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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颈连接着长鞭，看起来就像外星异形和人类集合体的怪物无意识地痉挛片刻，蜷缩在地上没了声息。

    像这样的垃圾短信，坎赛尔几乎是每隔几天就给她发一次，她的收件箱里堆了足足几百条。

    “……”

    她将ID卡怼到门边的识别器上，谢天谢地，被血水腐蚀的识别器还勉强能用，实验室的安保系统果然不是盖的。

    他忽然伤口不痛了，四肢不颤抖了，连体力槽都开始回血。

    平时有好好吃饭吗？昨晚睡得好吗？今天员工餐厅打折，要一起去排队吗？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不觉得无聊吗？神罗内部的最新八卦你听说了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抬起手，瞬间用铁壁魔石造出防护壁，火属性的魔法撞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上，嗤燃几声后化作剧烈的暴风，从护壁两侧削向后方。随着一声轰鸣，堆积杂物的集装箱炸裂四散。

    “……”

    因为比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待在图书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如果是拥有情感的人类，这种时候应该会去实验室救人才对……吧？

    随着一声气液流出的轻响，走廊尽头的合金门打开了。

    她盯着他。

    撇去那点莫名奇妙的颤抖忽略不计，坎赛尔的语气堪称平静。他停顿许久，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是你。”

    “以你的性格，我不给你发短信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有固定的联络人，如果在公寓里昏过去了，说不定几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你体质又这么差，一看就不懂得照顾自己……”

    戴头盔的好处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她无法辨认坎赛尔脸上的神情。

    “……我当时没想着要救人。”

    她伸出没有持枪的左手，掌心摊开向上：“魔石给我。”

    哪怕没有感情作为驱动力，她也有分辨自己应该做什么和不应该做什么的能力。

    “……我一直觉得是你。”

    “不是，怎么说呢……”他扶住后颈，“我以为赶过来救人的时候，你会比较……急？”

    “不要装聋——你一直都对我的邮件已读不回吧？明明都看到了，但就是不想回消息对吧？”

    光线昏暗的环境，溢出魔晄的点点绿光，仿佛没有重力一般，静止在周围半空。

    继实验室的怪物之后，他们还得面对杰内西斯的复制人。

    攻击神罗总部的是杰内西斯，半年前携带大量特种兵从五台前线消失后，他在荷兰德博士的帮助下，将自己的细胞注入他人体内，将对方变成只听令于自己的傀儡，制造出属于自己的特种兵军队。

    坎赛尔和她一起走进电梯：“……你还真是考虑周到。”

    “有什么不对吗？”

    ……很好，她现在不止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暴露了当年的犯人是谁。虽然不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若是发生了要怎么办，杀人灭口是不是唯一理智的选择——但她来都来了。

    “……所以我才说了，”她举着枪，缓缓迈过地面上的瓦砾碎石，“让你蹲下。”

    她抬起头：“因为那些邮件太烦人了。”

    ……宝条的品味一直很奇特。

    坎赛尔僵硬片刻，缓缓松开背后的剑柄，无言地跟上她的步伐。

    “就算加入了特种兵，”坎赛尔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还是和当年一样，只能躲在你身后。”

    走廊尽头传来昆虫窸窣般的声音，从地面游上墙壁，乌压压地朝这边飞速涌来。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坎赛尔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在危险来临时，和普通人一样，躲在图书馆里等危险过去就好了。

    她转过身，朝附近的尸体走去。

    坎赛尔握住武器：“是杰内西斯复制人。”

    就算缺少人类的感情，她也依然拥有人类的理性。

    那个怪物爆炸开来时，愣在原地的坎赛尔躲闪不及，被酸臭的血液溅了一身。

    闻言，坎赛尔抬起头，有些难为情地苦笑一声：“我的魔力已经耗尽了。”

    至于后面那只人形的怪物，则被她干脆利落地一枪爆头，脑袋炸开的身躯保持着往前奔跑的姿势，猛然撞到旁边的墙壁上滑落下来，弹动的舌头发出雀鸟一般的咕噜咕噜声。

    比起见死不救，如果是人类的话，应该会选择救人。

    目前的答案当然是不能。

    “话说，你一直都对我的邮件已读不回吧？”

    你交到朋友了吗，利娅？

    熟悉的身影缓缓从头顶的黑暗中飘落下来，优雅如同登台的歌剧演员。

    而且，更重要的是——

    “那并不重要。”坎赛尔说，“结果就是你救了大家，不是吗？”

    她拿着治愈魔石转过头，虫群过于密集，用枪不好对付。坎赛尔踉跄着想要站起来时，那些虫群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声，被无形的力量直接压扁在天花板上，颜色奇怪的汁液爆炸开来，噼里啪啦地如雨水淋落。

    坎赛尔无语地看着她。

    她冷静地指出他话语里的漏洞：“……如果我无理由旷工的话，人事部不会置之不理。”

    继续拿着这个道具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她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她蹙起眉：“这就是你恩将仇报一直给我发垃圾短信的理由？”

    “……小心后面！”

    走廊里的复制人在瞬息间接连炸成血雾，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时机掌握得不太好，靠得最近的敌人被她捏爆时，血液直接溅到她身上，就像被捏碎的水果一样，红色的汁液飞得到处都是。

    “……”

    “明明都下定决心要变得有用一点了……”他笑了一声，笑声十分无奈，“结果这些年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

    她翻过那个血肉模糊的特种兵尸体，找到几个魔石揣入口袋，然后又走向歪坐在门口，事发瞬间就死亡的科研人员，从对方的口袋里翻出ID卡。

    所以只要继续扮演原本的角色就好了。

    坎赛尔坐在地上看着她。

    “来时的栈桥已经不能用了。”她看他一眼，“但是不用担心，来之前我已经拆掉了附近路径的监控摄像头。”

    “确实是，戏剧般的重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故乡的老妈，而且还是特别唠叨的那种，会关心她的恋爱进展，担心她以后如果失恋了，他能不能帮忙揍她的前男友。

    他背后左肩胛骨的位置生着巨大的黑色羽翼，就如同神话里的生物一般，单翼的前1st特种兵落到两人面前不远的地方，手里提着火系魔法流转的双刃长剑。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杰内西斯的声音不紧不慢，和以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唠唠叨叨的声音微顿，坎赛尔拎起那个倒霉的科研人员，抓住对方恶心而黏糊的头发，撑开泛青的眼皮怼到屏幕前。

    电梯不断下降，经过部分楼层时明显可以听见战斗和爆炸的声音，伴随着瓦砾碎石倾泻而出的震动和轰鸣。

    “你为什么会来？”

    绿灯亮起，但这只是第一层关卡，扫描生物信息的屏幕亮起时，她对跟过来的坎赛尔说：“把尸体拽过来。”

    两人离开狼藉一片的走廊，通过应急通道的楼梯来到地下停车库。上面的楼层还在震动摇晃，停车库倒是意外空旷，蓝色壁灯散发着幽光，照亮了宽敞冰凉的地面。

    “话说，”坎赛尔跟在她身后，“我们为什么要走这边？”

    “你一直，我是说，一直——”坎赛尔顿了顿，“维持着普通人的身份，鲜少使用自己的能力不是吗？”

    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有治愈魔石吗？”

    “为什么？”

    坎赛尔举起手：“我安静，我保持安静。”

    电梯门提前打开了，露出被敌人占据的走廊。

    敌人一拥而上，坎赛尔握着背后的双刃剑，正要上前，她看了一眼监控，确定这条走廊上的摄像头都被她提前拆掉了，转头看向敌人的方向。

    她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没有说话。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西装和白衬衫，想到干洗费，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抬手别开落到脸颊边的碎发，指尖抹开一条猩红的痕迹。

    他可能误会了什么，而且误会了很多年。

    动作微顿，她回过头。

    确定走廊尽头暂时没了动静，她缓缓放下枪。

    坎赛尔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最久的人，也是认识她最久的人。虽然很唠叨，他确实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和她保持联系的人。

    刚才的枪响估计已经吸引了剩余怪物的注意力，坎赛尔晃了晃，他早就撑到了极限，现在忽然松了口气，顿时撑着断剑跌坐在地。

    虽然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现在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坎赛尔将浅绿色的魔石递给她，她在他面前蹲下身，治愈魔法的光芒亮起，如同水雾一般弥漫开来。

    为什么要打破自己苦心维持这么多年的假象？

    穿过停车库时，头顶忽然传来异常的温度，擦燃的空气亮起红色火光，滚烫的烈焰朝两人的方向呼啸而来。

    震动的电梯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受到外界的战斗影响，头顶的光源故障般地闪烁了几下。

    坎赛尔：“那叫关心！关心！”

    昏暗的走廊里弥漫着魔晄和血液的臭味，破碎的实验培养舱成了为数不多的光源。绿莹莹的光芒勾勒出合金墙壁和钢格板。魔晄弥漫的实验室看起来就像某个寒冷城市的雨雾天，阴森森的黑暗里不知道潜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