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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抢你,官府没有人管吗?”凌斯楚问道。

    胡卿元听后,从包裹中多掏出几个烧饼,想请摊主分给那些流民,却被对方慌忙拒绝:

    “以前我也觉得不至于,被抢好几次,就不敢大意了。这群流民里面,有不少人整日啥事不干,专门盯人群中有没有神神秘秘传消息的。”

    “敢问此地离王都还有多远?”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拄着竹竿,头上包着纱布的伤员,那些纱布早已被血、被土染成黑褐色,他们一瘸一拐地努力想挪动的快一些,奈何力不从心,依然落到了最后,急的整个脸都扭作一团,恨不能丢掉竹竿飞过来。

    “几位客官,我劝你们也赶紧离开此地,免得节外生枝。我就先走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您别不信。”摊主边收拾边唉声叹气道:

    然后便一把推起推车,匆忙地沿着茶水摊旁边的小路逃离了。

    “这世道乱的,还是要节约些,碗也要花个几文钱。你们要是喝好了,我就要赶紧走了,刚才来的那个只是探点的,他回去给亲友一说,大部队可能马上就到了,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整个人群发出了饿狼扑食般的诡异嚎叫,黑压压的,如一大片乌云,以极快的速度压了过来,仿佛要把一切活物生吞活剥。

    “不是。”洛廷芳答道。

    看到摊主惊恐的样子,胡卿元便不再强求,将烧饼装了回去,感慨道:

    “不过,军方也不能时常围着这些贱民转,他们隔三差五的出来处理一次,送这些人去挖矿什么的,但军队一走,没几天他们就又会三三两两开始聚集,越聚人越多。嗨!反正就跟赶苍蝇似的,赶走了还会再来,就是个死循环。”

    “一块烧饼嘛,无妨。他吃饱就走了。”洛廷芳大度地笑了笑。

    三人听后,陷入了沉默,摊主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丘泽。

    “真解渴!”

    “可以了,多谢!”

    “伙计,来几碗凉茶。”

    有的人脚下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摔得满脸是血,却似乎感觉不到疼,顺势打了个滚,迅速爬起接着跑;

    “军方可以。”摊主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也是可怜人。”摊主心生一丝怜悯,细数起流民的来源:

    “快走啊!快点!”摊主再次厉声催促道,挥舞着锅盖,企图将乞丐赶走。

    “我们上赶着把自己的东西给他们,压根儿起不了多大作用,至多也就这几个烧饼,杯水车薪罢了,还使咱自己多受一遭危险。要我说,这事儿就该朝廷管,他们天天坐在王宫大殿里,不知道咱这些小老百姓的难,老打仗,流民可不就多嘛。”

    三人站在原地,苦笑着对视了一会儿,正要去牵马,只见前方去路上乌泱泱地出现了上千人,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正争先恐后地奔着茶水摊跑来,使得地上扬起大片沙尘。

    “更多?”洛廷芳不解地问。

    “快,把烧饼都给我!”

    “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有的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有的是家乡闹饥荒跑出来的,还有的是独居的老人和小孩,盼不到大人回来,只能跟着流民队伍出来讨生活。都是迫不得已呀,要是有好日子过,谁还出来遭这罪。”

    “那可是成批的流民,其中不乏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寻常小吏哪敢管。”摊主无奈答道:

    “这么说来,我给你造成麻烦了。”洛廷芳听到摊主的诉苦,方才明白怎么回事。

    “哎呦!姑娘,赶紧把东西收起来!这儿只有我们几个人,他们要是一窝蜂地上来抢吃的,咱们小命都难保。流民为了争口吃的,互相踩踏致死的事件屡见不鲜,他们中有人都易子而食呢。”

    “谢了!”洛廷芳舒心地呼出一口气,询问道:

    “也打。”摊主苦恼地挠了挠头,答道:

    “赏点吃的吧,大爷!”

    摊主心疼地指着自己新置办的桌椅,气愤地说:

    “是啊”摊主说的起了劲:

    洛廷芳死死盯着眼前的流民,大脑在飞速旋转,余光瞥到一旁的马,突然心生一计,赶忙转向胡卿元:

    后者立即照

    “传消息?”洛廷芳疑惑地问。

    后来还是冯直和苏诲烈使得局面扭转,丘泽才步入正常轨迹,可这两道丘泽的昔日之光,却因贪污而熄灭。丘泽,乃至沣水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那时,丘泽一带也是遍地流民,沣水朝廷陷入了付出得不到回报的死循环,于是干脆克扣起士兵的安抚费,正如摊主所说,那时的沣水朝廷,也不愿把资源浪费到没用的人、没用的地方上。

    摊主立即接过他们的茶碗,不好意思地说:

    “伙计,都不容易,多行个方便。”

    “这些独自出来找吃食的流民,一般不敢大张旗鼓的回去告诉大家他找到吃的了,否则找到的吃食很快会被别人抢先夺走,他们只能偷摸告诉自己的亲友,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现在走了,待会儿来更多。”摊主放下锅盖,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抱怨道。

    洛廷芳伸手示意摊主不要赶人,随后从包裹里拿出一块烧饼,递给乞丐。后者接过烧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边吃边离开了。见他走后,洛廷芳转身对摊主说:

    “那就难怪了。”摊主一挥手,解释道:

    “刚才那人一看便知是个流民,他们经常走哪儿抢哪儿,跟蝗虫一样,凡是能吃的、能喝的、能用的都会被他们洗劫一空。开始的时候,我也看他们可怜,会给他们些吃食,结果,我这小摊被他们合起伙抢了三四次,这些个桌椅啊、灶台啊、碗碟啊,一个都不剩!”

    “要我说,客官就不该给他吃的。”

    “不过几位骑着马,会快很多。”

    “客官尽管喝,不够还有。”摊主一边为洛廷芳添上新茶,一边乐呵呵地说。

    “那军方呢?”胡卿元也忍不住加入聊天。

    “不至于吧。”洛廷芳不以为然。

    “怎么办?”胡卿元焦急地问。

    但是,流民中还有一部分人,整日什么都不干,也不外出找吃的,省着力气,只在人群中游荡,专门盯这些偷摸传消息的,知道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找到吃的了,然后他们就会跟紧这些人。

    他们将马拴在凉亭的柱子上,走到茶水摊上坐下,洛廷芳招手对摊主喊道:

    “还得好几百里远呢。”摊主指了指王都方向:

    次日,天刚蒙蒙亮,三人便早早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m.baijiawenxue.com

    “听口音,客官不是周山人吧?”摊主将长椅往前挪了挪,好离他们更近些。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虽然被饿的瘦骨嶙峋,却速度极快,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

    到最后,整个流民群就都会跟过来,把看到的东西洗劫一空。”

    洛廷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的尽头连个城镇的影子都没有,看来他们还要赶很久路,好在路面还算平坦,不会太颠簸。

    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个时辰后,人困马乏,决定在不远处的凉亭休息,旁边刚好有个茶水摊,可以喝碗凉茶去去乏。

    “我得赶紧走了,等他们来了就晚了,又要被抢。几位喝完也要赶紧走,要是被他们追上,可就什么都没了。”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挡住去路。”胡卿元倒吸一口冷气。

    “本想尽些绵薄之力帮帮他们,却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

    “谁知道呢?他们考虑什么又不跟我们说,天天就知道打仗,三年前跟赤焰在南边打了一场,输了,把玉莲山割给人家了,我表亲刚好是玉莲山的,刚开始他们村上的人还不乐意,撺掇想回周山来。结果呢,这几年过得可好了,再不提回周山的事。”

    看着来势汹汹的流民,凌斯楚不禁捏了一把汗,握紧佩剑,随时准备展开恶斗。

    “给我逼的,在原来那条路上实在待不下去,只能换条路了,但是这条路不是主路,来往的人少了许多,生意少了一大截。几位是今天的头几批贵客,结果,又把他们引来了。”

    “赤焰不打仗吗?”凌斯楚淡淡地问。

    “几位客官,你们还喝吗?”摊主打断了他的思路,洛廷芳缓过神来,递上手中的茶碗:

    “听着是有些麻烦。”洛廷芳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得了,”摊主悻悻地说,开始收拾摊子:

    “人家光凭数量都能把他们踩死。”

    “朝廷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吧。”胡卿元试图安慰摊主,对方却抱怨的更起劲了:

    “哎!谁让你过来的!快走快走!”突然,耳边传来摊主的敦促声。洛廷芳回头看去,原来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手拄着竹竿,另一手拎着一口豁裂的陶罐,正在可怜兮兮地乞讨:

    面对摊主驱赶,他迟迟不肯动身离去。

    “哦,”三人明白摊主的意思,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好让他把桌椅搬到推车上,并用麻绳将七七八八地把东西捆紧实,确定不会有物品中途掉落后,满意地拍了拍袖口上的灰,转身劝告三人:

    “嗨~这世道太乱,先得活命,才能谈得上帮不帮,是吧?”摊主已经收拾好大部分东西,转头补充道:

    “好嘞!”摊主爽快地回答着,随后便端了三碗清甜可口的茶水放到他们面前。洛廷芳捧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满足地一抹嘴:

    谁知,后者不满地嘟哝起来:

    “现在哪个国家能不打呢?但是次数少,而且人家善后做的好,情况好很多,不像周山,只抓人去打,却不怎么好好做善后,看你伤了残了,就遗弃掉,他们才不愿把钱粮浪费到没用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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