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漂亮的你（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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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奶奶病危时，他安慰陶嘉许说，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人活一世，聚少离多本就是常态，还是看开一些，才能活得自在……

    可忙碌却已经成了他的保护色，成了他的生活的惯性。

    转让的酒吧决定下得突然，与此相关的想法却是由来已久，相关的手续花了不少时间，终于签字交付完成之后，裴瑞凡便独自搭乘交通工具，来到那个他自以为他再也不会踏足的江南小镇。

    走向长途汽车的一瞬间，熟悉的乡音令裴瑞凡配感亲

    后来静下心来，他又想，好像那个道理反过来讲也是一样，美好的事物虽然短暂，过于晦暗的事物却也不算多见，大起大落处在正态分布的最两端，平淡才是人生最常见的状态，而能否过好那些平淡的日子，才是决定一个人的一生是否幸福的最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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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微博的热搜上看见s市某彭姓大老虎落马的消息时，裴瑞凡正坐在他的专属座位里，一边看视频嗑瓜子，一边看陶嘉许教陶父如何使用收银机器。

    他不清楚这段时间以来，家里人有没有对他继续关注，也不太清楚他们得知自己开了一间gay吧之后，心里会作何感想，似乎渐渐地，那些人的想法已经不再跟他有任何关系，似乎渐渐地，他忙碌的初心也跟着消失不见。

    病房里围了一圈的人，她却只拉着大舅和舅妈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可惜没等大舅和舅妈的回答，老太太就咽了气。

    他只是某一天早上起来，看着外头变幻不定的天色，忽然觉得有点累，然后他又想他为什么要这么累?

    日子重新平淡下来，那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情似乎成了落入水面的小石子，激起一阵涟漪之后，便再寻不见任何踪迹，然后忽然有一天早上起来，裴瑞凡打了一个电话给方洋，问他愿不愿意接手飞雪酒吧。

    彭光霁离开之前看他的眼神叫他感到心惊，虽然陈谦之再三保证对方不会起诉他，也不会对他再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可裴瑞凡还是觉得不安。

    这几个月里，裴瑞凡先是陪陶嘉许一起，将陶奶奶火化之后，又按着她临终之前的吩咐，将她的骨灰同奚星海的妈妈一起，放去了a市。

    那日陶嘉许敲开酒店的房门找到他之后，其余几人也前后到了场，当着人民警察陈警官的面，裴瑞凡不好再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彭光霁放了。

    这个想法浮现在裴瑞凡的脑海后，便再也无法消散，他不可遏制地顺着这个想法往下延伸去，他开始思考一些问题，好比，如果从这一天的这一刻开始，往后余生的每一日，他都将平淡渡过，不会再有铭心的爱，也不会再有刻骨的恨，那么他想如何渡过?

    很多自相矛盾的想法充斥于他的大脑，几乎将他的脑袋撑爆，然后忽然又有一刻，这些想法统统消失了。

    火化那天是个阴天，所有人都跟着去了，老太太遗体被推进去的那一刻，陶嘉许哽咽得不行，奚星海更是几乎哭晕过去，最后是闫飞航和裴瑞凡一起将他们扶到一旁，又温声安慰很长时间，才将他的情绪安抚住。

    那是一个装修完成的水果店，有一只崭新的柜台和一个个崭新的货架，货架上放着颜色鲜艳的水果，柜台后头站着眼神温和的男人，店里客人不多，很久才来一个，和煦的日光朦朦地撒下，他们一起吃饭睡觉看电视，忙碌的时候他们一起渡过，闲暇的时候他们相互陪伴。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浮现在他脑海里的一个画面——

    仔细算起来，转让飞雪酒吧的想法其实由来已久，最后真正让裴瑞凡下定决心的，反而不是那些纷繁多变的外部原因。

    他在这种不安里辗转反侧许多日，然后忽然有一天，他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想自己这是何必?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s市已过了大半年，距离店铺装修完成，投入营业也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从前为了反抗家里，亦或向家里人证明一些东西，他把自己逼成陀螺，一刻不停歇地转动，打工、兼职、攒钱、开店……把飞雪酒吧从籍籍无名的小店盘到现在的规模他花了八年，将近九年的时间。

    陶奶奶是去年年末的时候去世的，去世之前说唯一放不下舍不得的只有她家阿许。

    那之后，他们便一起回到了一趟a市，又在参加完葬礼之后，回到s市。

    可是近些日子以来，……似乎自打从东乡镇回来之后，同陶奶奶叙了那番话之后，他就无法停止去想起一些东西。

    他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对着不同的人笑，他和不同的人**，又和不同的人上床，他让自己变得很忙，一刻也没有停歇，好像这样就能够避免去深想一些东西。

    

    这个画面让裴瑞凡心神向往，同一时刻也让他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纸醉金迷和浮华若梦，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一群简简单单的人，和至为平淡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