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作者初之空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她后来了解到那是魔晄的臭味。不管是笼罩上空的巨大圆盘，还是污染严重的生存环境，贫民窟的居民都对此习以为常。弱小的生物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很快就会如同最初的花草植物一样枯萎死去。

    因为是贫民窟，像她这样的孩子数不胜数。

    「……」

    他大声说：「四肢不协调的人肯定就不行。」

    讨厌神罗的理由今天又多了一条。

    五台战争结束后，跃上舞台大放光彩的反神罗组织——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雪崩。这个组织最近给神罗制造了不少麻烦，而且明显本事不小，逼得神罗不得不派遣萨菲罗斯这个终极武器前去解决事态。

    有段时间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客厅的桌面已经积累了一层薄灰。她将公寓彻头彻尾地打扫了一遍，连沙发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都没有放过。

    血腥般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周围人来人往，贫民窟的人们看似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但那只是伪装罢了。

    萨菲罗斯在米德加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长到破了他有史以来的记录。

    她想起了绣在这件衣服上的名字。

    吃完饭后，她收拾桌面，然后去洗澡。周末从未如此难熬，她几乎期待起上班来，至少那样的话她会有事情做，不管是枯燥地清点书目，还是重复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

    她抬起头。对方突然在最后一刻停住动作，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阳台上的植物绿意盎然，看起来生长得很好，并不需要她特殊照看。

    两人一开始说好了，她只会在萨菲罗斯这里待几天，但几天不知怎的变成了一周，一周又延长成两周，而且还有不断持续下去的趋势。

    没过多久，居民区的人开始四处寻找偷走魔石的犯人，魔石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是相当昂贵的东西，特别是能释放高级魔法的魔石。

    这原本应该是最简单的问题。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太吵了，扮演神罗士兵和五台对抗的戏码，他们每天重演也不嫌腻，有时候还会为由谁扮演英雄的角色而争吵起来。

    她是神罗图书馆的NPC，台词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条。

    “利娅。”

    ……会用心地绣上名字，就说明这个孩子曾经被好好爱过吧。

    那些窃窃私语，其他人以为她听不见，她也乐意装聋。

    那段记忆就像一条漆黑的隧道，黑暗的隧道又深又长，因为没有任何照明，所以无法计算时间的流逝。

    声音卡在喉咙里，像一团尖锐的硬块。

    她抱起手臂，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你也是。”

    压抑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被空空荡荡的公寓无限放大，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随便找了本书，又从卧室里拿了一条毛毯，窝到比平时冰冷许多的沙发上。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逃出神罗总部的。

    准确点说，那个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孩子的力气和大人无法比较，强行挣脱的话只会引人注意。

    锁定目标后，脸上带雀斑的男孩子，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生锈的铁皮建筑拥挤在街道两侧，她穿过漏洞的雨棚——在贫民窟有必要搭建这种东西吗——正要拐进小巷时，被一道温和的女声叫住了。

    圆盘边缘底下的贫民窟倒是能见到稍许阳光，这些地区更加荒凉，是集中堆积废物的垃圾场，同时也是魔兽经常出没的地方。

    她花了几天熟悉周围的环境，垃圾场和居民区由金属围墙隔开，在这期间她在垃圾堆里找了一件勉强能穿的衣服——上层市区的居民比贫民窟的人铺张浪费很多——再次溜进居民区时，她用自己的能力偷了一颗火属性的魔石。

    有些事情开了个头之后就很难收场，就像上瘾一样，事到如今已经说不清楚是难以停止还是不想停止。

    ……

    于是她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冰箱，整理完冰箱后，随便选了一个速食便当，扔到微波炉里加热。

    「喂。」一只手伸了过来，「说你呢。」

    「但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军。」

    抓住自己手臂的力道未曾松开，注视着自己的人还在等待答复。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福利院的孩子都知道他说的是谁，笑得前仰后合。仿佛从他们的笑声中得到了某种鼓励，那个男孩子朝她方向走来。

    建筑残渣和垃圾废物堆积在一起，在黑暗中形成天然的遮蔽物。她爬进生锈的车厢，闭上眼睛休息前，她感到袖子的边缘有什么东西，质感略微粗糙，贴在手腕上很不舒服。

    食物的味道寡淡无比，电视里的新闻也和平时一样，在歌颂神罗和抨击反神罗组织之间来回横跳，主持人一开口就让人能猜到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试着抢走她手里的书，但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烧掉了带血的实验服，确定一点灰烬都不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决定要参军。」脸上带着雀斑的男孩子，志得意满地朝周围的伙伴宣告，好像将梦想说出来就已经实现了一样。

    萨菲罗斯说他需要离开米德加执行任务，接下来的十天估计都不能回来。

    「算了。」坎赛尔那个时候还没有整天戴着头盔，和贫民窟的其他小孩没有任何不同，甚至

    她莫名有些失落。

    被高空的圆盘遮挡，贫民窟常年依靠人工照明，越是靠近圆盘圆心的地方就越是昏暗，正午的时候几乎和午夜一般漆黑。

    这个问题她曾经考虑过许久，如今又被重新摆到了桌面上。

    所有人都想当英雄，就像最近在五台战争中声名鹊起的银发少年一样。

    离开前，萨菲罗斯侧过身，冷静沉稳的1st看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她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萨菲罗斯说：“……注意身体。”

    进门的时候，她很快就给自己想好了理由，阳台上的植物已经快要一周没有人浇水了，总得有人看看。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已经放弃了试着邀请她一起玩游戏。但人是群居动物，在贫民窟这种地方，不合群很容易给自身招来麻烦。

    「除了书，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忙活许久，她看向墙上的时间：连午饭的时间都还没到。

    她将手臂举到眼前，黑暗中，虽然已经脏得有些看不出来了，袖子上依稀缝着这件衣服原本主人的名字。

    「……利娅总是在看书。」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她张开口，声音涌到唇边的那一刻才忽然发现：她想不起来了。

    夜晚每次都会拖延到第二天早晨，然后早晨又会变成夜晚，她始终没想好离开的时机，结果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拖到萨菲罗斯不得不因为任务而离开米德加。

    看书的过程中，她好像睡着了。

    但还有一部分血液未干，像细长的蛇一样沿着她的胳膊肘蜿蜒而下，从指尖滴到她脚边的地面上，啪嗒一声，浸入枯黄的泥土。

    其中一条隧道让她来到了第五区的贫民窟。

    她检查了一下这个身体，没有找到伤口。

    就像忽如从梦中醒来，本来还清晰无比的梦境化成朦胧的雾气，答案明明触手可及，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变得遥不可及。

    越是贫困的地方人们便越是需要抱团，贫民窟的人们都互相认识。这种时候，从未见过的外地人会显得非常可疑。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换下血迹斑斑的实验服，材料未知的衣服一点也不保暖，原本的颜色被血污覆盖，血液凝固后变得如同硬壳。

    高大的身影离开门边时，她硬邦邦地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对方莫名其妙地恼羞成怒起来。

    她听见自己慢慢说：「我叫利娅。」

    拉住她的人避开询问的环节，直接跳入看似和蔼的自我介绍。

    从周一熬到周五，时间慢得如同施加了缓速魔法。周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没能忍住，本来只是打算到萨菲罗斯的公寓门口看看——他明显还没回来——门边的生物识别系统亮起绿光，随着一声金属轻响，她意外地发现门打开了。

    她站在门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被微波炉加热过的食物，塞进嘴巴里的时候带着干巴巴的味道。新鲜的蔬菜水果即便在上层市区也是奢侈品，只有少数的神罗高层承担得起价格。她不知道出问题的是微波炉，米德加的食品质量，还是她自己的味蕾。

    「别看了！」

    ……她讨厌神罗。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附和起来，获得众人注意力的男孩子仍有些不太满意，他忽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米德加的贫民窟以数字分区，数字越靠后的地区越新，不同区的贫民窟之间有巨大的铁门阻隔。好在漫无边际的垃圾场不太一样，这里是无人管束的地区，到处都是曲折的小径和无人知晓通往何方的隧道。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置身于全然陌生的环境。她站在垃圾山之间，下层的贫民窟堆满了建筑废料和上层市区的垃圾，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闻起来就像浇过浓酸的铁锈。

    考虑到这点，福利院的孩子涌去贫民窟边缘的秘密基地时，她偶尔也会带上一本书跟着。在其他人疯跑玩闹，宣泄这个年纪特有的充沛精力时，她会坐在旁边的木箱上，补习和这个世界相关的一切知识。

    「……利娅。」

    模糊的梦境里，她坐在破旧的木箱上，不远处传来福利院的孩子吵闹的声音，这个年纪的孩子似乎尤其有活力，忽而高兴，忽而烦恼，有时候还会忽然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