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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云中君明天也是要和粲者会合一起出发的，那不如……今天就留在碧落黄泉住一晚吧？”
商粲冷着脸走在街上，只想撬开挽韶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地方不大，但我三不五时会打扫一下，应该还算干净，屋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让！给粲者大人和云中君让出条路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在刻意替碧落黄泉说话。”
“留在碧落黄泉住一晚”——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说云端独自离开危险，难道云端会觉得住在遍地都是妖族的碧落黄泉就很安全了吗！
云端点头，也在屋中桌旁坐下，淡淡道:“你说。”
……这花妖等会儿绝对会被碧落黄泉的长老们拎着骂一顿的，绝对。没骂的话她就去找长老们告状。
“云中君体质特殊，独行的确有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让人知道云中君是在从我碧落黄泉离开的途中受了伤，那我又要平白背一口黑锅了。”
说的还挺理直气壮，这只花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拒绝之后就没了下文，也完全没有要独自回青屿的动向，云端只是跟在商粲身后亦步亦趋，乖得不行。
“还是说，”商粲正闷闷想着，云端的声音忽然响起，“粲者那里……不方便我借宿？”
像是终年黑夜的碧落黄泉突然生出了一轮月亮，她这般皎洁无瑕。
话说到这里，商粲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毕竟她的担忧见不得光。
商粲有些后悔，但也已经于事无补，只好领着云端回到自己居所，把她带到客房。
“天色不早了。”她于是半强硬地转移了话题，看向云端，“云中君再不回去的话，青屿该担心了。”
“我已经看到了。”
商粲不知该对对挽韶这内容非常无关紧要的补充做出什么反应，云端却认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我听到有人——有妖在说，我和阿粲一样漂亮。”
下，直接问道:“你今晚真的要住在这？”
“你要是有那么在意袭击云中君的那几个修士是谁的话，那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吗？”
“不必麻烦。”
妖群都围在那家路边摊位旁稍远处，以某桌为中心空出一个大圈，挽韶正大喇喇坐在一方，一个劲儿地向她招着手，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云端移开视线，补充道:“若是粲者已有道侣的话，那就不便打扰了。”
这里是妖界，与修仙界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的碧落黄泉更是在七年前清缴叛乱后重建起来的新·碧落黄泉，自身都还
“明日就要出发了，云中君还是早点回去整理行囊比较好。”
“修士个个都视妖族为洪水猛兽，你为什么会答应今天留在碧落黄泉？”
商粲头疼起来，又觉得事到如今由她向挽韶提起“放修士进碧落黄泉是被严令禁止的”这件事实在很荒谬，于是堪堪忍下，闷闷道:“那你倒是先和我说一声。”
但纵观整个碧落黄泉，商粲最放心让云端呆的地方就是她自己的居所了——心中这么想着，商粲看看云端，总觉得她想问的好像不仅仅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是这样。”没等商粲问，挽韶就自觉地交代了，“你看、云中君好歹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直接让人家走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得请人吃个饭啥的吗？”
“还躲什么。”
要说方不方便的话，她的确在各种意义上都不是很方便。
商粲不想和她翻旧账，看看挽韶格外扬眉吐气的神情，干脆地别过了脸，转向安静站在一旁的云端。
只是无心的复述，但“阿粲”两个字还是激的商粲一个激灵，感觉后背都僵了半边。
她可半点都不想云端和那种“与妖勾结”的流言扯上什么关系。
……聒噪。挽韶今天真的很聒噪。
对挽韶完全不给面子的拆台行为只当没看到，商粲态度温文有礼，变着法儿的劝云端回去。
“看来‘人’在这里的确很少见。”
那清淡声音又勾魂蚀骨般地远远穿透空气附上来，语气平平，似是没有因方才的插曲产生什么触动。
“……”
“就算硬要用这种说法的话，也该说我是在……为粲者说话。”
还没谈过恋爱的商粲愣了愣，随即失笑道:“我可没有那样的对象。”
商粲被她几句话堵得不行，梗了好半晌才试探问道:“是因为你说的……我像你的一个故人，所以你才这么做的？”
“……道侣？”
“……这里都是妖族，没怎么见过修士，方才可能有些失礼——”
糟糕，刚才是不是应该顺势谎称有道侣才对？
好吧好吧，她们两个各打八十大板还不行吗。
她抿了抿唇，干脆自暴自弃地扯过一张凳子坐下，端着架子道。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人言可畏，就算只是普通留宿，谁知道落到有心人嘴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急忙背过身去，掏出白玉面具按到脸上，视野变得暗下来，商粲脑中的一片空白却迟迟没能消去。
……她实在很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不管是让她社交辞令似的夸云端漂亮还是被云端把话题拐到她的脸上来，商粲都不太乐意。
商粲手一抖，面具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
“我要留宿的不是碧落黄泉，是粲者的居所。”云端表情沉稳，一本正经地说着，“既然我已经担了监督粲者不做伪证的责任，自然该从现在就开始。”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
云端倒没露出什么厌恶不适的表情，对眼前场景只简单发表了一下看法，中肯的像是什么研究人员在做实地考察。
这世上人与妖种族与立场不同，互相敌视是十分正常的情况。只怕自有了碧落黄泉以来就没有这种妖主和修士相安无事地坐在碧落黄泉的面摊上吃饭的情况，也难怪现在街上堵成这样。
云端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晌，眸中像是蒙着层烟霭般变得朦胧，轻声答道:“或许是吧。”
*
而在桌子另一方同样坐着个人，顷刻间吸引了商粲的目光。
但她却没法发脾气，因为——
那如山间细雪般的女子缓缓抬眼，长长眼睫上像是盛着月华，轻易在空气中漾起涟漪。
她犹豫了一
“粲者若不想我留下，那直说就好。”
——因为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口同意了，哪轮得到她来发脾气？
商粲没脾气地点点头，回道:“如果不适应的话，不然我还是送云中君回青屿吧？”
“让一让、让一
那人一袭白衣若雪，周身被摊边的灯蒙上层隐约的光晕，让她褪去几分平日的清冷，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起来。
云端转过头来，墨色眼眸中映着点点昏黄烛火，仍是波澜不惊的沉静。
就算已经露了脸，但商粲还是不想破罐破摔，姑且重新戴上了白玉面具，板着脸带着挽韶和云端离开了街上，来到挽韶的妖主殿。
“……你这责任根本就是你自己揽过来的，也不用这么上心吧。说到这里、你又是为什么要在那些修士面前替我们碧落黄泉说话？”
商粲默默瞪去一眼，对方不仅没收敛，反而用十分浮夸的表演做出一副“我有一个天才的想法”的样子。
本该已经随青屿众人一同离开的云端真真切切地坐在那里，薄唇开合间就在商粲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嗯？难道你给出入口下结界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可以留下，但要先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云端留宿的事就这么在妖主殿当场拍定了，商粲完全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和理由提出异议，立刻被挽韶趁着她陷入困惑的当口安上了让云端借宿的任务。
*
“确实，就像商——咳，粲者说的那样。”
碧落黄泉整天黑漆漆的就忽悠云中君。”
在磕磕绊绊地成长中，自然也不太会有什么来拜访的客人，更别提是像云端这样的修士。
云端今天在众修士面前护了她，就算那勉强能用“云中君冷静理智，顾全大局”的说法来解释过去，但商粲仍觉得危险。
难道她看起来很像是有恋人的人吗？
“……”
“你别胡扯，他们那是没见过修士才围过来的吗？”挽韶哼笑一声，斩钉截铁道，“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看云中君长得漂亮。”
云端说着轻轻扬起眉，投来的目光似有种能看穿人心的力量。
夜鸦少年的声音在街上回荡，围上来的妖们再次挤挤挨挨地分出条路，颇有种夹道欢迎的感觉。
她险险改了口，装作没看到商粲那像要掐住她脖子似的视线，继续说道。
在这种问题上纠缠根本只是在跟自己过不
“现在才未时，你不要看
随即她又想起一事，补充道:“虽然碧落黄泉的妖族算是性情温和，但居于修仙界的妖族并不都是这样。不然我还是送云中君一程，以免路上有不长眼的妖……或人，拦了云中君的路。”
“这样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云端淡然点头，“那就要打扰粲者了。”
碧落黄泉少有客人。
再说了，先不提挽韶说的什么云端在离开碧落黄泉后受了伤的假想，单是被人知道了云端来过碧落黄泉，这就已经是件很不得了的事了！
挽韶说着，施施然走到云端面前，嫣然一笑。
] “反正云中君明天也是要和粲者会合一起出发的，那不如……今天就留在碧落黄泉住一晚吧？”
商粲冷着脸走在街上，只想撬开挽韶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地方不大，但我三不五时会打扫一下，应该还算干净，屋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让！给粲者大人和云中君让出条路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在刻意替碧落黄泉说话。”
“留在碧落黄泉住一晚”——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说云端独自离开危险，难道云端会觉得住在遍地都是妖族的碧落黄泉就很安全了吗！
云端点头，也在屋中桌旁坐下，淡淡道:“你说。”
……这花妖等会儿绝对会被碧落黄泉的长老们拎着骂一顿的，绝对。没骂的话她就去找长老们告状。
“云中君体质特殊，独行的确有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让人知道云中君是在从我碧落黄泉离开的途中受了伤，那我又要平白背一口黑锅了。”
说的还挺理直气壮，这只花妖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拒绝之后就没了下文，也完全没有要独自回青屿的动向，云端只是跟在商粲身后亦步亦趋，乖得不行。
“还是说，”商粲正闷闷想着，云端的声音忽然响起，“粲者那里……不方便我借宿？”
像是终年黑夜的碧落黄泉突然生出了一轮月亮，她这般皎洁无瑕。
话说到这里，商粲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毕竟她的担忧见不得光。
商粲有些后悔，但也已经于事无补，只好领着云端回到自己居所，把她带到客房。
“天色不早了。”她于是半强硬地转移了话题，看向云端，“云中君再不回去的话，青屿该担心了。”
“我已经看到了。”
商粲不知该对对挽韶这内容非常无关紧要的补充做出什么反应，云端却认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我听到有人——有妖在说，我和阿粲一样漂亮。”
下，直接问道:“你今晚真的要住在这？”
“你要是有那么在意袭击云中君的那几个修士是谁的话，那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吗？”
“不必麻烦。”
妖群都围在那家路边摊位旁稍远处，以某桌为中心空出一个大圈，挽韶正大喇喇坐在一方，一个劲儿地向她招着手，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云端移开视线，补充道:“若是粲者已有道侣的话，那就不便打扰了。”
这里是妖界，与修仙界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的碧落黄泉更是在七年前清缴叛乱后重建起来的新·碧落黄泉，自身都还
“明日就要出发了，云中君还是早点回去整理行囊比较好。”
“修士个个都视妖族为洪水猛兽，你为什么会答应今天留在碧落黄泉？”
商粲头疼起来，又觉得事到如今由她向挽韶提起“放修士进碧落黄泉是被严令禁止的”这件事实在很荒谬，于是堪堪忍下，闷闷道:“那你倒是先和我说一声。”
但纵观整个碧落黄泉，商粲最放心让云端呆的地方就是她自己的居所了——心中这么想着，商粲看看云端，总觉得她想问的好像不仅仅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是这样。”没等商粲问，挽韶就自觉地交代了，“你看、云中君好歹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直接让人家走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得请人吃个饭啥的吗？”
“还躲什么。”
要说方不方便的话，她的确在各种意义上都不是很方便。
商粲不想和她翻旧账，看看挽韶格外扬眉吐气的神情，干脆地别过了脸，转向安静站在一旁的云端。
只是无心的复述，但“阿粲”两个字还是激的商粲一个激灵，感觉后背都僵了半边。
她可半点都不想云端和那种“与妖勾结”的流言扯上什么关系。
……聒噪。挽韶今天真的很聒噪。
对挽韶完全不给面子的拆台行为只当没看到，商粲态度温文有礼，变着法儿的劝云端回去。
“看来‘人’在这里的确很少见。”
那清淡声音又勾魂蚀骨般地远远穿透空气附上来，语气平平，似是没有因方才的插曲产生什么触动。
“……”
“就算硬要用这种说法的话，也该说我是在……为粲者说话。”
还没谈过恋爱的商粲愣了愣，随即失笑道:“我可没有那样的对象。”
商粲被她几句话堵得不行，梗了好半晌才试探问道:“是因为你说的……我像你的一个故人，所以你才这么做的？”
“……道侣？”
“……这里都是妖族，没怎么见过修士，方才可能有些失礼——”
糟糕，刚才是不是应该顺势谎称有道侣才对？
好吧好吧，她们两个各打八十大板还不行吗。
她抿了抿唇，干脆自暴自弃地扯过一张凳子坐下，端着架子道。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人言可畏，就算只是普通留宿，谁知道落到有心人嘴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急忙背过身去，掏出白玉面具按到脸上，视野变得暗下来，商粲脑中的一片空白却迟迟没能消去。
……她实在很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不管是让她社交辞令似的夸云端漂亮还是被云端把话题拐到她的脸上来，商粲都不太乐意。
商粲手一抖，面具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
“我要留宿的不是碧落黄泉，是粲者的居所。”云端表情沉稳，一本正经地说着，“既然我已经担了监督粲者不做伪证的责任，自然该从现在就开始。”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
云端倒没露出什么厌恶不适的表情，对眼前场景只简单发表了一下看法，中肯的像是什么研究人员在做实地考察。
这世上人与妖种族与立场不同，互相敌视是十分正常的情况。只怕自有了碧落黄泉以来就没有这种妖主和修士相安无事地坐在碧落黄泉的面摊上吃饭的情况，也难怪现在街上堵成这样。
云端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晌，眸中像是蒙着层烟霭般变得朦胧，轻声答道:“或许是吧。”
*
而在桌子另一方同样坐着个人，顷刻间吸引了商粲的目光。
但她却没法发脾气，因为——
那如山间细雪般的女子缓缓抬眼，长长眼睫上像是盛着月华，轻易在空气中漾起涟漪。
她犹豫了一
“粲者若不想我留下，那直说就好。”
——因为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口同意了，哪轮得到她来发脾气？
商粲没脾气地点点头，回道:“如果不适应的话，不然我还是送云中君回青屿吧？”
“让一让、让一
那人一袭白衣若雪，周身被摊边的灯蒙上层隐约的光晕，让她褪去几分平日的清冷，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起来。
云端转过头来，墨色眼眸中映着点点昏黄烛火，仍是波澜不惊的沉静。
就算已经露了脸，但商粲还是不想破罐破摔，姑且重新戴上了白玉面具，板着脸带着挽韶和云端离开了街上，来到挽韶的妖主殿。
“……你这责任根本就是你自己揽过来的，也不用这么上心吧。说到这里、你又是为什么要在那些修士面前替我们碧落黄泉说话？”
商粲默默瞪去一眼，对方不仅没收敛，反而用十分浮夸的表演做出一副“我有一个天才的想法”的样子。
本该已经随青屿众人一同离开的云端真真切切地坐在那里，薄唇开合间就在商粲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嗯？难道你给出入口下结界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可以留下，但要先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云端留宿的事就这么在妖主殿当场拍定了，商粲完全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和理由提出异议，立刻被挽韶趁着她陷入困惑的当口安上了让云端借宿的任务。
*
“确实，就像商——咳，粲者说的那样。”
碧落黄泉整天黑漆漆的就忽悠云中君。”
在磕磕绊绊地成长中，自然也不太会有什么来拜访的客人，更别提是像云端这样的修士。
云端今天在众修士面前护了她，就算那勉强能用“云中君冷静理智，顾全大局”的说法来解释过去，但商粲仍觉得危险。
难道她看起来很像是有恋人的人吗？
“……”
“你别胡扯，他们那是没见过修士才围过来的吗？”挽韶哼笑一声，斩钉截铁道，“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看云中君长得漂亮。”
云端说着轻轻扬起眉，投来的目光似有种能看穿人心的力量。
夜鸦少年的声音在街上回荡，围上来的妖们再次挤挤挨挨地分出条路，颇有种夹道欢迎的感觉。
她险险改了口，装作没看到商粲那像要掐住她脖子似的视线，继续说道。
在这种问题上纠缠根本只是在跟自己过不
“现在才未时，你不要看
随即她又想起一事，补充道:“虽然碧落黄泉的妖族算是性情温和，但居于修仙界的妖族并不都是这样。不然我还是送云中君一程，以免路上有不长眼的妖……或人，拦了云中君的路。”
“这样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云端淡然点头，“那就要打扰粲者了。”
碧落黄泉少有客人。
再说了，先不提挽韶说的什么云端在离开碧落黄泉后受了伤的假想，单是被人知道了云端来过碧落黄泉，这就已经是件很不得了的事了！
挽韶说着，施施然走到云端面前，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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