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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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接受。”

    没想到贺默身上有这么多伤。

    王跃然坐起身猛然咳嗽了好几声，嗓子才好受些。

    倏地，王跃然感到手里一轻，低头看，打包的外卖袋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外卖撒了一路。

    王跃然只能扔掉空盒子，找保洁借来扫把拖把，打扫干净，重新去买了一份饭菜。

    王跃然观察贺默时，贺默目光也在一寸寸地审视他。

    王跃然不再听对方那些自私发言，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还把号码拉黑处理。

    这竟是一个父亲会说出口的话。

    浓长眼睫遮去他眼底神色，动作维持许久，不知他在想什么。

    刚下手，贺默皱眉看他，“轻点。”

    他瞪着贺默，不满地嘟囔：“你怎么搞突袭啊，我又不是要害你，就想帮你盖下被子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王跃然看他脸色不太好，猜想对方是做噩梦，决定大度地不跟他计较，给他倒了碗热汤。

    桎梏他的力道倏然松懈。

    王跃然喊他一声，说：“你怎么不问我打他的理由。”

    王跃然：“……”

    ……

    贺默胃口并不好，喝了一小部分，便没有再喝。

    王父喋喋不休地分析其中利害关系，压根没有把王跃然的话放在心上，闻言只冷叱一句，“有什么理由，你也不是个女人，他一个男人能把你怎么样，又不吃亏。”

    王跃然怕他在医院吃不好，本着肇事者心态道：“明天我给你送好吃的过来。”

    王父：“……”

    要不是信息符合，王跃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

    毫无心机，单纯，热情，偶尔犯蠢，话多……

    “现在是十一月。”

    他以为经过两年前大学那次殴打事件，他父亲会有所改变，可惜还是他想得太多，期待得太多。

    *

    “……”

    王跃然满脸无辜地表示，“我没使劲儿，真的。”

    王跃然走近病床时，见贺默靠着枕头睡得正沉。

    贺默语调生硬道：“我……不太习惯睡觉有人靠近。”

    他转过头，见王跃然脑袋快埋进地里，说：“要想道歉，你可以直接说对不起，或许我会接受。”

    昨天才刚把车修好开回家，今天又修。

    王跃然轻描淡写回答：“没什么，就是差点拿球杆打断他的牙。”

    他抽空看了下车身，砸出不少小洞，挡风玻璃有两扇有裂纹，后座那扇最严重。

    不等人拒绝，他飞快离开病房。

    病房。m.yyun.net

    他从小手劲儿就大，一拳顶别人三拳，中学跟校霸打架一战成名，直至大学前都没人敢轻易惹他。

    两人沉默不语地擦完药，王跃然下意识地朝咬痕吹了口气，吹完顿觉这举动跟撩人没差，腾地直起身，尴尬得脚趾扣地。

    青年面容冷峻，认真整理，今夜的事为他笼罩了一层神秘感。

    贺默喝汤的动作很斯文，一口一口，喝得很慢，尽管他是个福利院出身的孤儿，但也看得出来他有良好的教养，福利院的老师们应该把他照顾得很好。

    他把车送去4s店里进行维修，自己打车去以前常去的饭店点了几样菜，特地点了一份特色汤，再送去医院。

    有人看王跃然开车来回兜圈子，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看，正当王跃然疑惑时，后座挡风玻璃突然爆发一声巨响。

    贺默：“嗯。”

    等他送进病房，已近九点半。

    王跃然一脸茫然地看贺默，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很少有男生能长成这样，英气又漂亮，不会显得女气，两种奇异的美参杂在一个人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

    贺默微抿了下唇，“谢谢。”

    他怕得要命，咬人也是情急所迫。

    半分钟后，王跃然被他盯得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怎么盯着你不放。”

    那一瞬间，王跃然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

    “爸。”

    王跃然拿起药膏，用棉签小心挤出一点，抹在咬痕。

    王跃然以为他赧然，强行要送，“不麻烦，你明天等我。”

    有些房子拆成废墟，而那几家钉子户伫立原地，显得格格不入。

    王跃然不想跟他讲话，并向他扔去一块枕头。

    贺默睐他，“是‘亿’点点吧。”

    外界对王跃然评价极差，形容他没礼貌嘴毒，不尊重人，脾气差，一言不合就动手，明目张胆欺负自己继母和弟弟等等诸如此类，没有一个正面形象。

    他顿时要气笑了。

    “……哦。”

    王跃然：“……”

    视线交接。

    王某某试图狡辩，手指头笔划：“我只用了一点点力气。”

    可他理亏在先，没理由对贺默生气，又气鼓鼓地憋回去。

    王跃然掰着手指头算钱，越算越觉得搞钱这事迫在眉睫。

    因为是他咬的。

    男生穿了件米色羊绒毛衣，戴着红色条纹围巾，衬得他唇红齿白，那双尾梢上挑的凤眼看人时顾盼生辉，格外灵动。

    贺默：“……”

    王跃然瞳孔地震，“这、这么多？！”

    他在床头柜轻轻放下外卖盒，伸手替贺默盖一下被褥，刚抓着被子边角，手腕陡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擒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病床，下一秒，喉咙被冰冷掌心死死扼紧。

    贺默光着脊背坐在床沿边给自己上药。

    他长长呼了几口气，心里郁结情绪缓过来些，上楼。

    贺默动作利落地精准接住，放在一旁，没有再跟王跃然搭话，低头收拾沾过鲜血的绷带。

    王跃然渐渐冷了脸色，眸底覆满寒霜。

    王跃然其实也不是故意咬贺默，这家伙突然半道出现拽他进陌生病房，又浑身鲜血地捂住他嘴巴，换谁不吓个半死。

    王跃然隐约感觉贺默跟原著形容有出入，原著中他清隽斯文，是他们心头白月的最佳替身，而现实来看，贺默固然清冷凉薄，但行事果决干脆，有点毒舌，不像是个会受人辖制的人。

    王跃然顿时理解原著里贺默为什么那么穷，这巨额债务换谁不穷，普通家庭赚十辈子，也不一定能还完，何况贺默只是一个举目无亲贷款上学的穷学生。

    王跃然强自镇定，实际没敢看贺默地拧药膏盖子。

    王跃然冷笑一声，他果然不该在这人身上有期望。

    “对，冬天活动的新型蚊子。”

    王跃然一本正经扯谎：“有蚊子。”

    王跃然次日驾车去了西城区一趟，如钱总所说，这片区钉子户散布很广，一眼望去十分显眼。

    这是近一周以来贺默对他的初始印象，很明显这人与下属调查得来的信息相悖，甚至能说截然相反。

    对方秒回了个“好的”。

    对方沉声质问他：“你又闯什么祸了？荣达企业的董事今天为什么给我发了律师函？”

    王跃然：“？”

    贺默缓慢闭了闭眼，很浅地吐息，脸色依旧很苍白。

    08

    贺默抬眸问：“你做什么？”

    太惨了太惨了。

    王跃然安安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犹豫走不走时，一管绿色药膏“啪”地落在他眼前。

    王跃然难得老实，“默默，对不起。”

    “……”

    他忙扭头看，挡风玻璃被一块石头狙击，已龟裂成蛛网状裂开，未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第二块第三块……越来越多的小石头砸过来，密密麻麻如同下雨般砸在车顶。

    贺默脸色苍白地向他道歉，“抱歉。”

    王跃然一脚油门驶出这片区。

    说着，他抬头偷瞄了眼贺默，目光顿在对方带咬痕的侧颈，又“……”地埋头闭嘴。

    王跃然尴尬地低头，盯着地板上自己的脚尖，小声逼逼：“那个贺默，我应该还能狡辩一下……”

    贺默“……”了几秒，拿手机给微信中的下属发了消息：你明天暂时不用过来。

    王跃然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怪癖。”

    贺默这样说，王跃然有意识地放轻动作。

    王跃然也没有强迫他多喝，让他吃点东西，贺默吃了一些，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他皮肤苍白，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王跃然清晰入目对方背部纵横的浅褐色伤疤，手臂上擦刮的红痕也已经结痂。

    贺默：“？”

    王某某：“……”

    主要是又得花钱。

    王跃然摆摆手，示意不用谢，顾自坐在旁边看他喝。

    “不必麻烦。”贺默婉拒。

    王跃然很小声地嘀咕一句。

    王某某委屈坏了。

    “十亿。”

    贺默慢条斯理地扯开衬衣的领口，露出冷白肩颈，嗓音清雅道：“你咬的，你来上药。”

    这个人本质从未改变，眼里只有利益和金钱。

    刚到医院楼下，王跃然接到王父打来的电话。

    王父足足半分钟才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一旦得罪荣达企业，王家今年就不用再想赚钱了。”

    贺默缠好手臂的药用绷带，没管侧颈的咬伤，顾自穿好衬衣。

    王跃然嘴角一抽，顿时有种被对方戏耍的感觉。

    贺默放下手机，指尖无意识地碰了下颈侧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