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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朗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头道:“嗯。”

    只是那时的她一无所知,只觉得秩序井然,场面震撼,如今虽未尘埃落定,可至少有所准备,防患于未然。

    “瞧着倒是正派。”晋明琢评价道。

    晋明琢在那店门前,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站了片刻,拿定了主意。

    问了一句考试而已,虽然是故意的。

    果然见裴朗宜不爽,阴阳怪气地咬着字眼:“王妃娘娘,您这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王爷他知道么?”

    裴朗宜随口一说,话音刚落,便看晋明琢一脸不善地看着她。

    想起裴朗宜的那一番怀疑,晋明琢指了指,问他:“那就是齐大人吗?”

    他说着,还是派人去知会岑父一声,又加强了河道处的驻兵,以防万一。

    “......布政使,中饱私囊,利欲熏心......”

    前后没有一个月时间,他这女儿却像是转了性子一样,从前头疼她太过娇纵,如今倒有些头痛她太懂事,时刻提心吊胆

    “你别碰我。”

    他溜达着去了厨房,端了盘青团回来。

    “小王爷,晋姑娘来了。”

    她古井无波地站起来,说道:“去都司衙门。”

    她有心避开这个问题,装模作样地叹气:“慎玉考试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在担心什么?”裴朗宜问。

    而后轻巧地走了。

    看了这么久依旧一无所获,裴朗宜站起来望了望天,瞧着逐渐暗淡的光线,瞧出最近要下雨。

    晋明琢脸色一变,转头看向绿云,“你听到没有?”

    -

    他边走边想,这活叫下人来就罢了,小姑娘在郊外野了一天,竟然不累。

    绿云神色紧张地点了点头。

    晋明琢看向门口,却听那唱腔已经停了,店外仍是一副市井嘈杂的模样。

    晋明琢也乐得凑热闹,闲来无事上街买宫花,在同式样的浅粉和鹅黄之间纠结了许久,偶听得外头有几声唱腔,穿过嘈杂的人声,若隐若无地飘进来:

    裴朗宜还没缓过来,闻声也跟着站起来,“这么快?”

    还没娶到她呢,就敢用这事拿乔。

    之前全无察觉,突然一下子叫卖唱的老头学去了,定然是早有预谋,晋明琢沿路,果真听到不止一处都在这么唱。

    到了茶楼中,她临窗而坐,要了一壶雀舌。

    她瞧着浮在水面上的青绿的毛尖,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好像真没怎么赢过。

    灰色褪去,鸟鸣声传来,有微风拂过,吹起她的鬓角。

    转头来,见那小厮还等着他示下,裴朗宜又气又笑,“请进来,愣着做什么。”

    店家喜不自胜,连忙给装好了,恭恭敬敬地将晋明琢送到门口。

    晋明琢匆匆而来,同自己父亲说完这事后,晋父的表情并不意外,显然早就听过了。

    额头上突然被弹了一下。

    ——我是总在瞧你。

    却见晋明琢轻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

    见他回来,晋明琢抬眼,拿着手中晃了晃:“《九符经》?”

    像一阵夹着桃花的风。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杯中的茶是温度正好的。

    “我有事要告诉你。”

    裴朗宜忍了忍,憋屈地说:“还不到时候......”

    -

    峰回路转,她真的回到了六年前。

    吃完一整个青团,喝尽了杯中的茶。

    遂上了马车,吩咐道:“去茶楼。”

    裴朗宜快气死了。

    裴朗宜抬眼,见对面的姑娘捏了个青团,纤纤玉指落在那绿色的点心上,赏心悦目。

    岑父那么凶险的卦象都能算得出,可对发生在心上人身上的这事,他却算不出,也找不到。

    晋明琢坐了半个时辰,茶没喝多少,岑伯父的流言听了一箩筐。

    裴朗宜坐了下来,拿起书接着翻。

    连脂粉钗环这些东西,都比之                                                前卖的好。

    一见倾心的又不是她,晋明琢骄矜地‘哼’了一声,计较起来连自己也踹了两脚......

    她将调子拉的老长,柔柔弱弱地开口,话却是明晃晃的威胁:“只是别的不敢说,给自己留个字条,哪天醒来抹黑小王爷一下还是行的。”

    她檀口微张,讲夏净云幼时去过禅房,那浑和尚开的药吃到现在的事一一告诉她,末了小口咬了一口那青团,慢慢嚼着。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家女儿。

    裴朗宜不由得想了一下她穿来之后同他斗过的嘴,不想不知道,细细想来真叫人憋屈——

    “为父也是今日听了这话,像是蛰伏许久,突然出现的一样。”晋父沉吟道:“想必你岑伯伯也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了。”

    怎么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

    晋明琢停下,转身跟他说:“折来的松柳枝在外面。”

    晋明琢回神,没了买宫花的心思,她点了点头,“两种都包起来吧。”

    晋明琢吵架吵赢了神清气爽,也顾不上自己多出六年吵架经验拿来赢六年前的人有多幼稚。

    至少她父亲也在场,有驻兵把守现场,岑伯父不是形影单只。

    裴朗宜抬眼,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笑颜,呼吸一滞。

    “我说还不到时候。”

    裴朗宜将青团端到桌上,“能送你回家的那种。”

    “小姐,去茶楼做什么?”

    晋明琢点点头,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远远地看向那边的场面,见岑父身边始终跟着个约么而立之年的男子。

    她吩咐道:“绿云,付账。”

    屋内昏暗,裴朗宜索性坐在院里树下的石凳上,翻着记录隐秘术法的书。

    晋明琢摇摇头,这书生词颇多,很是晦涩。

    天纵奇才的裴小王爷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而是极尽耐心地将自己毕生所学翻了一遍又一遍。

    晋明琢解释给她听:“茶楼最能反应市井百态,坊间有什么流言,都能从茶楼听到。”

    晋明琢抬眼,见裴朗宜刚刚收回手,还是那一身红□□袍,见她看向自己,挑眉问道:“变脸呢?”

    -

    《夫君他口是心非》

    也好,春雨贵如油。

    与六年前她曾见过的一模一样。

    “有什么发现么?”

    修筑堤坝,拓宽河道的工程推进着,带动了一方的经济。

    “若是能将心思都写在脸上,官也就做到头了。”

    “没说你,不是,我说你变脸不是这个意思。”裴朗宜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我......”

    经书的一行行字,真就晦涩起来。

    等他去而复返,晋明琢已经坐下了,面前摆着她喜欢的雀舌,煞有其事地翻着他的经书。

    不会像只粘血的蝶,就那么跌落到泥里。

    晋明琢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臣女不敢。”

    岑父作为一方的布政使多年,爱民如子,深得人心,一番话落下,士气高涨。

    他总有自己的事,统兵练兵才是他的正经事,这段时日因岑父头上那大凶的卦象,帮了不少忙,这边倒是积累了不少事。

    绿云疑惑不解,不该赶紧回家报信,叫老爷提防着么。

    小厮来回这话时,天近黄昏。

    工人领了银子,少不得喝酒耍乐一番,又有那各地的卖砖石泥灰的,卖各色吃食的,齐聚一堂,城中商铺明显比之前热闹许多。

    晋明琢抬手去拍他的手,没拍到,瞪了他一眼。

    有长进嘛,晋明琢心想,她不吝朝裴朗宜嫣然一笑,“多谢小王爷的茶和点心。”

    晋明琢点头,根本没注意到这人的异样,她真的有些饿了,专心吃着东西。

    岁数长了看不出来,嘴上功夫倒是见长。

    那天,晋明琢躲在远处的马车里,偷偷瞧着这场面。

    他被打断,从书中抬眼,奇道:“怎么这个时候来?”

    彼时戏子还未登台,茶馆中依旧热闹,三两闲人围坐在一起品茗,讨论着时新话题。

    她心情颇好地反问:“什么?”

    难道是来送松柳枝的?

    晋父在衙门内公务,听闻闺女来了,忙叫人带进来。

    够了。

    “吃点吧?逛了一天了。”

    松柳枝翌日就被分别插到门环上,寒食过后,便是清明,修筑堤坝、拓宽河道的工程,也正式破土动工。

    裴朗宜瞅她一眼,“慎玉他总得专心。忙这阵子,我回京的时候顺道去看他。”

    没等他开口,晋明琢拍拍手站了起来,说道:“我走了,再不回我爹娘该担心了。”

    裴朗宜收回说了一半的话,点点头。

    裴朗宜生硬地将视线从她的唇齿间移开,转到书上,“我知道了。”

    说着还想再弹一下。

    “别说了,这些话该说给十六岁的我听。”

    触景生情,晋明琢的心沉沉地往下坠,她用力地掐住手心,几乎要发抖。

    被这么一问,晋明琢心有戚戚,她知道自己不是将心思都写在脸上,只是这人自己敏锐,说的像是她表情变化大似唱戏似的。

    许是见晋明琢许久没有理会,店家问道:“姑娘,这都是上好,您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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