府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还敢狡辩?你从实招来,哀家从轻处置你,如若不然,哀家治你死罪!”
沧禹薄却道:“即便是你一人的私心,沉山府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臣恳请陛下治沉山府不忠之罪。”
他跪伏在地,叩首请罪。
太后在珠帘后与沧禹薄一唱一和道:“右相所言甚是。擅动边军粮草绝非一人可为,沉山治不过是个区区的左将军,如何敢调用边军粮草?背后必定还有指使之人,将沉山治带上殿来,哀家要好好审问这乱臣贼子。”
两日后,正是初一日,例行大朝会,文武百官齐聚上和宫。
他说着跪下来,叩首请求。
沉山治昂然道:“罪臣贪功冒进,只想着打败南昭烬,来离都救驾,能挣得一个好前途,便瞒着二公子私自调用了边军粮草。此事是罪臣因私心犯下的过错,请陛下太后治罪。”
涅川浈拱手向段滞行礼道:“陛下,臣以为昭和长公主殿下所言有理。陛下自来赏罚分明,左将军沉山治为夺军功,私自调用边军粮草,此是大过,陛下应罚。但他击退外敌,护驾有功,陛下也应赏。既是功过参半,臣以为,以功抵过未尝不可。”
在众臣沸腾之声中,一个声音从大殿外传来道:“太后所言甚是荒谬。”
长洢将营中的中将和少将都唤了来,命他们主理军中事宜,而后匆匆赶去沉山都府,一面让沉山汛联络沉山氏在都中的官员,一面命人传信去沉山府,不许沉山泽在此时贸然来离都。
沉山治跪在大殿上,高长的身形巍然如山,铿锵有力道:“罪臣一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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