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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问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黑暗漫上窗户，光滑冰冷的玻璃映出模糊的光影。
“萨菲罗斯。”
霓虹灯牌在黑夜里闪烁着电路般的光芒，冰冰凉的水点落到脸颊上，她在人群中停下脚步，抬起头时，才发现米德加下雪了。
自收到塔克斯的邮件以来，波澜不惊的心湖第一次有了起伏。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为什么现在才找我聊天？”
她端起已经冷却的杯子：“当时的列车上还有萨菲罗斯。”
“那段时间，你在哪里？”
“让我想想，你们形容的这个犯人——杀人的时候毫不手软，而且能够利落处理作案现场留下的痕迹，这么多年都隐忍不发，听起来确实像一个熟练的连环杀人犯。”
这似乎是谈话结束的信号。
有什么东西好像动了一下。她不清楚那是否来自她的体内，亦或只是单纯的错觉。
“1989年……”
哪怕只是些许的怀疑，塔克斯的直觉也确实非同一般。
“那可真是奇怪。然后呢？”
“1999年9月，你被卷入车站袭击事件，当时受伤却没有立刻就医，也是这个原因吗？”
在发现她身份可疑时，就应该第一时间让她人间蒸发，而不是暗中观察她这么久，才礼貌地有所行动。
“因为我不喜欢他人的肢体触碰。”她摩挲着杯柄，“经历过围墙商业街的人口拐卖事件后，我变得极其厌恶陌生人的触碰，所以就算去了医院，也无法接受医生护士的检查。”
“如果查过我的全勤记录，你应该不会感到意外。”
“处理实验废品的焚化炉。”曾冷静地说，“如果将尸体扔进去，自然不会有人发现。”
她将手抵在下巴上，身体微微前倾。
“塔克斯诚实吗？”
如果塔克斯手里握有实质性的证据，两人现在根本就不会坐在普通的咖啡馆里聊天。就算是异想天开的猜测，要绕到她身上也有些困难。
披着人皮的东西，比什么都可怕。
两人在咖啡馆前的夜色里分道扬镳。
“这样的人多半残忍，冷血，没有同理心，如果要我猜猜看的话——”
她缓慢地回过神，意识到对面的人一直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她看向杯底，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
“让这一切改变的是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叛逃，公司高层意识到他们得调整策略。继杰内西斯和安吉尔之后，神罗无法再承担萨菲罗斯的背叛。”
“需要我送你去车站吗？”
曾始终没有动他的那杯黑咖啡。
“确实。”曾说，“如果在这之后你没有消失接近一整周的话。”
曾的眼里飞快闪过什么，无懈可击的面具出现松动，他肩膀紧绷，差点退后，但极其优秀的职业素养将他钉在了原地。
“就结果而言，萨菲罗斯自愿留在米德加的时间确实增加了。”
冷掉的黑咖啡散发着苦涩的香气，过了片刻，对面的人才抬起眼帘。
“……”
“那两名科研人员的工作是处理科学部的实验废品。当年的搜寻队可能找遍了所有地方，但他们还漏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场所。”
“那个列车上当时有谁？”
“我无法保证没有下次。”
“他当时为什么要帮我，”脑海里出现了奇怪的空白，但她面上依然平静，“我不知道。”
谁都可以拥有家人，拥有互相宣誓忠诚的爱人，但只有萨菲罗斯不行。
“……”
“……”
她盯着对面的人许久，终于微微垂下眼帘。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测谎仪，她知道自己此时的心率，血压，呼吸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用。”
“塔克斯的调查真仔细。”
“如果你有线索的话。”曾表情不变。
“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意义何在？”她语气平静，“我能帮到你什么？”
咖啡馆楼下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繁华的街道在夜色里热闹起来。
“他为什么包庇你？”
因为没有收到信号，尽管手都已经按到枪上，咖啡馆里的其他人没有行动。那些人神情高度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他们眼中是什么可怕的外星异形，下一刻就要撕开虚假的皮囊，从里面爬出谁知道什么东西来。
“……”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神罗会扫描前往贫民窟的列车上所有乘客的身份信息，这是米德加市民都知道的常识。”
“车站遭袭的第二天，神罗总部有你的上班记录。”
她一时没有说话。
极其漫长的寂静后，对面的人微微放下交叠的双手。她听见曾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你帮助解答。”
她抬起眼帘。和塔克斯撒谎没有必要，既低效又费力。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问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没有。”
冬季天黑得早，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去。但现在公寓里没有等着她回去的人。她提前请了下午的假，就算待到咖啡馆闭馆也没有问题。
“……所以不如略施恩惠？”
“那么，”她抬起眼帘，“你们还在试图追捕当年的犯人吗？”
她笑了一声，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忽如其来的笑声无法压制，距离两人最近的那桌客人明显紧张起来，但被同伴按住了手腕。
“……我开玩笑的。”她重新坐回去，手指勾上冰凉的杯柄，“我又不是专业人士，知道的哪有业内的人多。”
“你能说的更具体一些吗？”
她听见自己道：“比如？”
所以只是直觉？
“假定犯人没有离开米德加，”曾观察着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你心里可有头绪？”
“前往第四区贫民窟的搜寻队一无所获，因为当时失踪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底层科研人员，神罗很快就将这件事置之脑后。”曾说，“很遗憾，那可能是个错误的判断。”
塔克斯调查的好像比她想的还要深入一些。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但两人既然现在还能坐在咖啡馆里好好说话，就说明塔克斯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将她定罪。
萨菲罗斯过于特殊。因为这份特殊，他得到世人景仰和畏惧的同时也被剥夺了许多普通人拥有的事物。
她端起杯子：“你已经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有两名科学人员从神罗总部失踪，至今没能找到尸体的下落。”
除非对方手上有科学部销毁过的文档复原件，而且对比过当年的生物信息，不然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实验体。
曾礼仪周到地拿起桌面上的账单：“今天由我请客。”
“至于是否要选择另一种方案，”声音微顿，曾继续道，“只要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想和萨菲罗斯为敌。”
“这和我之前的问题无关。”
“……尸体？”她慢慢说，“你怎么确定那两个人已经死亡？”
“很多人。”
“应该撒起谎来也相当熟练吧。”
她点点头，也站起身。
曾将时间回拨到十三年前。
曾看着她：“其中一名科研人员的身份信息，最后一次被探测到是在前往第四区贫民窟的货运列车上。但是，那辆列车上当时并没有这么一名乘客。”
微不可察地重新调整好呼吸，曾微微颔首：“当然。”
“诚实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我偷渡上了一辆列车。”她平静地说，“我当时跟着一个形迹可疑的科研人员，登上了一辆我不应该靠近的列车。”
“十三年前的失踪案是一起将近完美的犯罪。如果当年的犯人还在米德加，对城市的治安会是相当大的危害。”
她说：“我不知道。”
门铃声传来，冷清的咖啡馆很快就要涌入更多客人。
曾没有移开目光。两人的视线胶着良久，她微微侧头，依然盯着对面的人。
“为什么？”
相比实验室里的怪物，因为拥有智慧所以更加危险。
“萨菲罗斯是神罗重要的资产。”曾告诉她，“让他对神罗保持单一的忠心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是以前的话，公司高层绝对不会批准他的家属申请。”
“今天？”
她知道这是拙劣到幼稚的回答，但她的表情没有波动。
“根据你的记录，你从来没有去过医院就医。”曾换了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为什么？”
极轻微的动静传来，咖啡馆里的其他几名客人将手探入外套。气氛变得危险起来，仿佛空气里绷着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就等着压力骤断的瞬间。
] “为什么要问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黑暗漫上窗户，光滑冰冷的玻璃映出模糊的光影。
“萨菲罗斯。”
霓虹灯牌在黑夜里闪烁着电路般的光芒，冰冰凉的水点落到脸颊上，她在人群中停下脚步，抬起头时，才发现米德加下雪了。
自收到塔克斯的邮件以来，波澜不惊的心湖第一次有了起伏。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为什么现在才找我聊天？”
她端起已经冷却的杯子：“当时的列车上还有萨菲罗斯。”
“那段时间，你在哪里？”
“让我想想，你们形容的这个犯人——杀人的时候毫不手软，而且能够利落处理作案现场留下的痕迹，这么多年都隐忍不发，听起来确实像一个熟练的连环杀人犯。”
这似乎是谈话结束的信号。
有什么东西好像动了一下。她不清楚那是否来自她的体内，亦或只是单纯的错觉。
“1989年……”
哪怕只是些许的怀疑，塔克斯的直觉也确实非同一般。
“那可真是奇怪。然后呢？”
“1999年9月，你被卷入车站袭击事件，当时受伤却没有立刻就医，也是这个原因吗？”
在发现她身份可疑时，就应该第一时间让她人间蒸发，而不是暗中观察她这么久，才礼貌地有所行动。
“因为我不喜欢他人的肢体触碰。”她摩挲着杯柄，“经历过围墙商业街的人口拐卖事件后，我变得极其厌恶陌生人的触碰，所以就算去了医院，也无法接受医生护士的检查。”
“如果查过我的全勤记录，你应该不会感到意外。”
“处理实验废品的焚化炉。”曾冷静地说，“如果将尸体扔进去，自然不会有人发现。”
她将手抵在下巴上，身体微微前倾。
“塔克斯诚实吗？”
如果塔克斯手里握有实质性的证据，两人现在根本就不会坐在普通的咖啡馆里聊天。就算是异想天开的猜测，要绕到她身上也有些困难。
披着人皮的东西，比什么都可怕。
两人在咖啡馆前的夜色里分道扬镳。
“这样的人多半残忍，冷血，没有同理心，如果要我猜猜看的话——”
她缓慢地回过神，意识到对面的人一直观察着自己的反应。她看向杯底，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
“让这一切改变的是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叛逃，公司高层意识到他们得调整策略。继杰内西斯和安吉尔之后，神罗无法再承担萨菲罗斯的背叛。”
“需要我送你去车站吗？”
曾始终没有动他的那杯黑咖啡。
“确实。”曾说，“如果在这之后你没有消失接近一整周的话。”
曾的眼里飞快闪过什么，无懈可击的面具出现松动，他肩膀紧绷，差点退后，但极其优秀的职业素养将他钉在了原地。
“就结果而言，萨菲罗斯自愿留在米德加的时间确实增加了。”
冷掉的黑咖啡散发着苦涩的香气，过了片刻，对面的人才抬起眼帘。
“……”
“那两名科研人员的工作是处理科学部的实验废品。当年的搜寻队可能找遍了所有地方，但他们还漏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场所。”
“那个列车上当时有谁？”
“我无法保证没有下次。”
“他当时为什么要帮我，”脑海里出现了奇怪的空白，但她面上依然平静，“我不知道。”
谁都可以拥有家人，拥有互相宣誓忠诚的爱人，但只有萨菲罗斯不行。
“……”
“……”
她盯着对面的人许久，终于微微垂下眼帘。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测谎仪，她知道自己此时的心率，血压，呼吸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用。”
“塔克斯的调查真仔细。”
“如果你有线索的话。”曾表情不变。
“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意义何在？”她语气平静，“我能帮到你什么？”
咖啡馆楼下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繁华的街道在夜色里热闹起来。
“他为什么包庇你？”
因为没有收到信号，尽管手都已经按到枪上，咖啡馆里的其他人没有行动。那些人神情高度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他们眼中是什么可怕的外星异形，下一刻就要撕开虚假的皮囊，从里面爬出谁知道什么东西来。
“……”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神罗会扫描前往贫民窟的列车上所有乘客的身份信息，这是米德加市民都知道的常识。”
“车站遭袭的第二天，神罗总部有你的上班记录。”
她一时没有说话。
极其漫长的寂静后，对面的人微微放下交叠的双手。她听见曾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你帮助解答。”
她抬起眼帘。和塔克斯撒谎没有必要，既低效又费力。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问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没有。”
冬季天黑得早，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去。但现在公寓里没有等着她回去的人。她提前请了下午的假，就算待到咖啡馆闭馆也没有问题。
“……所以不如略施恩惠？”
“那么，”她抬起眼帘，“你们还在试图追捕当年的犯人吗？”
她笑了一声，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忽如其来的笑声无法压制，距离两人最近的那桌客人明显紧张起来，但被同伴按住了手腕。
“……我开玩笑的。”她重新坐回去，手指勾上冰凉的杯柄，“我又不是专业人士，知道的哪有业内的人多。”
“你能说的更具体一些吗？”
她听见自己道：“比如？”
所以只是直觉？
“假定犯人没有离开米德加，”曾观察着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你心里可有头绪？”
“前往第四区贫民窟的搜寻队一无所获，因为当时失踪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底层科研人员，神罗很快就将这件事置之脑后。”曾说，“很遗憾，那可能是个错误的判断。”
塔克斯调查的好像比她想的还要深入一些。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但两人既然现在还能坐在咖啡馆里好好说话，就说明塔克斯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将她定罪。
萨菲罗斯过于特殊。因为这份特殊，他得到世人景仰和畏惧的同时也被剥夺了许多普通人拥有的事物。
她端起杯子：“你已经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有两名科学人员从神罗总部失踪，至今没能找到尸体的下落。”
除非对方手上有科学部销毁过的文档复原件，而且对比过当年的生物信息，不然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实验体。
曾礼仪周到地拿起桌面上的账单：“今天由我请客。”
“至于是否要选择另一种方案，”声音微顿，曾继续道，“只要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想和萨菲罗斯为敌。”
“这和我之前的问题无关。”
“……尸体？”她慢慢说，“你怎么确定那两个人已经死亡？”
“很多人。”
“应该撒起谎来也相当熟练吧。”
她点点头，也站起身。
曾将时间回拨到十三年前。
曾看着她：“其中一名科研人员的身份信息，最后一次被探测到是在前往第四区贫民窟的货运列车上。但是，那辆列车上当时并没有这么一名乘客。”
微不可察地重新调整好呼吸，曾微微颔首：“当然。”
“诚实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我偷渡上了一辆列车。”她平静地说，“我当时跟着一个形迹可疑的科研人员，登上了一辆我不应该靠近的列车。”
“十三年前的失踪案是一起将近完美的犯罪。如果当年的犯人还在米德加，对城市的治安会是相当大的危害。”
她说：“我不知道。”
门铃声传来，冷清的咖啡馆很快就要涌入更多客人。
曾没有移开目光。两人的视线胶着良久，她微微侧头，依然盯着对面的人。
“为什么？”
相比实验室里的怪物，因为拥有智慧所以更加危险。
“萨菲罗斯是神罗重要的资产。”曾告诉她，“让他对神罗保持单一的忠心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是以前的话，公司高层绝对不会批准他的家属申请。”
“今天？”
她知道这是拙劣到幼稚的回答，但她的表情没有波动。
“根据你的记录，你从来没有去过医院就医。”曾换了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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