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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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给你十分钟，别在里面太久咯。”

    “虎太郎......虎太郎......啊！是那个很偶尔才会送钱过来，眼神凶恶的矮个子男人吧。”

    “一个人？”灵幻汐那愣了一下，“我记得她有一个......丈夫，是叫虎太郎吧？他没有陪着夕纪小姐吗？”

    灵幻汐那垂下眼，她能明白护士后面未说完的半句话。

    这是一封措辞拘谨的退会信，信中内容大致描述了两位高等会员，想要取消婚礼策划和后续蜜月活动的请求，以及对她一直以来辛苦付出的感激之情和愧疚之意。

    随着老旧的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戴上具备灵力的佛珠，再手握一把食盐，灵幻汐那谨慎地靠了过去，却还未等她触上松浦夕纪的身体，腕上的佛珠就尽数碎裂。

    灵幻汐那拿着信，打开事务所的大门，将【外出办事】的牌子取下，重新挂上【营业中】。

    做完这些，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二万二的数额，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千日元的电车钱。

    她靠近病床，发现心电仪还好有在正常的波动着，显示床上的病人虽虚弱，但还未离去。

    这是一对很有冒险精神的年轻爱侣，他们没有按照传统方式办婚，而是计划把旅途中某个难忘的记忆点，当做他们浪漫的婚礼现场。

    “.........”

    握着稻草人，灵幻汐那从内里感受到了某种独属于松浦夕纪扭曲而深沉的情感。她猜测，这既是松浦夕纪能从“蛇”手中保护她自己的另类手段，又是一种高度危险的契约。

    猛一拉开抽屉，她便发现了一只造型独特的稻草人偶，在稻草人的脖子上，拴着一条细若发丝的红绳。

    第二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刚一踏出房间，就发现了趴在客厅矮桌上睡觉的太宰治。

    几滴泪湿的痕迹，晕染了『虎太郎』这个名字的后半部分，足以窥见写信人内心的复杂。

    感受到眼睛微微发热，大脑深处传来熟悉的抽痛，灵幻汐那没有等完全开启，就直直朝着病床上的松浦夕纪看去。

    她转手翻过信封，发现这竟然是一封前天就寄送到了的信，只是她那个时候正忙着和“食人不慧”的渊小姐斗智斗勇，没有第一时间读到这封信。

    把钱、纸条一起放进餐盘，她蹑手蹑脚地给还在熟睡的太宰治披上一件外套，准备完毕后，就拿好东西出了门。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灵幻汐那却从那些字体隽秀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些许痛苦与颤抖。

    反正不会再有什么和那位少年见面的机会，要解释起来也是太宰治那家伙的事！

    抱着自我安慰的想法，她用钥匙打开事务所门前的信箱，从里面摸出了好几张广告单。

    绝大部分的事都还算顺利，除了在离开太宰治家门外时，竟恰好被人撞了个正着。她甩甩脑袋，让自己赶紧遗忘掉那位学生扮相的桔发少年，那一刻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惊惧。

    灵幻汐那走了，却没能看到在她出门后，那个趴着的男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废了番口舌，她如愿在医院查询到了记录。

    他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平日里的睡眠时间很短，又极不稳定，好在精神头看起来倒是充足。让人完全摸不清他这种作息规律到底算正常，还是不正常。

    『系统，帮我开启下见灵模式。』

    他的头发乱糟糟，像一团海藻，想来昨晚很可能一夜没回房去睡，眼底下覆着一层淡淡的乌青。

    灵幻汐那皱起眉，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两个人。

    灵幻汐那轻手轻脚地放回了稻草人，又跟随直觉，缓缓抬起了脑袋。

    这简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疯狂行径，一点也不像过去那个胆大爱美的女孩能做出的事！

    他只轻轻转头，就看到了桌上被保鲜膜封好的新鲜早餐，还有一张写着【承蒙照顾】的字条。以及展平的钞票和好几枚钢镚，一看便知，全是些东拼西凑起来的零碎钱。

    顿时，灵幻汐那心理有了些不大好的猜测，她挪远看护的椅子，在心底呼唤起系统。

    白色的信纸上，有一股很浅淡的消毒水气味，她又致电查询了下负责派送信件的邮局地址，发现刚好是在某家综合性大医院附近。

    “已经拖欠了好几次，虽说在最后期限前还是勉强缴上了，但后续的开销肯定会更大。”

    将两日里积压的工作处理好，约近中午，灵幻汐那再一次出了门。

    这些伤口程度深浅不一，有些已经结痂，却全部自左而右，划拉出来的线条都是利直线。再看她左手带伤，裹着创口条，右手却完全没有——

    “她毁了相貌，还感染了肾病，最近一直在做透析。”护士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理想的情况是尽快做器官移植，但......你也知道，想要等到配适的捐赠者，按序已经排到二十年以后了。”

    果不如其然，松浦夕纪的身上缠绕着非常深重的黑气，那一缕气像蛇一般钻入鼻腔吸走了她的生命，而剩下的那部分则在腰间紧缚着她，使呼吸变得越来越轻。

    另一边，灵幻汐那搭上了早间电车，好在这个点还不算上班高峰，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回到了事务所。

    【已收到请求，正在开启中......完全开启需三分钟。】

    “可以，能有人去看看她也是蛮好的。”护士叹了口气，看上去也十分关心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她几乎不开口说话，最多也只会提出要求使用下手机，好像一直在等谁的电话。哦对，前些天还请我们帮忙，让寄了一封信件出去。”

    说明，这些伤都是她用美工刀一类便握的工具，自己在脸上划伤的。

    他缓缓地“看”向了灵幻汐那，露出一个冰冷讥讽的笑。

    为太宰治做好晚饭，灵幻汐那因身体还有些不适，很快就休息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您的关照。”

    灵幻汐那对护士点点头，独自迈入病房。

    灵幻汐那沉默了片刻，“能冒昧地问一下，夕纪小姐现在的治疗费和住院费都有按时上缴吗？”

    值守的护士告诉灵幻汐那，三周前，一位身份登记为『松浦夕纪』的年轻女孩入了院，但情况却不容乐观。

    ............

    或许是半小时就能领证的爱城拉斯维加斯，又或是在极光下许下永世之愿的北极。

    灵幻汐那没去管他，她观察许久，发现那条“美男蛇”并不能轻易离开松浦夕纪的身体，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床头柜的位置。

    “真是的，才两万多，那我的价格还挺便宜。”

    很快，她们就来到一间单人病房前。

    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看看后再做打算。

    她立马收手，回蹦半步，伴随着眼睛进一步发烫，她看清了更多东西。

    灵幻汐那在窗前放下花篮，看着松浦夕纪在呼吸面罩下满是疮疤的脸，内心浮现出一丝疑惑。

    *

    落款上的名字，写的是 『鹤见夕纪』与『松浦虎太郎』。

    在灵幻汐那的记忆中，松浦虎太郎是一个眼神活泼朝气，充满了新生希望的积极分子才对，和“凶恶”这个词应当挂不上钩。

    聊胜于无地重新祭出一串佛珠，灵幻汐那一个闪身，果断挪到了床头柜前。

    看着那些钱币，他克制不住地埋头发笑，最后竟笑得连肩膀都抖动起来。

    搞不定！告辞！

    “应该是他，但眼神凶恶的意思是?”

    这两位客户属于已经向区役所顺利递交婚姻届的成功组合，在法律意义上，『鹤见夕纪』也已经可以被称之为『松浦夕纪』了。再加上，他们两人无论在性情、爱情观、生活习惯上都是难能一见的契合度极高，因此不到三个月就走到了现如今的阶段。

    以及一封信。

    “因为资金问题，她曾转入多人病房，但在那里实在是太吵了，还有些不礼貌的人会嘲讽她的容貌，她也不反抗，只是病情却越来越糟糕。没办法，只好把她又转回这里。”

    不理想的情况，也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亡。

    她把信又看了一遍，连带着信封也仔细检查，发现了一个令人在意的细节。

    “......这样，那我能过去看看夕纪小姐吗？只是进病房看看，绝不打扰她睡眠休息。”

    房内的窗帘全部紧闭，沉闷的空气并不与外界流通，置身于此，让人很难感受到生的气息。

    总之，一月前，他们背上行李出发了。

    坐回熟悉的办公桌前，她将内里的信纸小心取出，确认无问题后开始阅读。

    一夜相安无事。

    “就是混混，不对，应该是说在那之上，就好像是真见过血一样的那种眼神啦......因为我常年在医院工作，所以对这类人还是蛮敏感的。”

    那条黑色的蛇，其实更像是一位身材高挑、躯体柔软、皮肤白皙的美少年。少年没有眼珠，只剩一对眼白，整体相貌深邃俊美，但周身气质却很诡谲非常，显然不是什么好鸟。

    “唉，可怜的女孩，本来清醒的时间就不多，为数不多醒过来的时候也没个人陪在身边，就总是自己一个人看着窗外。”

    至于灵幻汐那，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她原本只需静静等待积分入账就好。完成这一单费了她很多心力，根本就是不可能黄的任务，却没想到等来这么个结果。

    把桌上剩的小半杯酒倒了，灵幻汐那一回生、二回熟，直接进厨房围上围裙，用简单的烹饪材料为他做了个玉子烧、小份沙拉和味增汤——据她观察，太宰治的食量似乎并不大，早饭用这些量应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