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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个,你还是亲自送给十六岁的我比较好。”

    想到这人领了差事,估计以后都不用读书了,晋明琢更是嫉妒。

    这话声音很大,像砸场子的,掌柜的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非富即贵的公子。

    从袖中拿出了那个彩色鸟羽毽子来,抬眼看向晋明琢:“近日京中流行的这小玩意,晋原还没有,想着你们姑娘家的喜欢。”

    裴小王爷虽觉得人娇气,却瞧的兴致勃勃,乐此不疲。被打断也不生气,反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吃饱了,大为惊奇:“吃这么少?”

    那眼神里似乎还有那么几分嫌弃?

    裴朗宜对着未来的岳父好说话得很,没了平时那股桀骜的劲。

    晋父隐隐有些担心,替岑父说情:“只是还要烦请小王爷上书,替岑大人说明情况。”

    远远见晋明琢的身影出现的视线内,他跟长风一唱一和,假装没看见:“就找这么一家小店来糊弄你主子?”

    裴小王爷耍心眼刷不过,玩花样也玩不过,老实下来,“我知道这儿的面好吃。”

    《夫君他口是心非》

    他说了两句,从善如流了起来。

    见她半天没说话,裴朗宜突然恍然大悟,复有懊恼:“忘了你六年后的人,也住京中,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稀奇。”

    负责记账的,正是岑父的下属齐东来。

    裴朗宜回去时,那盘点银两的工作正进行到最后一箱。

    “晋大人不必担心,我会说清的。”

    说着把这小瓶轻轻放在了晋明琢的手心,不曾碰触到她一寸的肌肤。

    瞧谁自然不言而喻。

    此时再见,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心情越发复杂。

    “不必了,有几位大人看过了,我就不用再看了。”裴朗宜道。

    裴朗宜丝毫不隐瞒自己对夏父的猜忌,漏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语气叵测:“走的这么急?”

    晋明琢呛他两句,一是因这人不好好说话,二是六年之后呛不过,趁现在有种隐秘的爽感。

    晋明琢正好走进来,听得一清二楚。

    说这么多话已然耽误时间了,她心想,若不快些吃便没办法在下午课堂开始之前小憩一会儿了。

    “你既看出来了,也就知道我的心思。”

    她有好些年不曾踢过毽子了。

    晋明琢原本的愧疚来不及收,又平添了几分怀念。

    裴朗宜点一点头,“你说,我听着。”

    尚未及冠的裴小王爷哪里招架地住这个,与她对视片刻,耳朵红了。

    他懒懒地靠在桥头,没打算连这会儿桥下的事也掺和。

    夏父先为御史,后为按察使,最是刚正,岑父和夏父与他同僚多年,自是不信的。

    “还能再别扭点吗?”

    他竟然还好意思嫌弃她,真是不读书不知道时光贵如金。

    “小王爷。”她嗓音低低的,叫他。

    晋明琢失笑,由着绿云替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却见晋明琢抬眼看他,没哭,话说的认真而郑重:“你身边的人都有本事,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记得那时候,慎玉说自己专程求了太医来给她的......

    他垂眸,声音有些生硬:“一唱一和博眼球更是没什么意思。”

    他行事瞧着不靠谱,实则很重诺,晋明琢听他应下了,放心下来,专心吃起了面。

    这是撮合他们俩呢。

    长风道:“回主子的话,差半刻就到午时了。”

    裴朗宜拿起箸拌了拌面,边吃边说:“送到岑大人手上的文书,足比圣上批下的少了四万两。”

    可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一旁的齐东来

    掌柜的原本蠢蠢欲动,因这一声“小王爷”放弃了找裴朗宜的茬。

    裴朗宜抬头,见她垂着眼,手里提着箸,却不见动,声音像是快哭了。

    她眼瞧着裴朗宜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青瓷小瓶,递到她面前:“这药给你,太后娘娘给我的,说是消淤去肿最好了。”

    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将那千两的箱子合力抬到船上,见船体吃水正常,复又合力抬下,开箱验银,登记在册。

    可他今上午却面带焦色,不甚积极。

    却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他,在掌柜身边冲裴朗宜远远地福了福身,叫了声“小王爷”,便也算了。

    “.......说点好的吧你。”

    他环顾一圈,只见早些时候瞧着便着急的夏父,此时已然没了踪影,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见夏大人了?”

    夏按察使手下的人统筹检查过后,万事大吉。身为都指挥使的晋父收拢人马,正打算协助岑布政使将这些银子入了藩司衙门的库。

    规规矩矩的,没有一丝逾矩。

    晋明琢暗叹这数目的惊人,问道:“你派人去查了?”

    他推到晋明琢跟前:“送你的。”

    长风从善如流地接话:“不敢,主子您有所不知,这家店的刀削面乃晋原城中一绝。”

    “多谢你了。”晋明琢轻声说道。

    见裴朗宜去而复返,岑父招呼他:“这统共八十万的银两,并未有什么缺失冒充,皆已登记入库,小王爷可要瞧一瞧?”

    “朝廷播来的银子果然见少。”

    这毽子羽毛轻盈又华丽,确实是她十几岁会喜欢的东西。

    许是在裴朗宜手里攥了一会,另外几瓶触及她手心处是温热的,叫她心情平复了些。

    一旁原本殷勤备至的店小二:......

    这演技可太差了......晋明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边说还边坐下了。

    晋明琢左手垂在桌下,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好叫肉身的疼痛能叫自己不沉到窒息的情绪中,迫使自己努力回忆那些混乱的沉痛的阴雨天,以求寻到点蛛丝马迹——

    她这会儿吃得八九不离十,拿帕子拭了拭唇,没什么好气地问:“瞧什么呢?”

    裴朗宜心中一跳,不由得也放下箸:“怎么了?”

    晋明琢看了他一眼,摇头:“我倒真没见过这个,挺漂亮的。”

    裴朗宜一息之间便明白过来,应着:“我知道了。”

    ......

    河边柳下,人头攒动。

    晋明琢本没有理他,忽觉得那头沉默地有些久了,不像这人能做出来的事,抬头一看,见他竟一个劲儿地瞧着自己。

    在晋明琢最常去的那家馆子门前,裴小王爷硬是来回走了几次,就为了装偶遇。

    不似市井嘈杂,着各色官服的人手分忙着不同的活计,穿兵服的齐力扛那装银子的箱子,着青的查验银锭的真伪,红衣的则负责记账,一片井然有序的繁忙。

    他拿窄袖遮了遮眼睛,估么着:“瞧着日头,快要午时了罢?”

    晋明琢伸手去接,触及那小瓶冰冷的釉,她颤了一下。

    裴朗宜倒是怡然自得。

    “怎么了?”

    并非因为嫁做人妇后刻意的端庄,裴朗宜从来不拘束她,只是自打岑家的事之后,她便没有这种闲暇解闷的心思,伤着腿了之后是无缘。

    倒真没想到他改的这样快,一时竟有些愧疚......

    裴朗宜“嗯”了一声。

    还是非得着重提醒,只能说明这里头的深浅难测。

    “不就是碗刀削面,至于么?”

    裴朗宜站起来,利落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单夫子的课也该午休了,走,咱们去瞧瞧。”

    ???

    瞧了片刻,觉得真是娇气。

    这小瓶子好像有点眼熟......在哪见过来着?

    她经历过,也知道他的性子。

                                                    又忽地想起来,问道:“你给单夫子打没有?”

    晋明琢看他,一双潋滟的眸简直叫人瞧不得,不自觉带着几分调戏的意味:“说句好听的,说句好听的我就留下来。”

    晋明琢摇摇头,虽然她一点都不想上学,但若是能挽回后来那个叫人想起嘴里发苦的收场,多读几天书也不是多大的代价。

    “眼下这并不是最要紧的事。”

    他见晋明琢一边小心翼翼地谨防发出声音,一边又着急地想要吃的快些,待有汁水不小心溅到了唇侧,也要立时三刻停下来,拭了去,才接着吃。

    裴朗宜当然看到了,见她处变不惊,心生不爽,待她要越过他那桌走到远处窗边的那桌时,他低声喝止:“站住。”

    日头高悬在头顶,裴朗宜眯着眼抬头瞧了一眼,折子带到了,有疑点的地方吩咐人去查了,事便算是开了个场。

    那头称银子的事自有几位大人看护,立时三刻也称不完。

    -

    说话间,二人点的面已经上齐了,不大的馆子,自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式样,桌上摆着的不过两碗面并几样小菜。

    “这么多?”

    裴朗宜时不时地就往她这瞄,不会看不到。

    岑父顺了顺胡子,解释:“他本就有事告假,见这头的事了了,便匆匆走了。”

    裴朗宜喜忧参半,说道:“麻烦得很,我翻遍了我能找得到的所有咒法书籍,没找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见她面色有异,裴朗宜以为她真在为课业忧虑,故作轻松地说:“我说着玩的,单夫子哪能那么容易打手板。”

    “这事无论查到谁头上,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都务必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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