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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青山倒不是被这句话感动了。他主要是被这句话打败了。看在首付款的份上,他面如止水的回去,扔给强子一支铅笔和空白的五线谱。

    “你想把娟子塞进去?”

    汉子挠挠头,回头看助理,助理看执行导演,导演看舒眠。

    舒眠听着完美结合了各种乐器的曲子感叹:“纪老师,我突然对这个节目有信心了!”

    纪青山活动活动肩膀说:“你要是不想认,作曲写我也行。”

    纪青山无奈一笑,耸耸肩。

    他本来想把纪青山定盒饭的菜谱也一块写下来,好歹是被纪爷自己拦下来了。

    签了合同,舒眠就成了甲方。她决定不跟纪青山客气,第二天就带着参赛者、现场导演、助理……浩浩荡荡的登门拜访。

    纪青山在屋里兢兢业业伺候关系户。屋外瘦猴挎着女朋友回来了。

    汉子嗓子不错,唱的是陕北民歌。咿咿呀呀的听不太懂唱的是什么。

    瘦猴不好意思的嘻嘻笑:“哥,娟子想入行想疯了。”

    舒眠不得已跟着纪青山出了门。

    “这次也是民间艺术家?”

    花瓜嘴里埋怨着,人已经赶过去。他知道纪青山的老胃病最近犯的厉害。

    “不是不是。”舒眠缩缩脖子小声说:“这位是……带资进组呀!每个节目总得有几个这样的。”

    汉子跟着纪青山进了屋子。纪青山混音的助手强子也跟进来了。

    瘦猴端着热粥进屋,坐在他旁边,犹豫半天才开口:“哥,你看舒总这节目,还能塞进去歌手吗?”

    舒眠脸都红了,她紧着解释:“这……这不是民间艺术家吗?哪认识谱子呀。可是我们这次的节目就是要挖掘民间传统音乐方式,和流行音乐结合。”

    只见舒眠带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准确的说是个汉子。

    花瓜沉着脸追着骂:“你不说都不是人!”

    纪青山疼的汗都下来了,想杵肚子又不敢杵。他攥紧了拳头抬起头,一锤桌子大骂一声:“精虫上脑……”

    舒眠把合同过了两遍,咬牙把条件都答应了。编曲是筹备阶段非常重要的环节。谁让她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呢。

    他列了一大堆苛刻要求:纪青山不能出差。连续工作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彩排时要住标准间……

    这人脸庞黝黑,带着两个红二团。他穿了一身西服,明显是把家里最好的衣服穿出来了,可是这西服皱皱巴巴,怎么看怎么像偷的。

    待到他哼完,纪青山抬头说:“舒总,咱们借一步说话……”

    纪老师和创作人面对面,摊开手掌问:“谱子呢。”

    瘦猴问坐在台阶上抽烟的强子:“今天带来这个怎么样?”

    纪青山不愧是音乐鬼才。他自己有人马有设备,还会十几种乐器。

    “纪老师,新写的曲子,还没谱子。”舒眠尴尬笑着说。

    纪青山摇头说:“你真以为我有这个面子呢?”

    价钱谈好了,纪青山的经纪人花瓜出场。m.sanguwu.com

    舒眠现在才发现,纪青山找这么一个愣头青的经纪人也有好处,他提出什么条件都不让对方觉得突兀。

    门没关严,四个字回荡在院落里,久久不散。

    他语重心长的说:“口琴很容易,有时间学学。下次来给我吹口琴,比哼哼强。”

    纪青山用全部的涵养轻声关好门,转身对她说:“舒总,您太信任我了!”

    “你怎么说话呢?”门口传来一声沉沉的低喝。花瓜跨进来。

    这天夜里,当舒眠和汉子听到录制的小样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付着编曲的钱,干着作曲的活。

    强子吐了个烟圈,淡淡说:“又一个不识谱的。”

    他又笑着转头看舒眠:“舒总,借一步说话……”

    纪青山被彻底打败了。他也知道很多歌手都不识谱,可是好歹人家只本本分分的当歌手呀。这年头不识谱的也要来抢创作人饭碗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盯着纪青山的眼睛信誓旦旦的说:“纪老师,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纪青山仍然是最后一个出门迎接的。领导的架势拿得很足。

    一出门纪青山就爆发了。

    到了半夜,舒眠和歌手听了小样,心满意足的走了。纪青山累的吃不下饭。身心俱疲。

    别看他平时是个闷葫芦,可是谈起条件来一点不含糊。

    天底下会唱歌的人多了,这行里那么多有才情有天分的人都出不了头,可还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要硬往里闯。

    纪青山一听这话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有独门秘籍,我创作的方式就是……哼哼!”

    他回怼道:“是让你犯难了吧?哥们找着这么个女朋友容易吗?我还没出这个门呢,在你这就先跌面儿了。”

    “哼哼?”纪青山木纳的重复。

    男孩很真诚的摇摇头说:“老师,这曲子是我连夜创作的。还没来得及写完。但是我特别享受这种创意奔涌的感觉,我等不及要和您分享。”

    今天这位是个潮流大男孩,戴着大大的墨镜挡住脸,只是摘下墨镜时也没人认识他。

    “唱卡拉ok还可以。你给她录个小样试试!”纪青山也没客气,直截了当的说。

    “这么年轻,没学过乐理吗?连吉他和弦都不会?”

    “不是,你没谱子怎么创作?”纪青山瞪大眼睛问。

    孩子又开始哼哼。

    瘦猴很没底气的说:“我觉得……娟子唱的还可以。”

    纪青山感叹资本家效率就是高。刚签完合同就催着开工。但是想到银行账上的首付款,他决定当个勤奋的音乐人。

    纪青山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眨眨眼看汉子。

    舒眠提着一大堆狗狗玩具和零食进院子的时候,花瓜正扫狗屎。豆包见到来人的礼物,比往日更热情了。它左扑右扑,把舒眠腿上穿的丝袜都挑出一个大洞。

    瘦猴一听“犯难”二字,脸耷拉下来。

    强子在身后正连设备,麦克都掉地上了。

    纪青山抬头看舒眠,眼神里写着几个大字:你开玩笑呢?

    “老师,我可以给您唱出来!”

    “人家都是关系户。回头我教你识谱,没那么难。”瘦猴嗲声嗲气的劝。

    这天舒眠临走的时候,纪青山送给那个孩子一支口琴。

    “你这次哼的和刚才哼的不是一个调呀!”舒眠都听出来不对了。

    一段唱下来。纪青山抬手示意他坐下,客气说到:“强子,给这位大哥倒杯水,先歇会。”

    “哎,你悠着点。瘦猴就这个德行。一见女人就忘乎所以。你生这么大气干吗?”

    “大哥,您再唱一遍……强子,记谱子!”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纪青山看着瘦猴的眼睛说:“瘦猴儿,你是老人儿了,应该知道规矩。舒总付给我钱,是因为我交的活儿能值这个钱。一分钱一分货,没情分可言。我凭什么推荐娟子让人家犯难?”

    “纪老师,我带来了参赛选手。他有几首原创歌曲。是第一批编曲的曲目。”舒眠拉过汉子推到纪青山面前。

    瘦猴还是不死心继续说:“我和娟子……处的不错。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人,人家提了好几次了。哥,要不这样,你就试探着问问舒总,行就行,不行我也好交差。”

    瘦猴知道花瓜只会维护纪青山,他“蹭”的一声站起身说:“我这就去,告诉娟子我这庙小,容不下她,别耽误了她!”

    “纪老师,这是我唱的那首歌吗?”汉子抹着眼角问。

    舒眠陪着笑脸说:“孩子考了两年大学考不上,才决定走歌手这条路的。真的没什么乐理基础。”

    “对!您听着……”男孩翘起二郎腿,张开嘴开始跟蚊子似的哼哼。

    汉子一个立正站起来,扯着嗓子就喊起来了。

    “你觉得呢?”纪青山直起腰来反问。

    再一回头,纪青山抱着手臂趴在桌子上了。

    孩子浑然不觉,又哼了一遍,于是有了第三个调。

    他开门见到舒眠身后的人时,不禁一愣。

    舒眠趁热打铁。第二天又带来一位。

    娟子还是往里张望,被瘦猴硬拖走了。

    纪青山回去的时候自己拿起了铅笔,叹口气对孩子说:“你再唱一遍,我记谱。”

    瘦猴的女朋友娟子突然来了精神。她猛推一下瘦猴说:“你看看,谁说vocal非得识谱了。我怎么就不能吃这碗饭了?”

    她今天来也没空着手来,这一次舒眠知道了纪青山的死穴。她没给人带礼物,只孝敬狗狗。

    男孩进了屋,纪青山还是一样的动作,摊开手掌问:“谱子呢?给我看看。”

    舒眠不敢正眼看他。她发狠的对着汉子说:“纪老师时间很宝贵,你现在就唱吧。”

    “舒总多随和的人。这么有诚意才签下来的合同。”

    从院子里能隐隐听到纪青山弹琴的声音和对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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