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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斐细品他这话,忍不住噙住笑。

    拐过弯,还有七节木质台阶。

    “你阳光房里还有绿植?”陈瑜清沉默了一会儿,胸腔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音:“不都枯萎了吗?”

    眉眼冷峻,棱角分明。

    他手里拎着那只奶瓶再往上一个台阶。

    令他动容。

    直到她看到了那张照片。

    二十一岁到二十七岁的礼物,台阶上摆放不下了,她全都整齐地码在玻璃房里。

    墙角支着张白色矮桌,桌上摆放着蛋糕,以及一道贴心的指示牌。

    “我们也照一张吧。”

    好胜心迅速膨胀起来。

    他站在楼梯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住,许久难以回过神。

    屋内没有打光,光线仍暗得厉害,是他喜欢的幽闭环境。

    四周岁,五周岁......

    那天,三个人拍毕业照,有女同学来找宦晖说合照一张,宦晖便和那女同学走远。

    庄斐关掉录音,笑容明媚。

    肩背的弧度流畅瘦削。

    他从楼梯间转过弯,站在11楼入户门处,长指落在指纹区,系统轻松识别。

    ......

    庄斐清了清嗓子:“陈瑜清同学,作为你远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好朋友,庄斐同学没有办法阻止你青春期变得叛逆,但她希望你一直健康。”

    陈瑜清走进去,走到生日墙下,垂眼驻足。奶油蛋糕上插着蜡烛,浅蓝色的数字“27”,旁边摆着张便签纸,庄斐的字娟秀小巧。

    十四岁却是一套五三,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陈瑜清唇角弯了一下,然后乖乖照做。

    二十三岁,是一张合成的毕业照,照片里的两个人穿着不同的学士服,管理学是粉边,物联网是金边,站姿有些怪异,仿佛两个人中间还能再塞下一个人。

    庄斐靠在窗边咳了咳,故作正经态度:“小鱼, 你能帮我上去拿个东西吗?”

    庄斐看着陈瑜清把那一摞书抱进书房里, 又从书房里走出来,清瘦的身影在阳光的罅隙里拉扯得愈加瘦长。m.chunfengwenxue.com

    自那以后,他便活成了现在这样。

    大人们把他关了禁闭,告诉他,他没有父母,是没有人在乎的野种,有什么资格要求过生日?一碗面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

    十六岁用不上这个,二十七岁才可以。

    既然是寄养,那就老实点儿待着。

    十三岁是一台psp游戏机。

    庄斐想了好久,也没有想起来,她什么时候和他单独拍过毕业照。

    不知不觉间,陈瑜清已经走到第十二层台阶上,拐个弯便是下一段阶梯。

    长腿在台阶上抬起后屈直,拖鞋拍打着水泥地面,步伐轻松却沉稳。

    因为,这一年他们开始创业了。

    烛光微弱。

    他踩上第一节 台阶时,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提前录制好的,声控触发装置。

    陈瑜清弯腰捞起地上的礼物,撕开包装,是一只小小的婴儿奶瓶。

    庄斐不免脸热,却还是一本正经,心无旁骛:“那是你十岁的尺寸,当然不能和你现在相提并论。”

    想起那些招摇的, 令人面红耳赤的, 情侣夜晚的互动碎片,庄斐只觉得心跳愈加放肆起来,后背僵紧,一阵冷然。

    【请把手伸进裤袋里,摸出你的打火机,然后点亮生日蜡烛。*_*】

    第三层台阶,是三周岁的生日礼物。

    他循着泡沫塑料制作的指示牌拐进楼梯间,顶楼是复式装修,楼梯间通向阁楼。

    庄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她掂起脚,抬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说:“你的好朋友庄斐认识呀,她可以念给你听。”

    大白天, 怎么可以想起这些??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

    “已开门。”

    ……

    今天是他27岁的生日,是他和庄斐在一起之后,渡过的第一个他的生日。

    【27岁的陈先生,请上楼。】

    不听话,就会被赶走。

    神情懒倦,嘴角的弧度微微往下, 他仍顶着他那张, 任谁都不会拒绝的厌世脸。

    十六岁是一盒冈本001。

    她的力道很轻,手指柔软,五指并拢像软绵绵的猫爪一样轻轻抚触,陈瑜清于是应了她一声:“好。”

    每一层木质台阶上都摆放着一个扎着丝带的精美包装纸的礼物。

    “阳光房里的一盆绿植。”

    ......

    “救不活也没关系。”陈瑜清淡淡的回应,嘴角仍隐匿住笑意:“我去买就是了。”

    陈瑜清没说话,庄斐看见他耳尖很快染红:“那也小。”

    原本啊,这张合照真的是三个人,被庄斐ps了一下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生日于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哦,这也小啊!

    庄斐跟在他身后。

    十二周岁的礼物,有一些荒唐,是一包女士烟,铁塔猫酸奶爆珠。

    照片里,庄斐梳着简单的马尾,笑容甜美,陈瑜清那张生人勿近的厌世脸上似乎也有淡淡的笑意,两个人并肩站着,指尖与指尖的距离靠得很近,似乎只要

    陈瑜清很自然地对她说,像是不经意间的一提。

    至于那些块状分明的肌理, 紧实韧弹的小腹,性感至诱的人鱼线......这些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私密窥见。

    录音播放完毕。

    他穿着简单样式的家居服, 衣服松软将他完好的身材藏匿,只显得瘦削。

    二十二岁,是一套体面的西装。

    六周岁......九周岁......

    紧随其后,是白色幕布上循环播放的他的照片,小时候的,学生时代的,参加工作以后的,还有......和庄斐在一起之后的。

    一只小书包。

    一层楼,陈瑜清不乘电梯。

    硅胶材质的,他捏了捏瓶身,奶嘴上透气的小孔喷出来一丝沁人的凉气,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庄斐随便扯了个物品。她不过只是希望他去一趟,至于拿什么并不重要。

    ......

    陈瑜清拎起来看了看,而后偏过脑袋反馈给她听:“有点小。”

    倒是那些人家里的孩子,总是能在他生日前后穿上帅气的衣服,得到他期待了好久的玩具......

    他居然笑话她??

    摆放着庄斐送给陈瑜清的十三岁到二十岁的礼物,每拆开一份,她便以他好朋友的身份来解释这个礼物的含义。

    陈瑜清还说,他那儿有一张真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比她合成的这张要般配得多。

    她俯身在他耳边说:“陈瑜清小朋友,恭喜你成为幼儿园最小的小朋友呀,我是你的好朋友,庄斐小朋友。”

    客厅里堆着蓝色和粉色的气球,墙壁上不干胶粘着挂布,挂布四周环绕着气球和彩带,制作出一面生日墙。

    “拿什么?”他问。

    陈瑜清有段时间没能去十一楼住了, 这段时间, 具体来说, 应该是自那日他从别墅逃跑以后, 庄斐就搬来了他的家里住。

    ......

    她于是就那样和他照了一张。

    两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本书——《少儿编程》。

    陈瑜清不理解这个礼物的含义,看向庄斐。庄斐解释说,那是因为她推测他就是十二周岁学会的抽烟,而女士烟没有男士烟那么浓烈。

    陈瑜清把高考的五三堆叠在中考的五三上,至于冈本001......他很自然地揣进裤袋里。

    陈瑜清推开门,站在玄关处,尚未走进去,便听见屋内循环播放着生日歌的英文原版。

    只要是和她同住,住哪里并不重要。

    她若是11楼住腻味了, 那就换到10楼来住;她若是10楼也住得腻了, 他们除了那些已经出租出去的房子,还有多套未出租的房屋;若是她连这个小区都待得不耐烦了,他们还可以去别墅居住, 再不济,到别处去,租房和买房,他都可以顺着她的心意。

    那是她考虑不周,是她不够客观。

    “陈瑜清小baby,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是距离你很远很远的庄斐小幼儿,从今天开始,就让我们做好朋友吧。请打开我送给你的出生礼物哦。”

    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期待过生日。但每年到了他生日那天,除了一碗放凉的冷面,他什么也收不到。

    “枯萎的你也搬过来,我救活给你看。”

    他这行为引起庄斐的抗议,她娇气地朝他别一记白眼:“臭鱼。”

    那晚在森林酒吧里,他借着昏沉光线亲吻她的场面也被人拍了下来,如今在这白色荧屏上再次呈现。

    陈瑜清弓着身随手翻了两页,自言自语道:“两岁的时候,我还不识字。”

    陈瑜清怔了怔,忽而总算是想起来。

    他冲上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抢走爸爸妈妈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发脾气和那些小孩扭打在一起......

    他连最后一点儿遮风挡雨的住处都不复存在。

    自动窗帘隔断室外的炎热和聒噪的蝉鸣声,陈瑜清长指落在礼盒上,一份一份地拆开。

    十七岁却又是另一套五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十周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游泳裤。

    陈瑜清摇了摇头,说二十三岁的礼物,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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